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傑和柴進相互吹捧了一番,趁他去安排宴席,緩步走到那押送林衝的兩個差役董超、薛霸的面前。
原著中,這二人的戲份還挺多,為人也貪婪歹毒。
身為差役,明知國家法度,卻私拿陸虞候的好處,做起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勾當。
可身為造反派,林衝這樣逆來順受的乖乖仔,也確實需要董超、薛霸這樣的惡人來折磨。
沒有這一路的艱辛,沒有日後風雪山神廟的心死,他林衝哪會走到上山落草的那一步。
後來,這董超又和薛霸一起押送盧俊義去沙門島,李固送與五十兩銀子讓二人在途中結果盧俊義,結果二人在下手時被燕青用弩箭射殺。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死得其所。
見曹傑風度翩翩,又得柴大官人看重,二人當即站起身,就差點頭哈腰了。
“麻煩二位行個方便,給林教頭解了枷鎖。二位這一路也是辛苦,這是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一人一錠銀子塞進了手袖中,董超、薛霸掂量了幾下,覥著臉道:“大官人客氣了,既然大官人作保,又在柴大官人的府上,我等自然不擔心林教頭走脫。這便解了他的枷鎖!”
麻利地解去笨重的枷鎖,林衝活動了一下手腕,朝著曹傑便是一拜:“多謝曹大官人。”
“不過舉手之勞,你又是曹正兄弟的師傅,都是應該的。”
聽到曹傑的話,曹正又發自內心地感動了一番。
林衝也頗為感慨,當年在東京,收了銀子教他基礎樁法,沒想到今日有此緣法。
之前聽了林衝的故事,曹傑便暗中提點了曹正幾句話。
曹正尋了個機會,插嘴問道:“師傅,你刺配滄州,那師母在東京,可安頓好了?”
林衝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那個溫婉、賢淑的身影,一時間心如刀割,痛苦道:“我流配前便立紙休書,任從改嫁,又有我嶽丈張教頭幫扶,應該沒問題吧!”
“休妻?”
三阮頓時一愣,阮小七快言快語,恥笑道:“林教頭,你這事做得真不地道,可是怕了那高衙內。休了妻好自保?”
林衝張了張嘴,眉頭一皺:“我從未有此想法,只是發配滄州,生死存亡未卜,若那高衙內又來威逼,妻子將無人保護,因此選擇休妻。而且我妻青春年少,改嫁也不誤前程。”
“嘿嘿,都說你本領高強,怎麽在這件事上如此糊塗?若是我,一槍刺殺了高衙內,攜帶嬌妻遠走江湖,方是好漢。”
“若是咱小五,暗中做了那高衙內,然後借口潛入高俅府上,一不做二不休……嘿嘿!”
三阮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曹傑當即打斷道:“慎言!林教頭自有他的苦衷,我等外人怎好評判。林教頭,我這些兄弟口無遮攔,你勿怪。”
“不會不會,我那兄弟魯智深也勸我如此動手,但……唉!”林衝長歎一聲。
見時機已經成熟,曹傑圖窮匕見,說道:“我年裡要去一趟東京,林教頭不如寫一封家書,我可以帶去交給嫂子。”
“我已休妻,若是再糾纏,會不會……”
“你這人真不爽快。”呂方這個小年輕都看不過去了,氣道:“報個平安也好啊!”
“是我著相了。”
請柴進備好紙筆,林衝本隻想寫些平安的話,但拿著筆,這封家書便寫了又寫,四五頁紙疊在一起,鼓脹脹、沉甸甸的。
萬分珍重地交給曹傑後,林衝便拿起酒杯,心思沉重地自作自飲起來。
三阮本以為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乃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今日一見,大失所望,也不與他喝酒。
倒是曹傑、曹正頻頻向他舉杯。
酒過三巡,酒桌上自然也只是場面話,柴進幾封書信邀他前來的目的,並不提,曹傑也不會多嘴去問。
這時,從外面走來一個昂藏大漢,歪戴著一頂頭巾,挺著胸脯,板著臉,好似有人欠他十萬貫一樣。
“大官人,今日宴請好漢我自不提,只是為何厚禮管待配軍?”
柴進沒回答他,而是向曹傑解釋道:“這是我請來莊上的槍棒教頭,日常教我習武,喚他洪教頭便是。教頭,你說的這位配軍可不是旁的,乃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林衝。”
洪教頭瞥了一眼吃酒的林衝,道:“大官人只因好習槍棒上頭,往往流配軍人都來倚草附木,皆道是槍棒教師,來投莊上,誘些酒食錢米。大官人如何忒認真?”
林衝聽了,默不做聲。
“哈哈,真不真,打一場便是。”阮小五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位好漢說得也是,功夫真不真,打一場便是了。那林教頭,和我使一棒看看。”
這洪教頭顯然也是想進步想瘋了,他今日看似粗魯,其實正是欲借林衝揚名。
可人要有自知之明,太過高看自己,吃虧就在眼前。
林衝一肚子的火氣無法發泄, 見洪教頭咄咄逼人,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呢!
“好,我看你究竟有幾分本事,在我面前挑釁。”
“來,來,來!和你使一棒看。”
莊客拿一束杆棒來,放在地下。
洪教頭先脫了衣裳,拽扎起裙子,掣條棒使個旗鼓,喝道:“來,來,來!”
林衝持棒而立。
這時,柴進叫道:“且住。二位教頭比試,非比其他,我用三十兩銀子為禮物。若是贏的,便將銀子拿去。”
“柴大官人說得正是,那我便拿二十兩出來,湊個五十兩。”
洪教頭一聽,當即大喜,把棒來盡心使個旗鼓,吐個門戶,喚作“把火燒天勢”。
林衝橫眉冷對,也橫著棒,使個門戶,吐個勢,喚作“撥草尋蛇勢”。
洪教頭喝一聲:“來,來,來!”
便將槍棒當頭打來。
林衝往後一退,洪教頭趕入一步,提起棒又複一棒下來。林衝看他步已亂了,把手裡的槍棒從地下一跳。
頓時,洪教頭措手不及,就那一跳裡和身一轉,那棒直掃著洪教頭臁兒骨上,撇了棒,撲地倒了。
“好槍棒!”
柴進大喜,眾人一齊大笑。
洪教頭哪裡掙扎起來?眾莊客笑著扶了起來,此人羞顏滿面,自投莊外去了。
可笑歸笑,三阮卻是深深地望著林衝手裡的那根槍棒。
至於煉方天畫戟的呂方,此時汗毛倒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低聲道:
“哥哥,林教頭好槍法。我不是一合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