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次他們來的人不多,廖振卡隻帶了四名心腹隨行。看到盧望均站在廖振卡身邊時,曹肆誡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既已挑明了敵對的立場,曹肆誡便不再給他留面子,當眾諷道:“喲,這不是我那個勾結外邦、出賣親妹妹全家的舅舅嗎?幾日不見,更添狗腿子的風采啊。”
盧望均冷哼:“黃口小兒,我不與你做無謂之爭!今日找你,是要為我兒討一個公道!”
曹肆誡道:“盧金啟的死,不是已經真相大白了嗎?又要找我討什麽公道?”
“廖特使已請高人仔細驗過我兒屍身,斷言我兒死於慢性中毒!你們仗著在封寒城中的勢力,草草結案,令我兒含恨枉死,我盧望均絕不會放過你們!”
“慢性中毒?毒從何來?”曹肆誡沉著應對,那把鏽刀本身並未塗毒,根本無從查起。
誰知盧望均半句沒提刀傷,隻道:“那高人說了,定是我兒在鑄造箭矢盾牌的時候著了什麽人的道,或是在礦山、冶煉窯,或是在鑄造坊,有居心不良之人,假借製作軍備樣品的名義接近我兒,從而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他下了慢性毒藥!”
曹肆誡不禁皺眉:“你在胡謅什麽?有何證據?”
隔著蒙眼布,江故目光掃向廖振卡:“所以你們是來搜查整座凜塵堡的?要把所有工匠送到你們面前檢視?你們……真當我們是傻子?”
話已至此,曹肆誡明白了。
所謂調查盧金啟之死是假,他們此行真正的目的,是要找出一個人。這個人應是與他們苦尋不得的圖譜有莫大關系,隻不知他們為何斷定,此人就躲藏在凜塵堡中。
作為外邦人,即使有稷夏認可的特使身份,廖振卡也不能公然查抄凜塵堡。也正因如此,上回他們才會幾經遮掩、趁夜血洗曹家,只要拿到圖譜,便可把一切賴在惡匪尋仇上,撇清自己的關系。
可惜想要的東西沒有尋到,又拖拖拉拉出這麽多後續。
但如今凜塵堡早有防范,江故頂著兵部督造使的頭銜,曹肆誡又執掌了堡中大權,要想強行介入,便只能找個姑且合理的托詞。正巧,盧望均在這個時候投奔了他們,給他們遞了一個幌子,讓廖振卡得以“師出有名”。
當然,曹肆誡是絕不可能讓他們在此放肆的,這勢必又是一場角力與僵持。
***
江故從不願與人多說廢話。
他甩出圓棍,對廖振卡說:“上回劈山的教訓還沒吃夠?打吧,打完了就給我滾。”
廖振卡剛剛養好了被巨石砸出的傷,聞言隻覺渾身骨頭複又痛了起來,但他亦不願無功而返,努力壓下心中忌憚,上前迎戰。
盧望均躲在後方,廖振卡的四名心腹當先衝了出去。
曹肆誡拔出腰間橫刀,正要為江故清障,就見一陣勁風拂面,地上已躺了四人,唯余廖振卡還能招架。
曹肆誡:“……”看來江故今天打算速戰速決?連練手的機會都不給他了?
繩鏢抖出一道波紋,朝著江故迎面取來。江故不慌不忙,身形後仰,避過第一鏢,隨後圓棍輕巧觸地,借力飛身攻向廖振卡。
廖振卡的武器偏向於遠攻,攻擊范圍很大,在無碑境的功力催動下,繩鏢猶如一條靈活的遊龍,纏絞、束縛、突刺,瞬息萬變。但若論近戰,江故的圓棍卻要比他靈活得多,加上他無可匹敵的預判能力,所有招式在他眼前都是毫無意義的花架子。
只見江故在空中數度旋身,圓棍被他氣勁所撼,嗡地一響,捅上了廖振卡的胸口。
“噗——”
空中血漿飛濺,卻半點未沾江故的衣袖。
廖振卡被這一棍震出內傷,五髒六腑都快移位,但他不敢松懈,拚著自己再受一棍的風險,讓繩鏢從江故身後回旋。
江故道:“負隅頑抗?何必呢?”
他雖然戴著蒙眼布,但在他的實際視野中,繩鏢的所有軌跡都是標注出來的,他精確地知道每一個落點。
例如這一鏢,是要戳他後頸的。
他流暢地翻轉手腕,將圓棍負於身後,叮地一聲,擋開了廖振卡拚盡全力的一鏢。與此同時,左手伸掌,欲再給廖振卡一些髒腑震撼。
廖振卡生受了他這一掌,隻本能地用自己左臂格開。而由於實力上的差距,他又格不開,只能運功硬抵。
喀啦啦啦——
只聽得一陣刺耳聲響,江故驀然撤掌。
鮮血混雜著黑色的金屬粉末,一點一點滴落下來,江故微微皺眉,低頭瞥了眼自己左臂。
他的左臂衣袖和層層裹縛俱被劃破,那處被曹肆誡不小心砍到的傷口,敞了開來。
兩大高手對決,走了這麽多招,在旁人看來就只是刹那。
曹肆誡隻覺得眼前虛晃幾下,只能看出:江故拆招!廖振卡吃了一棍!江故拆招!廖振卡吃了一掌!江故……江故受傷?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江故在滴血?怎麽可能!
“師……是不是你耍了什麽陰招!”曹肆誡怒斥,“廖振卡,打不過就耍詐,你們克林國人還真是不要臉!”
“我耍詐?咳咳……我……不擋他一下,怕是要經脈盡斷了。”廖振卡擦去唇邊的血,看向江故,自嘲道,“打不過,咳,真的打不過,我都不知與你相差多少,你沒盡全力吧……咳咳,我傷成這樣,換你蹭破點皮,還要被說耍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