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湘靈攥著手中的面具,一步三回頭走向木梯。
臨行之前,她忍不住回頭望了眼。
見慕容淨顏同元奎在窗邊笑談風聲,她擔憂的臉色稍有緩和,接著快步走下樓去。
咚咚咚、
樓梯被踩得嘎吱作響、
“阿顏請我去找那些人,可我何知奪天樓都有何人,她給我這個面具”
“有了。”
“她是要,我去找那個人.?”
陳湘靈雖然心性單純,但並不代表她愚笨,相反,她的敏感恰恰是因她太過聰慧了。
走出木樓,刺目的陽光混著砂礫讓人睜不開眼,陳湘靈還沒有開口,一道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這邊。”
警惕的轉過頭,陳湘靈見到一個男子靠著欄杆,正朝著自己咧嘴一笑。
他一頭凌厲的碎短發,臉上帶著一股天然的少年稚氣,看起來人畜無害。
對著陳湘靈點點頭,夏洛轉身離去,陳湘靈注意到他瞥了一眼自己手中反扣的面具。
是他!
陳湘靈這幾日隨著奪天樓眾人走出妖林,自然注意到那位狼面頗受器重,除了曹典天外,阿顏幾乎只和這個人說話。
將面具收好,陳湘靈快步跟了上去,二人在沙城裡先後步入一條小巷。
夏洛背手在後,和左顧右盼的陳湘靈相比,稱得上是閑庭信步。
確定無人處後他才緩緩停步,側過身看著跟來的陳湘靈,笑了笑。
“夏洛,見過陳家小姐。”
後腳來到的陳湘靈聞言一愣,接著眯眼道:“你認識我?”
夏洛笑了,靠著一旁的牆壁,雙手環抱道:
“自然認識。”
“偃州節度使陳滄大人的掌上明珠,誰都聽過。”
“況且,之前我也在大衍學宮內門,論資排輩,你得叫我一聲夏洛師兄。”
陳湘靈眨眼,突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有點眼熟。
“夏洛?”
“正是在下。”夏洛哈哈一笑,端手朗聲道:
“當年迷倒萬千才女,曾被當做下一任魁首栽培的,就是你洛哥。”
抬起食指點了點,夏洛笑著搖頭:
“奈何伱們這些後輩天賦一個比一個畜生。”
“與其被你們超過,不若我自己離開暢遊山水,豈不快哉。”
陳湘靈突然想起來什麽,捂著嘴指向前道:
“我記起來了!”
“哦?”
夏洛詫異,眨眼道:
“學宮裡還流傳著我的故事?”
用力點了點頭,陳湘靈的眼裡閃過光芒,崇拜的說道:
“大家不都說袁闖如今的道侶是他奪來的嘛,那個被打成殘廢被學宮勸退的師兄好像是不是你啊!?”
“聽說你超厲害,牙齒被打掉嘴巴都是硬的,要不袁闖也不會急到下那麽重的手,差點失手把你打死。”
“夏洛師兄!”
夏洛笑容漸收,食指抵了抵鼻尖,甕聲翁氣道:
“認錯了啊認錯了。”
“名字聽著有些像,不是一個人,咳咳,那人啊我聽過。”
“好不談這個了。”
夏洛指了指陳湘靈手中的面具,問道:
“你為何拿著少主的面具。”
陳湘靈將手中的面具挑起,轉了一圈後,在自己臉上比了比。
“夏洛師兄,這是阿顏給我的。”
夏洛一愣。
“還阿顏,叫的怪親熱的,你們很熟?”
“這有什麽。”陳湘靈將面具放下,笑靨如花。
“阿顏她還幫我嫁過人呢。”
夏洛瞳孔微縮,顯然是驚到了,攤手道:“什麽?”
“她什麽時候嫁人了。”
“快,細說嫁人,嫁給誰了?”
陳湘靈正把玩著面具,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面具的大小,和自己的臉還蠻合適的,難怪阿顏會放心的給我。
“不知道。”
“我當時又不在,一切順利的話應該是沈風沉吧,他是那些人裡最厲害的。”
張大嘴巴,夏洛的眼神裡充滿了懷疑。
我聽到了什麽?
慕容姑娘她嫁人了?
還是沈風沉,什麽情況。
但是看著陳湘靈的樣子又不像說謊,一時間夏洛腦海裡思緒萬千,不知常理為何物。
“對了,夏洛師兄你方才問我這面具。”
“阿顏她想讓我替她扮作少主,我本就想來找你商量,你說我們該怎麽做?”
夏洛回過神來,捋了捋後反問:
“慕容姑娘她這幾日,不是對你冷眼相看麽,怎麽突然放心讓你扮她。”
“不是,她為什麽讓你扮她啊???”
陳湘靈笑了笑,將慕容淨顏的想法替為轉述給了夏洛。
“你是說”夏洛托腮,狐疑道:
“少主要你扮作她,把奪天樓的手下們都召集起來,假意相助大衍學宮,利用元奎出面全員提前渡橋?”
“多半如此。”
陳湘靈突然問道:“夏洛師兄,你可知阿顏身上發生了何事。”
“你也看到了,這幾日以來阿顏雖然救了我,但對我都冷言冷語的,不過以前她絕不是這樣的!”
“而且,阿顏好像.又回來了,現在的阿顏才是阿顏。”
聽到陳湘靈這麽說,夏洛卻並未驚訝,反而是目光微移,點了點頭。
“是了。”
“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
“之前是慕容姑娘邀我入奪天樓,以我宗族和出身去幫她招攬那些既定名單上的家夥,可不知為何問劍會再見她卻換了一個人,實力超絕,可對我只剩下喝使。”
“我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去問,只能暫且這般了。”
看了眼天色,夏洛湊近陳湘靈道:
“時候不早了,前往二重天關的橋隨時都會開啟,不管少主打算做什麽,先把自己的事做好。”
“我立刻動身給其他人通氣,你戴上面具和鬥笠在這候著,少言避後,有什麽話我會替你說。”
“除了那個曹典天,這家夥不會聽我的,你記得給他個眼色。”
說著,夏洛從腰間取出一頂狼頭面具,給自己套上。
“對了,還有一事。”
拍了拍陳湘靈的肩膀,夏洛離開了小巷。
“我真的不是那位師兄。”
半個時辰後。
元奎已經走下了樓,他叉著腰,眯著眼。
看著眼前十來號人。
偏過頭,看向一旁的慕容淨顏,元奎用試探的口氣小心問道:
“公主,你口中的至交好友未免有點多吧?”
眼前,十余人三三兩兩的分散著,他們方才收到夏洛的傳令就立刻趕來了。
在此樓下等著同大衍學宮的元奎聯手。
收到命令後大部分人心裡是松口氣的,元奎什麽身份他們自然都聽過,奪天樓能和大衍學宮搭上線啦?
那在問劍界裡無疑多了一大依仗!
畢竟自家少主和大衍學宮魁首都是不世之姿,強強聯手下,自己隨便出點力就行了,能活到最後就是終極目標。
在見到慕容淨顏的一瞬間,眼裡的光都亮了起來。
慕容淨顏雙臂環在胸下,溫和一笑,同意小聲道:
“是,我們草原部族廣交豪傑,這些都是和我有交情的朋友。”
“正所謂多多益善,想來元公子是不會介意我們一同為盟,當然大衍學宮主爭機緣,我們更多是為你們助長聲勢,不會貪功的。”
元奎臉色有些難看,輕咳道:
“公主見外了,機緣不機緣的都是其次,主要這人太多了。”
“沙城中其他人看到,恐怕不會點頭。”
“這”慕容淨顏盯著元奎的眼睛,眸子中透露出幾許略微掩飾,但根本不想藏的失望。
“讓元公子為難了,我以為公子應允的那般痛快,這些都不成問題。”
聽到這話元奎頓時又陷入躊躇,身後幾個麾從更是意亂神迷,阿彪直接湊著脖子道:
“奎哥,我覺得可以。”
元奎回頭瞪了他一眼,低聲呵斥道:“有你什麽事,滾回去。”
阿彪看了眼慕容淨顏,鬥著膽勸諫道:
“您想啊,咱遲遲沒能收到闖爺的信號,只有我們幾個跟著您,進了二重關點背要是碰到和大衍學宮有仇的,沈家三司,九州盟,可不就把咱給截住了。”
“反正碰到闖爺您也有話說,這兒好歹十來個人呢,收下就壯大了,一般人不敢找咱們麻煩。”
慕容淨顏在一旁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見阿彪看來,還是溫柔的點了點頭。
被這麽一看,阿彪趕忙催促道:
“奎哥,我看真行!”
在不遠處的角落中,兩道身影正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曹典天長身而立,皺著眉頭道:
“少主,為何要與大衍學宮為盟,袁闖此人我於京城略有了解,這些弟兄在他眼裡多是累贅,不會答應的。”
在他身前,一身紫衣,面配白額的‘慕容淨顏’一言不發。
陳湘靈在觀望著場中,以及城內其他人的動靜。
很多目光同樣在看著此處,議論紛紛。
“少主?”
聽到曹典天的聲音,陳湘靈剛想說話又想起夏洛的囑咐,輕輕咳嗽了一聲後,抬手擺了擺。
曹典天鼻尖輕歎一口氣,繼續抱著化神劍,重新陷入了沉默。
被阿彪一陣耳旁風,元奎卻並沒推開他,臉色倒是陷入了猶豫。
進入問劍會前,各大勢力都會有些特殊法印確定彼此的方位,方便匯合避免落單,但他卻遲遲沒能收到袁闖的召喚。
這當然不可能是因為袁闖死了,而是自己和袁闖的距離南轅北轍,相距太遠了。
好在自己的另一個秘印也在,這些在上京收下的奇人異士們前來拜門,算是有幾個得力麾從。
“淨顏公主,我看”元奎開口。
“無妨。”
慕容淨顏打斷了元奎的話,目光看向遠方的大江。
“一切憑聽元公子,這事兒為難也就算了,誰能渡江誰不能,憑聽天意。”
元奎語氣一滯,旋即抿嘴道:
“沒事,淨顏公主拉上幾位好友,自然可與元某等人先一步同行。”
“或者.”
看向身後,元奎比了比大拇指:“讓他們留下,你再多帶幾個也可以。”
阿彪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這會兒心裡恨不得把元奎罵了八百遍。
你他娘的是個偉人啊,咱弟兄幾個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麽東西啊,追人家女修也不是這麽個追法吧。
慕容淨顏啞然,旋即搖了搖頭。
“元公子誤會了。”
“要走一起走,淨顏本就是最後入城之人,元公子講規矩,按理便該本公主最後渡江,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接受!”
慕容淨顏的聲音鏗鏘,聽得元奎身後那幾人都眼眶泛紅。
這,才是格局啊。
元奎也是臉頰發紅,咬了咬嘴唇,似乎做出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好,元某答應了!”
“既然公主有心與我大衍學宮為盟,自然這些兄弟都是自己人,若是有人不服,便是不給我大衍學宮臉面!”
慕容淨顏眼角放松,眸子閃爍著驚訝的光芒,清澈透亮。
“真的嗎”
“元公子,真的不會為難嗎?”
元奎輕吐一口氣,點頭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走吧,我們直接去祭壇。”
奪天樓的人群中,夏洛示意所有人跟上,一行人浩浩湯湯的走向了祭壇的方向,頓時讓城內一片嘩然。
“這群人什麽意思。”
“他們不會要霸佔祭壇,準備捷足先登?”
“荒唐,分明都是些後來的外馬,元奎這是要壞了規矩不成?”
龍湛和吳三站在人人飯館的樓上,此刻的吳三調息片刻外傷已經好了大半,看起來沒有那麽淒慘了。
“這是什麽意思,不把咱們當人了?”
吳三皺眉,他們二人幾乎是第一對來到沙城,就算不爭不搶讓那神經病大漢先過,也不可能一下讓這麽多人插隊吧。
這一巴掌是先打在摘星宗臉上啊。
“噓,說話。”
龍湛眼睛根本都沒有看這些人,而是遠遠的盯著慕容淨顏的方向,伸長了脖子眯起了眼。
“乖乖誒”
奪天樓眾們也是面面相覷,但當他們看到某處巷口,和曹典天一前一後站著的那道詭面紫衣,又趕忙閉嘴默默跟上。
慕容淨顏不緊不慢的抬腳,眼裡的紫意頓時收斂起來。
小黃鴨探出腦袋,感慨道:
“還得是你啊,這**印用的爐火純青,把這幾頭蠢驢迷得神魂顛倒了。”
慕容淨顏伸出一根手指,將它的小黃腦袋押回胸口,嘴角略微勾起:
“**印,是很厲害。”
“但更重要的,是要拿捏人心,指望看一眼就讓人赴湯蹈火,就是我再漂亮也沒有用。”
“男人嘛,都是需要一些動力的。”
【你要加入大衍學宮?】
突然,一道聲音從腦海中響起,非常冰冷。
慕容淨顏眼神平靜,心知太子內心不悅,如今今非昔比,自己的情況太子什麽時候都能收回身體。
“殿下啊,莫要急著奪回身體,好戲還在後面。”
慕容淨顏昂首,眼裡倒映著元奎的背影。
“有腦子就清楚,袁闖是我一定要殺的人,自然要從他最信賴的手下開始.”
【呵,你現在就可以殺了他。】
“現在?”
慕容淨顏揉了揉晴明穴,無奈道:
“城裡這麽多眼睛看著,同他動手,你說這些人會幫我奪天樓還是元奎?”
“相助元奎就能登上大衍學宮這艘船,別看這些人的修為高深,勢單力孤就是不行,他們只是還沒走到開口的地步。”
“況且事情遲早泄露,若讓袁闖心生警惕,屆時殺袁闖要難上數倍!”
“除非,你要把這城裡的人都殺掉,即便是你也做不到。”
【.】
【你不殺他?】
“殺殺殺,他肯定走不出這城行了吧。”
慕容淨顏一拍腦袋,似乎在埋怨:
“你別說話了,我頭好疼了”
————
另一坐沙城中。
袁闖坐在祭壇中央盤膝打坐,束發垂肩,面色沉靜。
在其不遠處,另一位雍容華貴的男子隨意靠坐在廊柱旁,他撥弄著地上的磚塊,神情閑適的仿佛是來郊遊。
大衍太子握起一捧沙,回頭看向袁闖:
“愛卿,你說這次問劍會,當真可以拿到魔劍?”
袁闖聞言依然閉著眼睛,平靜道:“下官不知。”
“但著星司預言,不可不重視。”
大衍太子挑了挑眉,將沙子松開,任由從手心流落:
“既如此,那我們需勢在必得,若是真的拿到魔劍這等仙兵利器,我泱泱大衍還會被那萬輪國牽製?”
袁闖開口,依然是面無表情:
“殿下不可輕心,如今覬覦魔劍的人不在少數,九州盟,各大頂尖宗門,以及暗處的勢力夥同萬輪國的奸佞等等.”
“若他們聯手,算得上是不容小覷的力量,尤其是他們藏的很深,我等沒能尋到機會提前滅之。 uukanshu ”
大衍太子點了點頭,但旋即又露出一絲邪笑,指著袁闖道:
“愛卿,你可說漏了最關鍵的啊。”
“左相麾下的三司才是我東宮和你們袁家的大敵,沈風沉這混蛋不可能幫本宮的,遲早會對著乾。”
呵呵
袁闖冷笑,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碧綠色的眸子如同毒蛇複蘇。
“沈風沉,已經不足為慮了。”
太子睜大了眼,似笑非笑道:
“方才還讓本宮不要輕心,愛卿口氣還真是大,不過本宮就欣賞你這一點。”
“愛卿說的倒也不錯,我們人雖不少,又有愛卿的威名在外,但進了二重關真就是和那些逆黨低頭不見抬頭見了,我等人手夠不夠?”
袁闖並未解釋什麽,淡淡道:
“算上蔻亭,黃地洲,我學宮足有三位仙魔之姿。”
余光瞥向祭壇邊角盤膝打坐的月可汗,袁闖再次闔眼:
“元奎未曾循跡,但還活著,待他回來,學宮便不需我親自坐鎮,亦可施展衍龍大陣,使我騰出手來去尋找魔羽下落。”
“加上這女人也是仙魔之姿,被種下我袁家道印至少問劍會中只能為我所用,聽她說起手下有三大猛將,聯手不弱於她,收入麾下也算是有所補助。”
“無需多憂,天道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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