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財神道:“對,這次換我來收拾爛攤子。如果不是那位三零二九號甘棠君在你的芯片上做了手腳,讓你斷開了連接,也由不得你在外頭惹這麽多事,搞得江湖上人心惶惶。”他瞥了曹肆誡和左年一眼,示意許翠微給他們沏茶,溫和地說,“坐吧,不要拘束。”
姬憑戈反駁:“我不是已經修複芯片了嗎?怎麽還要逮著這事不放!若非如此,你那個弟子能輕易壓製我麽?我告訴你,不要妄想用什麽粒子環控制我,我跟你們這些偃甲人不一樣,也不想摻和多羅閣那些亂七八糟的責任裡,我身上的因果已了,自可去過我的逍遙日子,跟你們井水不犯河水!”
“呵,因果已了?”小財神指著一旁吃橘子的左年說,“你讓我們多了個血親之子出來,這叫因果已了?多羅閣存在了數千年,還從未出現過這種紕漏,如今你說想去過逍遙日子就能過得了嗎?兩具不死之身,違背常理的怪物,這些就不是因果了嗎?難道閣裡能坐視你們再去添幾個子孫後代嗎!”
曹肆誡看到爐子旁還放了幾個蘋果,兀自削皮吃了起來。這些多羅閣的“家務事”,他理不清也不想管,只能當八卦聽,只是聽到“再添幾個子孫後代”的時候,肖想了一下他們若是生出個跟師父一模一樣的小娃娃來,那也挺不錯的。
他記得現任甘棠君說漏嘴過,提到了什麽雲夢澤,或許師父的記憶還留存在那裡?如果能給小娃娃裝上那個叫芯片的東西,把師父與自己的過往記憶植入進去,是不是也能算師父轉世複生了?至少有了一個新的肉身吧。
然而細想之下卻是不行,那個小娃娃既已誕生,便有了自己的思想,怎麽能強加給他旁人的人生呢?那對這孩子實在不公平。
咬下一口脆生生的蘋果,曹肆誡暗暗看了姬憑戈一眼。
如此想來,姬憑戈不就是這樣嗎?他從誕生起就受控於多羅閣,擁有不死不滅的肉身,可永遠不得自由。
察覺到他的視線,姬憑戈道:“看我做什麽,你這是什麽眼神?”
小財神笑笑,似乎猜到了曹肆誡在想什麽,覺得他很有意思:“他在同情你。”
姬憑戈覺得莫名其妙:“同情我?你有毛病?”
曹肆誡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要不是看在這人跟師父算是同門的份上,誰要為他操心,真是吃飽了撐的。
懶得管這小子,姬憑戈回懟小財神:“就算我跟左年都是怪物,那還不是多羅閣在時運下創造出來的怪物?我當時被燒成重傷昏迷不醒,修複艙也全是故障,誰知道那位甘棠君會做出這等異想天開的事來,又不是我自己要生……咳,要造一個孩子出來的。事已至此,這因果已然成型,你不滿意又待如何?銷毀我?殺了左年?”
小財神道:“那倒不至於,正如這位曹堡主所言,你我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
曹肆誡點點頭,驀地一愣:“等等,這是我在登上畫舫之前說的,你怎麽知道?”許翠微一直跟他們在一起,也沒見她跟自家師父說小話啊。
小財神語出驚人:“我不僅知道你說了什麽,還知道那一把牌你出的是地八,姬憑戈出的是地對,我徒弟手握天對,但是棄了牌,沒贏你們。我有個諢名叫手眼通天小財神,跟傳聞中能窺天勘命的多羅閣主異曲同工。”
曹肆誡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多羅閣在各地設有小驛來搜集和傳遞消息,可也不像你這般能知曉所有細節,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小財神衝他眨了眨眼:“處得久了,你們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聊得差不多了,他喚來許翠微,“妙法,去把東西都取來。”
許翠微暫且告退,姬憑戈目送她出去,轉而問小財神:“為什麽她是你的八厄?”
曹肆誡和左年也都豎起了耳朵,他們各自作為自家師父的八厄,甚至這劫數的威力——江故因此灰飛煙滅,姬憑戈也被害得被迫涅槃又喜得貴子,看樣子許翠微跟著她師父的時日不短了,不知這小財神又會遭遇什麽樣的磨難?
小財神對此諱莫如深:“你們應該都發現了,多羅閣沒有在兩百多年前的那場滅門案裡被摧毀,但當時留下的因果,一步步瓦解了我們的勢力,也將整個國度推向了混亂。
“戰爭因江故的不息核而爆發,閣中限制的知識和力量逐漸外泄,解鎖了不該在這個時代出現的武器,在姬憑戈依舊存活的情況下肉身完成了繁衍,這些都是失控的體現。
“而我是被硬推出來收拾殘局的,也只是這些因果中的一環罷了。如果最後局面無可挽回,我徒弟將會行使她斬斷整條因果線的職責,這本就是她身為妙法君的職責,亦是我們多羅閣從初建起就伴生的八厄。”
姬憑戈沒有說話。
曹肆誡問:“什麽叫整條因果線?斬斷之後會怎麽樣?”
小財神語焉不詳:“那就一切都結束了。”
姬憑戈皺眉道:“所以你把我逮過來,到底想做什麽?”
小財神:“叫你來領罰,其實就是想讓你擔起責任來,替多羅閣找到一樣東西,從而修複現今那些陳年舊事造成的不良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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