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能力供奉大金烏神……”
簡生觀道:“你們照常運送屍體去寂靜之塔,運完之後回到王都找我,我是神醫,會在你們住處的附近擺攤。”
掮屍者的眼中驟然亮起光芒:“神、神醫?大人你……你真的可以治好我們?”
簡生觀淡然地說:“既然聖教有藥可以醫治,我自然也能找到辦法醫治。”
那群掮屍者抬著黑布兜走後,簡生觀對拜厄斯說:“殿下,派你的兩名護衛前往寂靜之塔,把那裡堆積的屍體全部焚燒掉。”
拜厄斯說:“按照猶然的習俗,天葬是對他們逝者最大的救贖。”
簡生觀懶得解釋:“聽我的,火葬才是。”
不久,他們到達了猶然王都。
與拜厄斯所描述的一樣,這裡處處透露著蕭條頹敗的氣息,只有少數貴族的宅邸還能依稀瞧見往日的輝煌。
簡生觀踏入城門,對拜厄斯說:“算算時日,你哥哥也差不多要到撒罕了吧。”
拜厄斯頷首:“嗯,哥哥師父在那裡等他。”
“師父?”簡生觀疑惑,“他師父不是我嗎?”
“他的另一個師父。”拜厄斯說,“比拜你要早很多年,是他在聖教裡的師父。按照入門順序來說的話,那位是大師父,你是小師父。”
“……”簡生觀面無表情道,“我不喜歡做小。”
“???”
***
與此同時,沙依格德率領出使隊伍進入撒罕王都,被聖教的教徒迎進了這裡的教院,見到了他的“大師父”。
尼赫邁亞身披紅色教袍,儒雅的臉上帶著溫和笑意:“沙依格德,我最珍貴的寶石,你終於來了。”
沙依格德強自鎮定,質問他道:“尼赫邁亞長老,外頭那些慘不忍睹的病患都是怎麽回事?撒罕的王都什麽時候成了人間煉獄!”
尼赫邁亞不以為意:“那些人對聖教不敬,都是被大金烏神懲罰的罪人,死不足惜。”
“他們犯了什麽罪,要用痛苦和性命來贖給仁慈的大金烏神?”沙依格德冷笑,“不敬聖教?怎麽不敬聖教了?比我更不敬聖教嗎!”
“所以,你也是罪人。”尼赫邁亞將烈陽權杖抵在他的下頜,“那些人管不住你,縱容你闖了那麽多禍……沙依格德,你早該回到我的身邊贖罪了。”
深藏心底的恐懼一層層翻湧上來,沙依格德握緊了拳,深深吸氣:“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你忘了嗎?我已經瘋了。”
尼赫邁亞道:“我聽說有個稷夏的神醫在醫治你的瘋病?不知有沒有進展了?”
沙依格德蹙眉:“你提他做什麽?”
“聽說你拜他為師,行了隆重的拜師禮?”
“尼赫邁亞……”
“他現在跟拜厄斯去了猶然,勘察絲路?”
“你到底想做什麽!”
尼赫邁亞笑說:“那正好了,前陣子撒罕的疫病散播到了猶然王都,有他這個神醫在,想來能治好不少人吧?隻不知他一個年邁的老頭子,能不能抗住如此凶猛的疫病呢?”
沙依格德震怒:“疫病散播到了猶然?!”
他的師父,他的弟弟,都在那裡啊!
第48章 看診
作為勘察絲路的使者,簡生觀一行人剛進入舍香城,就有猶然大臣前來恭迎,帶著國王的盛情邀約,要以最高禮節接入王宮款待,以便多多交流驛站和商貿等事宜。
拜厄斯問:“我們一路走來,從城外到城中,看到許多病患與死者,這是爆發疫病了吧?查出來怎麽回事了嗎?源頭從哪裡來?”
聞言,那名大臣轉頭斥責下屬:“怎麽回事?怎可讓不潔之人衝撞了貴客!告誡他們小心辦事,不許髒了貴客的眼,我看他們是鞭子挨得少了!”
拜厄斯皺起眉頭:“奴隸的罪責先放一放,疫病侵襲,猶然有什麽應對之策嗎?”
即便知曉他是曛漠的小王子,那名大臣也顯然不把這樣一個孩子放在眼裡,理所當然道:“疫病乃是天災,是大金烏神降下的神罰,誰該死誰成活,這些自有聖教安排解決。再說眼下城中都已控制住了,不需要我們來想什麽對策。”
他殷勤地朝向簡生觀解釋:“簡大人不必為此憂慮,王宮內外早已請聖教徒用烈陽輝印照耀驅祟,用光明聖水衝刷洗滌,不會殘留任何汙濁,盡可安心想用佳肴美饌,住在我們王宮裡最是穩妥舒適了。”
簡生觀擺了擺手,不肯上他們的馬車,隻牽著自己的駱駝往前走:“舍香城病患最多的地方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大臣連忙阻止:“簡大人,簡大人去那種地方做什麽?平民區汙穢不堪,疫病最早就是從那裡傳開來的,大人您身份尊貴,萬一在那裡沾上什麽不潔之物,染了疫病,叫我怎麽回去向陛下交代啊?大人還是隨我去王宮落腳吧,陛下還要與您商討絲路之事呢……”
在遠處街巷的各個角落裡,簡生觀看到許多一閃而過的人影,有些是出於好奇,歪著腦袋看熱鬧的孩子,有些是病骨支離,渴望著一線生機的患者。他們大多是平民和奴隸,生怕惹惱了貴人,偷偷地看上一眼就又縮了回去。
看來先前那些掮屍者已經把他的話傳了出去,只要他循著這些人的蹤跡,找個合適的地方開診,大家自然就會找上來,倒也不必麻煩這些猶然貴族心不甘情不願地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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