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不行。”曹肆誡看向外側那些新來的年輕人,“那邊是新來的人嗎?實在不行讓他們來乾活,你們替換著休息一下。”
“他們啊,他們可是盧家招來的金貴人,我們哪裡使喚得動。”趙師傅道,“人家說了,又怕冷又怕熱,只能幫著推推車,盤點一下礦場那邊送來的礦石數目,順道盯著我們乾活,以防我們這些老家夥偷懶耍滑。”
“什麽玩意,他們才是閑人吧!”
“哎,誰讓人家有靠山呢。”吳師傅接過話茬,“聽說那位是盧家管事的小舅子,那位是盧少爺貼身護衛的親弟弟,還有什麽人我也說不上來,總之是惹不起的。”
曹肆誡肺都要氣炸了:“這算什麽狗屁靠山,分明是一群蠹蟲!不行,這麽下去冶煉窯要完蛋了,必須先把其他師傅招回來……”
江故潑冷水:“你怎麽招,招的回來麽?”
“我……”曹肆誡卡殼了,銀錢帳目都在盧望均手裡,他們扼住了凜塵堡的咽喉。
***
“少主,我們知道你的難處,可再這麽下去,我們也乾不動了啊。”吳師傅不由歎息。
“乾不動就別幹了。”江故對他們說。
“你能不能別瞎攪合!”曹肆誡被他潑得透心涼,惱道,“軍器監就要來驗收了,這邊全是爛攤子,你現在說喪氣話,是想讓所有人一起獲罪殺頭嗎!”
“對啊。”
“江故你……”
“你知道這樣會獲罪殺頭,盧望均就不知道了麽?”江故對師傅們說,“盧家可不傻,不過是仗著你們這些凜塵堡的舊人忠誠老實,就想多壓榨一些,這時候你們該做的,不是給他想辦法解決問題,而是罷工。”
“罷工?”趙師傅和吳師傅都愣住了,看了看曹肆誡道,“這不好吧……”
曹肆誡卻是反應過來了:“對!不幹了!你們都不幹了,冶煉窯便要停擺,到時候急的就是盧望均了!”
江故頷首:“不出一日,他便會把乾活的人都招回來了。”
幾位師傅豁然開朗,當即就要撂挑子走人。
曹肆誡道:“等一下,趙師傅,你剛剛說,礦場還有礦石運過來?”
趙師傅已經在收拾東西了:“嗯,是啊。”
“怎麽這時候還在開礦?”第一批軍備需要的礦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好了,收在了冶煉窯的庫房裡,按理說礦場那邊應當停工準備過年了,怎麽會還有礦石往這兒運。
“是因為盧老爺給鑄造坊那邊也換了許多新工匠,那邊造出來的新貨不行,跟先前堡主督造的那批不能比,浪費了好些精鐵,所以礦場那邊又在開挖了。要不是因為這事,我們這兒也不至於供不上。”吳師傅解釋。
曹肆誡咬牙:“我知道了。”
看來凜塵堡是四面楚歌了。
趙師傅建議:“要不都罷工吧,讓礦場和鑄造坊也罷工,我看姓盧的怎麽辦!”
“不行。”江故和曹肆誡異口同聲。
江故見他心裡有數,便讓他繼續說。
曹肆誡道:“礦場和鑄造坊跟這裡不一樣,礦場很容易找到苦力來做,鑄造坊已經被盧望均安插了足夠的工匠,他們罷工構不成威脅。”
江故補充說:“還有,說是罷工,後續大家還是會回來的,所以不要把事情做絕,鍋爐還是要派人看守,不要出岔子,否則吃苦的還是大家。”
幾位師傅頻頻點頭,表示知道了。
於是盧家護衛和那些“有靠山”的年輕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曹肆誡和江故教唆老師傅們罷工,眨眼間,冶煉窯就停擺了。
一個年輕人叫囂道:“你們幹什麽!信不信我告訴盧少爺,讓他給你們每人賞幾鞭!”
他指著曹肆誡說:“這小子的話你們也聽,當他還是凜塵堡少主呢?以後你們都要在我們盧家手底下討生活,搞清楚誰是自己的主子!哎!哎!”
不等大家暴怒,就見這人被一根短棍挑進腰帶,高高抬起。
江故縱身躍至房梁,按下短棍上的機括,哢嗒兩聲之後,使之伸長兩截,剛好把這人拎在了鍋爐上方。
下頭是火紅的鐵水冒泡流動,上頭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年輕人嚇得痛哭:“啊啊啊!大俠饒命!饒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亂說了!”
受夠了怨氣的師傅們終於出了口惡氣:“活該!”
懶得聽這種人懺悔,江故甩出一顆石子釘在橫梁,然後把他吊在了石子上,就這麽晃蕩著。
江故一躍而下,欣賞著自己的傑作,似乎在懷念著什麽,說了句:“掛爐烤鴨。”
曹肆誡:“……”
***
接下來他們又去了礦場和鑄造坊。
天寒地凍,礦工們一個個凍得直打擺子,手指也生了凍瘡,破潰流膿,本該在家喜樂融融等待過年的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只剩下麻木。
兩位開礦大師傅見到曹肆誡,躲避了他的目光。
他們兩人因為盧望均開出的高價工錢留了下來,等於另覓了新主,自覺無顏面對曾經的少主。曹肆誡不怪他們,隻讓他們安心乾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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