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著身子撇頭望去,熟悉的、朝思暮想的面容印入眼眸。
秦楓溫柔的笑著,渾身上下散發著清光,那光芒不似太陽般耀眼,不似月光般清冽。
像是春日和煦的風,像是夏日輕盈蟬鳴,讓人愜意暖心。
乾癟瘦削的身軀,在清光包裹下不斷飽滿,充斥著蓬勃的生機。
那雙黑亮的眸子裡,深邃且滄桑,那是見識過人生百態,滿是閱歷之人才能有的眼神。
她曾在天監國師眼中,看到過類似的模樣。
“夫君,你回來了。”語氣中夾雜著哽咽,柳劍璃噙著淚,卻是露著笑容。
秦楓微微頷首,右手一抹,綠色的治愈之雷劃過蒼穹,絲絲雷霆如春雨般落下。
奉天城中眾人驚訝發現,他們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甚至一些瀕死之人,都恢復了生機!
雷弧劃過柳劍璃的身軀,麻花般扭曲的手臂恢復如常,傷口蕩然無存。
就連重傷昏迷的蒼飛蘭與雅安也悠悠醒來,望見秦楓背影時,忍不住哭著喚了一聲“夫君。”
秦楓回眸給予了安慰的眼神,然後站起身子抬頭,目光穿透暗紅星辰的光芒,與那半空中的天道本源,視線交錯在了一起。
天道本源的神色,出現了短暫的凝重,又很快收斂。
“沒想到,見識了人類的醜陋**之後,汝竟然依舊保持了本心。”
“但汝莫不是以為,跨入了一品,便能與吾鬥?”
秦楓沒有回應,而是淡淡問道:“當年我娘的遭遇,是不是你出的手?”
天道本源聞言,淡淡回道:“倒也不算太笨,見證天地誕生的存在,有吾一人足矣,無需先天一炁。
意料之外的變故,就應該被扼殺在萌芽之中。”
當年入侵奉天城的神魔,正是天道本源的手筆。
而天監國師與鎮神司禦沒有第一時間出手製止,也是因為祂花費了力量,試圖衝破九重獄的封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
秦楓得到了回答,胸口微微起伏之後,又眨眼間恢復了平靜,接而一字一頓:“你,該死。”
“就憑汝?”天道本源語氣一沉:“本想讓汝之身軀,與吾融合,久視長生,重造三界。
如今看來,也無必要。”
話音落下,祂右手朝下一壓,巨大的星辰眼眸中,暗紅色的光線凝聚,震顫著三界,扭曲著空間。
那無與倫比的強大波動,讓眾人膽寒,讓萬物惶惶。
那是遠比先前一擊,還要恐怖的強大招數!
可面對這等威脅,秦楓卻顯得無比鎮定,他一步一步登天,如履平地。
赤麒在其身旁顯現,模樣變得壯碩了許多,神色猙獰,眸子猩紅,怒視著天道本源。
紅色的雷霆無差別的落下,又在觸碰到奉天城上空的那一刻,匯聚到雷池之中。
劈啪的電弧聲不絕於耳。
雷霆蓄勢,愈發猛烈。
秦楓每走一步,周身氣勢便會強上一分。
雙方都在醞釀強大的殺招,最後終是在天道本源淡漠的一聲“滅”中,洶湧爆發。
暗紅光線陡然落下,劈開了天地。
秦楓右手一指,白光沒入雷池,像是三軍出征的號角。
轟!
巨大的紅色雷龍以無可匹敵之勢,猛地衝向了暗紅的光線。
雙方觸碰的那一刻,天地失色,萬物歸寂。
奉天城中眾人隻覺得自己失去了感官,什麽都無法感知到。
這是可怕的,遠超他們認知的交鋒!
天道本源語氣冷漠:“無畏的抵抗,不過剛剛踏入一品之境,如何能抵禦吾”
話音未落,聲音戛然而止。
天道本源眼睛陡然睜大,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那道身影。
長發舞動,黑衣翻飛,俊朗的面容波瀾不驚。
他是何時來到的身前?
右掌蓋在了臉上,巨大的力道瞬間襲來。
天道本源甚至未來得及反應,身子就像隕石般墜落。
奉天城的大地四分五裂,連同破碎的是那懸浮在上空遮蔽蒼穹的暗紅色星辰!
赤麒的滅生雷龍,一聲咆哮便洞穿了星辰。
一點黑光顯現,接而如黑洞般吞噬四周。
無窮無盡的黑暗降下,天地驟然入黑夜,銀河似乎都缺失了一角!
秦楓懸浮於半空,俯瞰著大地塌陷的中心,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說道:“起來,自詡為神明主宰萬物的你,難道只有這點實力?”
砰!
虛空寸寸碎裂,天道本源再次現身,臉上帶著罕見的怒意。
祂的臉龐就像陶瓷面具一般,碎了一道道裂紋,其中黑白之氣流轉,阻礙著面容的修複。
正所謂陰陽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陰陽道則可謂萬物之源,亦是與天地同生的存在,並非由天道本源創造,所以才能對祂造成無法修複的傷害!
“很好!”天道本源冷聲中帶著濃烈的殺氣。
祂豈能被區區螻蟻這般羞辱?!
祂手指天空,不過幾息功夫,十六顆紅色的太陽出現,帶著猩紅的光澤。
眾人震驚之余,仔細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那哪裡是什麽太陽?
分明就是巨大的八頭大蛇的眼珠!
那八頭蛇的身影扭動,似乎立在星辰之中,吐著信子,俯瞰著三界眾生。
一眼白日黑夜,一眼烈火寒冰,一眼生死流轉,一眼陰陽顛倒!
那似乎聚集了三界所有的恐怖道則之力,讓人望而生畏,讓人絕望。
原本停止崩塌的三界再次開始傾覆,像是牌塔被掀開了一角,接而導致的連鎖反應。
從人間的四域極境開始,虛無的漆黑不斷蔓延,天地不斷被侵蝕!
秦楓感知到這一切,不由皺眉。
天道本源冷聲道:“蚍蜉撼樹,不自量力,今日,三界重鑄!”
秦楓吐出一口氣,緩緩開口:“界域,啟!”
話音落下,清光以他為中心,光圈向四周瞬間擴散。
十丈,百丈,千丈
沒有盡頭,無窮無盡地延伸。
此界域將萬物排斥在外,又將三界籠罩其中,將天道本源與八頭蛇籠罩其中!
原本應該涉及三界的戰場,瞬間變為了天道本源與秦楓的對峙!
這等強大手段似乎超越了天道本源的認知,祂望向秦楓的目光帶上了錯愕與詫異。
“汝明明初入一品境界,為何會有這樣的實力?”
秦楓沒有回答,右手輕輕一揮,八頭蛇的一顆巨大蛇首便如星辰般墜落。
鮮血好似大雨磅礴,為天地染上猩紅之色。
接而是第二顆,第三顆.
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接踵而至!
天道本源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能夠創造三界的存在,又豈會一般?
祂引導三界之力,結合八頭蛇的力量,將空間禁錮,將時間流轉。
二人於界域之中交鋒,每一次交手,都是毀天滅地。
借助眾生願力的強大,秦楓一開始還處於上風,將八頭蛇的頭顱盡數斬落。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擁有無窮無盡氣機與力量的天道本源,優勢盡顯!
赤麒被撕碎了半邊身軀,白蘇的治愈之力也在反覆消耗中,逐漸見底。
秦楓的衣衫被鮮血竟然,額頭上血液滴落,讓他看起來狼狽不堪。
天道本源的姿態也並非像先前一般氣定自若,由於陰陽道則的侵蝕,傷口無法快速恢復,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如同破碎的陶瓷。
但只要戰鬥繼續下去,當秦楓的氣力用盡的那一刻,便是對方的死期!
界域之外,眾人見此一幕,一個個擔憂不已。
鬼主好奇道:“那小子為何始終不使用先天一炁,以他如今的實力,憑借先天一炁,分明可以重創對方!”
天帝望著秦楓眉宇間的掙扎,似是明悟了什麽:“因為那小子明白,此三界依附天道本源而生,若是後者身死,這三界也將隨之湮滅。”
此話一出,所有人瞬間一驚。
如此一來,豈不是無解?
“難道三界傾覆已經無可避免?”每個人的臉色都是十分難看。
“除非.”天帝喃喃開口:“有人能與曾經的天道本源一般,以自身之力,重構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