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寄行坦言:“我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
從善如流地喝了口茶,曹肆誡道:“無論陛下的目的是什麽,確實是全力協助了我們。陛下派出的這批人水性極佳,之前就跟著我們到江底去過,多虧了他們,才在短時間內運完了處理好的鈦礦石和光砂,但那時並沒有出現眼下的狀況。”
金如歸頷首:“我錯過了太多,跟我詳細說說你們在水下都做了什麽吧。”
孟寄行擺著皇帝和孽徒的架子賞景看戲,姬憑戈又是個懶得管事的脾性,在座的唯有曹肆誡能清晰表述,便由他擔起了複盤整件事的重任。
在金如歸關押期間,他們籌備好了足夠的鈦礦石和光砂,正愁怎麽往江底運送的時候,孟寄行雪中送炭,一方面極為慷慨地提供了人力物力,一方面積極解救了身陷囹圄的小財神。單從他的所作所為來看,實在是個和善又熱心的君王。
剛開始他們也猶豫過,是否要讓當今天子參與進來,但對方已然跟到了江面上,派出的水鬼也精準找到了龍宮的位置,此時再拒絕也毫無意義了。何況小財神的生死也在這人的掌控之中,此時抵抗皇權,不過是自找罪受。
這場行動名義上是對上古遺跡的探險,其實他們自己也不清楚進入龍宮後要面對的是什麽,孟寄行的“湊巧”插手,反倒令他們多了份底氣。當然,他們還是不希望皇帝親自下水幫忙,萬一出了什麽事,豈不是天下大亂。
基於曹肆誡早先與龍宮門禁的交流,他們需要先行清理遺跡表層的雜物,然後提供鈦礦石和光砂。前幾天,他們乘坐載具,帶領一眾水鬼嘗試在江底施工。
在清理宮殿外層時,他們發現這地方好像是“活的”。
江底的地形十分複雜,他們每次下水,龍宮都會開放不同的區域。如果是未開放的區域,即便他們已經記住了路線,也會被突然出現的石牆擋住或圍困,無法繼續前進。而對他們開放的區域則空曠且安全,相當於是在整座宮殿的積極配合下,他們完成了表層的清理。
之後就是運送鈦礦石和光砂。
這次宮殿開放了兩個專門的區域,是兩個交替活動的高台。他們只要將鈦合金和光砂分別放到兩個高台上即可,當達到一定重量後,高台就會自動收進一個深坑,再次出現時,上面又是空空如也了。
曹肆誡說:“那就像是兩個巨獸的嘴巴,不停地進食,直到吃飽為止。”
姬憑戈冷哼:“那地方就是個勢利眼,用得著的地方給我們大開方便之門,用不著的地方就把路全都堵死,半點好臉色都沒有。”
金如歸沉吟:“照這麽看,之前都沒出過狀況,唯獨這次死了那麽多人,必定是有人不守規矩,惹毛了它?”
曹肆誡無奈搖頭:“不知道,水鬼人數眾多,我們待在載具裡的人也看顧不過來,可能是有人不小心誤觸了機關?”
一隻躲在角落的阿痣適時出聲:“我看到了,他們當中有人接觸了龍宮的門禁,但沒能破解機關,因此遭到了防禦裝置的反擊。”
姬憑戈道:“差點忘了,你眼睛多,看到的事情也多。對了,你臉上那些痣是不是少了好幾顆?到現在都沒聚回來,也被反擊到了?”
阿痣點了點頭:“無妨,會重新長出來的。”
聽著他們說話,孟寄行看了看阿痣,又了解到不少信息。
他主動辯解:“不是我指使他們這麽做的,我隻讓他們從旁協助,想來是有人好奇心旺盛,或者急於立功,才會擅自行動。”
咚咚咚,船艙的門被敲響。
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曛漠王儲沙依格德,拜見陛下。”
他話音未落,門已經被踹開了,左年大喇喇地走了進來:“師父,爹爹,你們都在啊。”
許翠微也跟了進來,眼見小財神平安無事,松口氣喊了聲“主人”。
孟寄行扶額,蹙眉怒道:“誰準你們進來的!”
金如歸道:“一個是外邦使臣,一個是你師姐,一個是我繼子,怎麽就不能進來了?”
孟寄行怔怔:“什麽繼子?”
金如歸指著左年:“我十萬兩銀子買回來的,沒聽他喊我爹爹麽?”
姬憑戈:“……”
孟寄行:“??”
曹肆誡心想:好亂,好一個修羅場。
***
又來了三個人,這船艙裡便顯得格外擁擠。
眾人肩並肩挨著圍坐在一起,只能勉強給孟寄行空出稍微寬裕的地方,畢竟是全稷夏最尊貴的人,又是在他的王土之上,多少要給他留些顏面。
孟寄行的臉色越發沉肅,他問沙依格德二世:“你怎麽過來了?先前不是說要啟程返回莫賀延磧了嗎?”
盡管這皇帝比自己還小好幾歲,沙依格德二世卻絲毫不敢輕慢他,執禮恭敬回答:“原本就要回去了,聽說小財神醒了,特來跟他銷個帳。陛下有所不知,他可是我的大債主啊。”
孟寄行看向金如歸,後者作茫然狀:“芍藥和杏花種子的銀錢嗎?三個多月前的交易,二世怕不是記錯了,你不是全數給我了嗎?”
曹肆誡哼笑:“金老板,你就不要裝蒜了吧。二世給你的種子銀錢是找伏霞寺請來的,我們找二世買光砂的銀錢也是找伏霞寺請來的,你敢說伏霞寺跟你毫無乾系?一份銀錢讓你賺三回功德和福報,你可真不愧是小財神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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