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一個村子的,也有還在礦場乾活的人問:“少主,隻給他們發?我們沒有嗎?”
曹肆誡道:“盧家給礦場減了員,卻給留下的人漲了工錢,目的就是挑撥大夥兒。我去帳房看過了,盧家也沒虧待你們,我就不來錦上添花了。
“只是有句話要跟大夥兒說清楚,眼下是年節前,礦場還不算太忙,你們覺得這工錢拿著還算舒服,等到年後開工,要趕著給軍器監供貨的時候,你們就知道苦處了,前些天冶煉窯鬧罷工的事情,你們也聽說了吧?
“我與盧家處事不同,不喜歡搞那些陰私弄權的戲碼,該多少人的活就是多少人的活,別想著自己發達了,不給旁人留活路。以後用得著大家的地方還有很多,好好過個年,來年的礦場,又是一番新氣象了。”
一番話恩威並施,眾人便聽明白了,這是少主在點他們呢。
哪個做東家,他們決定不了,但是哪個東家能讓他們真正過上好日子,他們是知道的。
***
送完年禮,曹肆誡邀著袁師傅和余師傅一起去了礦場,詢問了他們用於箭簇和盾牌的礦石該用哪些,產量有多少。
江故依舊旁觀。
正巧,盧金啟也在跟另外兩位開礦大師傅商討開礦事宜。
兩方誰也沒避著誰。
盧金啟在催著他們開礦:“五天后就要拿樣品給軍器監的四位大人過目,之後就要籌備第二批軍備了,這會兒在等什麽?礦工們都歇著養膘嗎?”
卓師傅為難道:“馬上就是年關,天也太冷了,不適合開礦啊。”
伍師父也道:“盧少爺,第二批軍備的交貨期限在三個月後,可以年後再批量開采,也是來得及的。”
“來得及?我看你們就是懶怠!”盧金啟嘴角抽搐,大聲斥罵,“我可不像某些人那樣,正事不做,只會搶錢撿便宜。盧家雇你們就是讓你們聽話乾活的,什麽時候開工我說了算!開工要比別人早,進度要比別人快,這樣才能讓大人們看出我們的態度!”
曹肆誡已經跟兩位大師傅商量完了,選定了礦石種類,也靠過來看那邊的戲碼。
盧金啟朝他看過來,洋洋自得地說:“表弟,怎麽樣?樣品做好了嗎?”
曹肆誡老實回答:“還沒做呢。”
盧金啟臉頰痙攣了兩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呵,我看你也別白費心思了,乖乖當個小可憐,仰仗我們盧家的鼻息,興許還能過上幾天舒坦日子。”
曹肆誡道:“謝謝表哥厚愛,不必了,盧家的飯太難吃。”
兩邊對嗆完,盧金啟甩臉走了,卓師傅和伍師傅朝曹肆誡遙遙拱手,歎息著離去。
曹肆誡說:“我怎麽覺得盧金啟怪怪的,說話就說話,嘴巴抽抽什麽?笑起來也怪怪的,像在做鬼臉。”
江故點點頭:“嗯,他中邪了。”
“中邪?”
“破傷風邪,他要糟了。”
“你們無情道……還通曉這種東西?你對他用了邪術?”
“不是我,是你。”
“瞎說,我除了砍他一刀,什麽都沒做好嗎?這會兒他刀傷都要愈合了吧。”
江故不再多言:“就剩五天了,你還要不要打樣。”
曹肆誡回神:“要要要!這就去冶煉窯!”
“我就不陪你去了。”
“怎麽?”
“沒意思,明日我去鑄造坊等你。”
“鑄造坊就有意思了?”
“有意思,終於有你自己做不到的事了,我等著你求我。”
“???”
第21章 打樣
對於曹肆誡來說,搞到礦石原料和奪回三個冶煉窯的使用權,的確是易如反掌的事。
江故在觀摩了他環環相扣的安排之後,便決定不再操心,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遠不如這孩子擅長,不如放手讓他自己去折騰。
曹肆誡做好前期籌備,終於在還剩五天就要給軍器監交樣品的時候,開始鑄造了。
鑄造坊裡,曹肆誡請回了被盧望均解聘的三位大師傅。
盧家在開礦和冶鐵上缺乏經驗,但他們有自己的鑄造工匠,所以甫一接手凜塵堡,就大刀闊斧地更換了鑄造坊裡原本的工匠,換上了自己從容州聘請過來的。除了幾個特別聽話能忍的舊人,曹肆誡已經很難在這兒看到熟悉的面孔了。
他去拜訪了三位被開掉的鑄造大師傅,把他們請來鑄造坊,給自己提提建議。
三位大師傅原本是不願意來的,盧望均的做法著實寒了他們的心,他們已經私下商量過,要去別的地方謀生了。他們與礦工和冶鐵師傅不同,開礦的人離不開礦山,冶鐵的人離不開冶煉爐,他們的手藝是可以隨身帶走的,哪怕去其他城鎮做個普通鐵匠,也不怕沒飯吃,何必受這份委屈。
要不是入了冬,想在這兒安安穩穩過個年,他們早就舉家搬遷了。
曹肆誡帶著三位大師傅走進鑄造坊時,此起彼伏的打鐵聲似乎停了一瞬,很快又恢復如常。
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周圍卻都是不認識的生面孔,三位大師傅也覺得不大自在,四下看了看,衛師傅突然說:“那不是老郭嗎?”
老郭原本也是大師傅的身份,之前好幾個年輕人都是他帶出來的徒弟,盧望均本打算連他一起趕出去的,架不住他跪地磕頭,聲淚俱下地請求讓自己留下,這才給了他機會,只不過從大師傅成了小工,工錢減少了許多不說,還要處處看旁人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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