在躲藏的刹那,曹肆誡似乎看到那座屋舍中發出道道藍光。
轟隆隆——轟隆隆——
連續的爆破聲響起,隨即是房屋轟然垮塌的聲音,追兵萬萬沒想到那些箭矢能熔穿磚石、熔穿地面,更不要說血肉之軀。
他們眼睜睜看著不慎撞上箭矢的同僚頃刻間化為血水。
大部分追兵被埋在廢墟之下,僥幸躲開的幾人也已被嚇破了膽,回過神的時候,那一大一小已然失去了蹤跡。
他們的秘寶,被奪走了。
***
姬小戈因為躲閃不及,在空中被震飛出去,落地的時候腳踝崴了。
曹肆誡背著他來到藏身處,菜根巷那裡他們是不能回去了,那位假扮母親的接頭人也已經撤離,現今滿城都在追捕他們,要想其他法子出去。
感受到這孩子趴伏在自己背上,曹肆誡不由想起當初師父背著自己逃出礦洞的情形。不過,他估計姬小戈此時並不像他那般惶恐無助,因為這孩子正專心搗鼓著左臂上的外骨骼機關,如同擺弄一個新奇的玩具,仿佛剛剛殺人取命、夷平房屋的狠活與他無關。
在這處民居的地窖中安頓下來,曹肆誡問出了心中盤桓已久的疑惑:“這是我師父的遺物吧?你為什麽能解鎖?”
姬小戈反問:“你知道你師父留下的這個東西是什麽嗎?”
“不知道。”曹肆誡說,“但我見過他的心臟,我猜,這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你很聰明,難怪他會收你為徒。”姬小戈告訴他,“這是你師父的左臂,可以根據需要自由變換形態,當年跟他的心臟一起丟失的。”
“果然,師父到底經歷過什麽……”曹肆誡皺眉,自己對師父始終了解得不夠多,“他收我為徒,不是因為我聰明,而是因為我……”
“你是他的八厄。”
“你又為什麽會知道?”曹肆誡突然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你、你該不會是我師父的私生子吧?”
姬小戈:“……”
曹肆誡按捺住內心的崩潰,盡量冷靜分析:“你給師父左臂解鎖的時候,別人沒瞧見,我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在袖中劃破手指,把自己的血抹在上面了吧。如果你的血可以解鎖,就說明你與師父……是血緣至親?可你爹不是魔教主君姬憑戈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姬憑戈跟我師父該不會……有什麽約定?姬憑戈收養了你?”
姬小戈抬手:“打住,越說越離奇了。罷了罷了,我也不想再瞞著你了。”
曹肆誡看著他,期盼這他給出答案,又有些畏懼這個答案。
姬小戈坦白:“我是你師父的另一條命,是他的衍生,他的分割,他的另一種形態,但我不是他本身。這樣講你能明白嗎?”
第90章 肉身
曹肆誡反應了好一會兒,皺著眉頭試圖捋順這其中的關系:“你是我師父的另一條命……這個我勉強可以理解,師父身上有很多秘密,他一直說自己不會死……那姑且當你是師父的一縷分魂吧,然後你……投胎到了魔教主君的孩子身上?”
姬小戈:“……”差點忘了,這人信了他是姬憑戈之子的渾話。
曹肆誡卻如醍醐灌頂:“難怪你說從小飽讀多羅閣的藏書,對師父教我的武功路數也了如指掌,所以你為什麽又跟魔教扯上關系?啊,莫不是為了搜集有關姬憑戈的因果,不惜投胎到他孩子的身上?”
姬小戈抬手止住他的臆想:“罷了罷了,還是同你說清楚吧。我不是姬憑戈的孩子,從始至終,我就是姬憑戈本人。你師父不會投胎,但也確實不會消亡,在你面前毀滅的只是他的軀殼之一。”
“師父果然沒有死!太好了!我就知道!”一時接收到太多的訊息,曹肆誡覺得自己有些混亂了,“等等,你就是姬憑戈?誅我宗的宗主?你怎麽變成小孩兒了?”
“這是我的自保機制,可以看成是一種功法,瀕死之時會重塑肉身,是為涅槃。因為被提前喚醒,就成了如今這模樣。”
“那你也是我師父的軀殼之一?”
“是。按理說我們不能長久並行於世間,但當初多羅閣遭逢滅門劇變,在我身上似乎發生了些許意外,讓我脫離了多羅閣的約束,也逐漸與他的本體分道揚鑣,所以這兩百多年來,我一直與他同在,只是互不干涉。”
“難怪你說你不是他。”曹肆誡大致明白了,主動點明,“你不會認我這個徒弟。”
“你是他的八厄,不是我的。”
“兩百多年……這麽說,是你創立的誅我宗,單槍匹馬去挑釁踢館,讓無相門、居清派和圓覺寺蒙羞的也是你?”曹肆誡敏銳地察覺,“你是在給多羅閣報仇?”
“嘖,給他們點教訓而已。”姬小戈嫌棄地撇嘴,“那群烏合之眾,踩著多羅閣把自己標榜成武林泰鬥,實在為人所不齒。呵,我做事可不像你師父那般畏首畏尾,他講究因果業報,我講究活個痛快。”
“那你到底有沒有失憶?”曹肆誡問,“不是說什麽都不記得了麽,都是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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