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後。
擦掉了小家夥眼角的淚水。
又伸出手。
掐著那是胖墩墩的小臉頰。
“放心吧……咱家不會死的。”
他說。
“因為我家小白不舍得,所以就不會死。”
“真的嗎?”
小白問著。
陳落點頭:“自然。”
陳落向來喜歡開些玩笑。
可在這事上,他倒是一點玩笑也沒開的。
只是這不死是如何的不死,陳落現在也還沒搞清楚就是,不過這和這答案,並無什麽關系。
小白看著陳落,想了下……
擦掉了眼淚。
然後忽然咧嘴笑了起來,好像惡作劇成功了一樣。
“嘻嘻,陳落,你剛剛是不是有些感動?”
陳落:???
“我騙你的啦,小白最討厭你了呢,沒有你,小白還有貓娘娘,還有寧夫子,還有阿鬥小黑……她們對小白可好了。
哪像你,天天就知道欺負小白,哼!”
陳落臉沉了下來。
“所以,你浪費咱家感情了?”
“是你太笨!”
啪!
嗚嗚!
小白捂著腦袋,跳到了一旁。
咬著牙齒,氣狠狠地看著陳落。
果然,他最討厭了。
回頭。
留給陳落一個屁股。
小白很生氣,不想要等他了……
看著小家夥的背影,陳落呵呵笑了起來。
這孩子……
“要吃烤雞嗎?”
咻!
小臉又到了面前了:“我要三隻!”
“你不是最討厭我了?”
“胡說,小白最喜歡陳落了!”
“真的?”
“蒸的!”
“我發四!”
陳落覺得有些不對,但……應該是自己多想吧?
……
初秋的季節終究還是來了。
陳落定了離去的日子。
秋高氣爽。
不冷不熱,一切正正好。
白玉蟬往前好幾天便給陳落他整理著出行的行囊了。
吃的。
喝得。
什麽皆有。
她知曉陳落好酒……
於是早在邯丹城中給陳落買了好幾百壇的酒,後覺得不夠,又尋人從渝州城帶回了好多。
至於吃的,那便多了。
城中有名的。
樣樣皆有。
有陳落好吃的餛飩……
有小白好吃的烤雞。
皆填滿了諾大的儲物袋。
只是貓娘娘喜歡吃的耗子,卻是沒有的,不過也換成了好多好多的魚。
於是貓娘娘高興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
“陳爺,這是妾身這些日子給你做的衣裳,前後有五六套,您可輪流換著穿。”
白玉蟬說著。
陳落見衣服,青白黑藍皆有。
便是鞋子,也有兩雙。
這些年來,陳落身上的衣服,甚至是小白還有貓娘娘的,大多數都是白玉蟬做的。
針線活精細無比。
每一件衣服皆合陳落的身子。
於是她也便多做了兩套,便是想著讓陳落時刻有貼身的衣裳。
“您呢,修為強大,實力也強大,但出門在外,總有些不如意的,陳爺請一定要照顧好您的身體。”
“妾身為山君,離不得這邯丹城,這往後的日子沒了妾身在身邊,您務必要記得吃飯。”
“還有……”
白玉蟬吩咐著。
事無巨細。
陳落點著頭。
也不嫌棄囉嗦……
倒是小白在一旁的地上打滾著,回頭見白玉蟬給陳落整理著衣領,搖了搖頭,回頭對著一旁的小白貓道:
“他還說我是小孩子,瞧,他才是小孩子,衣服還要別人穿。”
貓娘娘道:“你還小,不懂。”
“就穿衣服,還有什麽好懂啊?不懂,不懂!”
不懂便對了!
貓娘娘微微一笑……
人啊……
總會有掛念的東西。
白姨便是師尊掛念的……
如自己等人一般,皆是家人。
於是有些事情不是師尊不懂得做,而是該學會不懂。
便是如此,白姨心中也才會好受一些。
當然,總有一日小白會懂的。
陳落離去的時候是晨曦破曉不久,邯丹正值熱鬧的時候。
三人。
兩大一小。
走出了城門。
於潮流中,倒也不算得起眼。
白玉蟬送別的陳落……
但也僅限於出了城,站在城門口,便不再出去了。
她說:“妾身心中也有私心的,若是陳爺能在邯丹不去,那便是最好,畢竟對妾身來說,這世上的親人,也僅有陳爺了。
陳爺這一區,便就剩下妾身一人。
只是妾身也明白。
陳爺總要去走走的。
這一方天地太小,小到連陳爺都無法伸出自己的手腳。
真因妾身而受困,便是妾身的不懂事了、
但……
妾身還是想要和陳爺說……
若是有一日。
陳爺遇了風雨,也覺得這天地寒冷,那便請陳爺回邯丹、
妾身永遠在這。
或是無法幫到陳爺做什麽,可卻也能讓陳爺有一安靜方寸。”
她說著。
陳落點頭……
“有玉蟬在,咱家少不得要回來的,且……還是喜歡玉蟬的紅燒排骨。”
“那下次回來,妾身便給陳爺做做。”
“那就是期待了。”
陳落笑著。
小白和貓娘娘告別玉蟬。
又說了些什麽,便不是陳落知曉的。
女人間的事情,陳落向來不在乎……
唯一在乎的,便是他也不好去問的。
只是出了城。
見一亭子。
竟有數人在等……
“公公欲離開,也不曾聽公公說起,若非這幾日見白姑娘城中操辦,真就不知公公離開了!”
宋渝松帶著妻女行禮。
陳落道:“本欲安靜離去,不願叨擾於人,終還是打擾了大家了”
“總要送送的。”
宋渝松道:“公公覺得這是打擾,可公公卻不知,今日公公若是離去,卻不得而送,那麽這一輩子我等,恐將永遠遺憾!”
陳落不好說什麽。
聊了些。
離去。
只是離去時,陳落停了下,回頭對著宋渝松道:“宋郡守已是大儒?”
雖不知道公公為何突然這般問。
可還是點頭。
“是!”
“聽聞,朝廷將使郡守大人為儋州刺史?”
“公公知曉?”
這事情少有人知道,便是他,也才是這幾日得到京都好友的來信。
但這事情還沒定局。
至少陛下還沒下令……
而現在,公公卻知曉了,當真有些意外的。
“世人皆有運,宋郡守這些日子的氣運卻是越來越好,若是願意,推算一把,總是能推算出來的。”
“那便恭喜宋大人了,只是……”
陳落停頓了下:“大人該明白,這世間總難有雙全法的……你為大儒,此生若是願意,或有機會入了那靈廟,成為半聖。
但若是於官場……這一生恐也便止步於此了,且大人也該明白,如今天下朝廷雖太平。
可官場終是深淵…”
陳落的話,其實說得很明顯了。
不說宋渝松本就聰慧,便是他是個傻子,也能聽出陳落話中之意的。
“公公,學生若是入儋州是否凶險?”
陳落向來不愛說這些的。
他一向覺得。
這人之生死有命。
這過多的去改變,終是不好的。
但自己欠下了宋渝松一些緣……
刻刀之緣。
古籍之緣。
於是,便是宋芊芊的因果,也都無法彌補的。
這樣一想,陳落也便多說了些話了。
“一切,還是要郡守大人選擇的。”
陳落轉身。
離去。
見陳落離去,宋渝松拜別。
直到不見陳落蹤影,便心事重重。
當天夜裡、
與妻子對話。
“若是有一日,我成為布衣,娘子可願和我歸隱山林?見那草色入簾青?”
宋氏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好!”
他起身……
寫下一信。
退下身上官服。
將郡守官印,掛於郡守府,兩日後……宋渝松攜帶妻女離開了邯丹。
便是連一個下人都沒帶。
……
陳落得到消息的時候,卻是在半年後了。
儋州傳來消息。
白蓮教躁動,並造反。
殺了上任的刺史,聽說為趙……
具體名字如何是不知曉的,隻知曉舉家被殺。
不過白蓮教的造反是沒成功的。
僅有不到萬人、
後那萬人聽聞朝廷大怒,嚇得回頭殺了白蓮教頭目。
一場鬧事。
轟轟動動的爆發,最後卻如兒戲一般,草草落場。
只是可憐了白蓮教了。
好不容易苟延殘喘幾十年,恢復了一些實力。
結果……
只是卷起了一朵浪花。
貓娘娘有些不懂:“這白蓮教總覺得有些不對……”
其實非她這樣想、
就是陳落也早就覺得不對了……
天下教派無數。
唯有這白蓮教,一直存在於這大周之地。
這就算了。
一次次的被覆滅……
一次次的又於滅絕中點起了星星之火。
好似永無止盡一樣、
這總是不對的……
可仔細去想,好像又沒有什麽不對。
這年頭總會有那麽一些人,偏執,狂妄,卻又不甘平凡的。
於是這樣一想,又說得通了。
收到消息後,不久就有寧書安的來信了。
他說……
數日前,郭北縣有大儒而來,名為宋渝松。
他於書院附近山頭,建了一座陋室。
為:菊園。
院長寧志奇邀請,為書院榮譽夫子……
陳落笑了笑,回頭對著貓娘娘道:“下次回了書院,便熱鬧很多了。”
又聞范衍出東海!
入蓬萊。
聽聞其中有增加壽命的奇物。
陳落感歎。
“苦了那孩子了,其實大可不必要的、”
“小師弟既擔心師尊,便讓他去吧,否則的話,他也不踏實,且這是他該做的。”、
貓娘娘覺得陳落是心疼范衍。
可她哪裡知曉,這是真沒必要……
壽命危機?
也不知這妖風從什麽時候刮起的。
咱家都不知道自己要掛了,怎麽如今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己要掛了?
幸好!
幸好是覺得自己要掛了。
要是覺得自己能長命百歲,那就真的沒得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