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盡量吧。”木丁西努力矯正語調,“準確地說,我不是來找曹堡主你的,只是衝著這個小孩來的。”他朝向姬小戈,恭敬一揖,“閣主有令,著我來接您回去。”
姬小戈問:“你知道我是誰?”
木丁西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一路上都在琢磨,猜你是不是閣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現下得見真容,覺得自己猜錯了,你怕不是誅我宗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可閣主對你為何如此上心,難道說我們閣主和誅我宗主……這其中秘辛是我能打聽的嗎?”
姬小戈:“……”
曹肆誡心想,太好了,不是我一個人想太多。
第92章 修複
木丁西的出現,說明多羅閣已然正式介入了姬小戈的事情,有他陪同,曹肆誡也就不太擔心姬小戈這一路會被無相門之流找麻煩,也不用擔心他一時興起再把江湖攪和得腥風血雨。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曹肆誡不禁覺得,以姬憑戈的行事做派,他創立的誅我宗被稱作魔教真是絲毫不為過——
遇事從不退讓,不與任何勢力講情面名聲,想要什麽就憑本事去拿。睚眥必報,人不犯我我亦犯人,並且因為武功卓絕回回都能極盡羞辱地取勝。
有這樣的宗主坐鎮,想必門下教眾也都不是好惹的。
反之,一旦他這個主心骨不在了,這樣的門派恐怕就要內亂頻發,稍有不慎就會鬧得分崩離析,畢竟除了宗主,他們誰也不服誰。
從木丁西的描述來看,魔教主君失蹤十三年,誅我宗的江湖地位可謂是一落千丈。曾經讓整個武林聞風喪膽的“一君二使四護法”,如今只剩下天市使與酒旗、積薪兩名護法尚在,教中派別錯綜複雜,還混入了許多烏合之眾,早不複當年盛況。
因而現今的江湖上隻殘留了些許魔教的威名,並沒有太多人把他們當回事,年輕一輩提起他們時,也不過就是像曹肆誡那般,好奇問一句那位傳聞中的魔教主君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閑話敘完,曹肆誡便與姬小戈道別。
和談走向不明,邊關戰事一觸即發,他必須盡快回到封寒城待命。
姬小戈對誅我宗的現狀未置一詞,似乎毫不在意。
他跟隨木丁西啟程,藏著江故的左臂,拖著記憶不全又出了問題的身體前往多羅閣。
***
有了木丁西的隨行照料,這一路倒真是沒遇上什麽阻礙。
越往南走越是順遂,多羅閣地處秣京郊外,臨近皇城,就算還在戰時,這裡也是整個稷夏最安穩寧和之處。
而且木丁西也是個奇人,雖然老家在西面的曙嶺,卻對從北關到中原的沿途風物了若指掌,走哪條路碰上匪徒或仇家的可能性最小,住哪裡最方便舒服,什麽樣的地方美食最值得嘗試,當地的黑市交易用什麽暗語,哪家銷金窟適合玩樂和打探消息,他簡直如數家珍。
姬小戈問他為何精於此道,他說自己應該是所有多羅小驛裡最喜愛和擅長出公差的掌簽,借搜羅債務情報之名遊遍了大江南北,反正花銷都是東家和主顧出的,何樂而不為呢?
由於實在太沒波折,以至於姬小戈都有些無聊了,來到清瓊山腳下才打起了精神。
紅苕君親自出來迎接了他們,她是知道姬小戈真實身份的,但沒有在木丁西面前表現出來,隻招呼著他們進山門。
木丁西很是殷勤:“哎呀,我何德何能有勞紅苕君親自迎接哇!仰慕紅苕君閣下好久咯,今日有幸得見,真是驚為天人嗦。”
紅苕君顧著給姬小戈帶路,翻個白眼沒搭理他。
木丁西也不怕冷場,又道:“聽說紅苕君也是曙嶺人嗦,咱倆是同鄉,我這次特地從老家帶了臘腸過來,正好給閣下嘗嘗家鄉風味嘞,來來來,都給你包好咯,收下莫客氣啊。”
紅苕君:“……”一包家鄉土產突然塞到懷裡,倒真是不好拒絕了。
姬小戈對木丁西巴結諂媚的本事歎為觀止。
紅苕君睨了木丁西一眼,態度不再那麽冷淡:“木丁西掌簽果真如傳言般八面玲瓏,只是有件事要提醒你,別以為你借職務之便遊山玩水的劣跡閣裡不知情,那些帳目錯漏百出,真要追究起來,水荇君饒不了你。”
木丁西態度謙恭:“屬下那點小伎倆,哪能逃得過諸位侍者的法眼哇,這不是來跟閣下請教了麽,有什麽將功折罪的法子嗦?”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紅苕君稍稍透了點底給他:“只要能辦好這回的差事,前頭那些偷奸耍滑的小錯興許也就不計較了。”
“什麽差事?”木丁西還想打探,“屬下驀然被召來,心裡實在沒底嗦……”
“喏,朝那邊走,有人給你引路。”紅苕君揮手打發他,“你且去客房待著,晚些時候水荇君自會來找你交待。”
木丁西忐忑離開,等進了多羅殿內,紅苕君這才向姬小戈行禮。
她竭力壓抑著聲音中的激動:“恭迎姬閣主歸來。”
用方才木丁西的話說,閣主的這副軀殼,他們今日有幸得見,真是驚為天人。因為他們的上一任侍者,還有上上一任侍者,都只在密檔裡讀到過少許記載,從來沒有親身接觸過,甚至不確定那個誅我宗主是不是真的閣主軀殼,畢竟誅我宗與多羅閣一貫沒有什麽往來,閣中並不避諱接有關誅我宗的單子,但也不會主動去招惹被稱作魔教主君的姬憑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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