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其霧中只見得朦朧且白茫茫的一片,所以根本不可能似在外界那般,依靠日落日出分辯時間。
而在霧中的這些日子裡,許莫也並未好過,他反反覆複的在掙扎與適應間,努力地接受這裡的環境。
許莫在渡虛之地內的每一次的吐息,都如在火中炙烤,雖然痛苦,但相比於最初的絕望和恐懼,他此刻已經能感受到一絲絲希望的曙光。
然而,就當許莫以為自己可以慢慢適應這個詭異環境的時候,一股更加深沉的恐懼突然湧上心頭,他發現,周圍霧氣中散發出的厄力,竟在突然之間增強了數倍!
正在調息打坐的許莫,猛地睜開雙眼,其額頭上已經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許莫大口喘著粗氣,他驚愕的發現,周圍的霧氣似乎發生了變化。
原本單調的白色中,竟然摻雜了絲絲縷縷的黑色。這些黑色霧氣如同貪婪的觸手,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周圍的一切。
越向前進,黑霧便愈發濃密,直至許莫再也看不見任何光亮。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許莫感受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比之先前的白霧,此刻的黑霧不知又提升了幾個檔次。
見此情景,許莫頭皮發麻,汗毛炸立,白霧內的厄力余威,他還能勉強適應,但這黑霧,許莫敢萬分確定即便他的修為再提高幾個境界,也絕不可能適應分毫。
即便有著巨陣的保護,但許莫此刻也萬分痛苦,那種痛苦,他難以用言語描述出來,因為這種感覺已經遠超他身體和精神上的承受極限。
許莫不由得乾嘔了起來,這種感覺他很熟悉,是初入白霧時所經歷過的,但比之先前,力度卻強上了無數倍。
刑天織見狀,一指點向許莫眉心,食指與許莫觸碰的一刹那間,許莫立刻感受到有一股暖流從他的額頭處進入,而後瞬間流淌到了他的的四肢百骸,將體內的不祥厄力瞬間驅散。
“喔...舒服!”
那股力量極其溫和,使得許莫方才不由自主的發出感慨。
深吸幾口氣後,許莫看向師父的方向,即便眼前一片漆黑壓根看不到任何東西,但許莫根據剛才師父收手時的角度,十分篤定的認為刑天織就在自己面前。
“師父,那些這些黑霧是什麽呀?怎麽比先前的白霧要可怕那麽多?”
許莫剛才雖然經歷了一番十分舒爽的法力灌輸,被不祥厄裡的影響的心神緩和了許多,但此刻說話的聲音任帶著些許顫抖。
“這裡是渡虛之地的中心區域,要幫你捕捉的厄獸就生活在這裡。”
刑天織的聲音,從著許莫的右方,慢慢的傳入他的耳中。
許莫略顯尷尬的調整了些許位置,雖然前方依舊什麽都看不見,但他這次萬分確定,師父就在自己的面前。
“你不用轉來轉去的,我就在你方才位置的前面,這黑霧不僅比先前的白霧詭異數倍,且還能影響修士的感官。”
刑天織的話語,充滿了隨意和散漫,對於他這等修為的強者而言,這片黑霧與白霧似乎並無任何差別,就算有,也只是顏色上的不同而已,他仿佛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不受其絲毫影響。
許莫對自己師父在如此大恐怖面前的從容和淡定,表示相當欽佩。
他不敢想象,如師父這般仿佛什麽都知曉,什麽都不怕的存在,究竟是活了多少歲月。
“那這裡這麽黑,什麽都看不見,咱們該去哪找它?”許莫疑惑道。
“嘖,為師說過了自有妙計,你無需擔憂。”
聞言,許莫翻了翻白眼,好似對師父口中說的自有妙計,相當不以為然。
“師父,在這裡全靠運氣,也不是個事兒啊,您要是沒別的辦法,咱們還是盡快出去吧,不要在這浪費時...”
不等許莫把口中的話語說完,不知從何處襲來的一巴掌精準無誤的打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小子這是什麽表情?你當為師和你一樣什麽都看不見嗎?”
“為師說靠氣運,你就還真信啊?”
許莫竟一時大意,忽略掉了這一點,他師父,可是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怪物,修為高深,肯定有著不少驚天手段。
“真的嗎!師父,那您是知道那厄獸是在哪裡了?”許莫的話語中滿是喜悅,全然不顧自己被莫名其妙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不僅是因為許莫已經被打習慣,已經產生了抗打性,還因為只要能快點捕捉到災厄之獸,他們就能快些離開這個不祥之地。
“為師若知曉那災厄之獸的藏匿之地,還何須如此麻煩。”
刑天織的話語如冷水一般潑在許莫的臉上,好在許莫早已習慣,不過刑天織接下來的話語又讓許莫喜出望外。
“不過,也無需刻意尋覓,為師自有法子,讓它們送上門來。”刑天織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仿佛已勝券在握。
“真的嗎!師父。”許莫心中一喜,但隨即又發現不對。
“它們...師父您剛才說的是它們嗎?莫不是徒兒剛才聽錯了?還是說那些災厄之獸有很多!”許莫眼睛瞪得溜圓,他心中祈禱希望是自己的耳朵出問題聽錯了。
因他先前從師父口中得知,災厄天性凶惡,喜好殺戮,以厄力為食,它修煉速度之快令人怎舌,且每境都根基穩固,並不會出現似其它生靈那般,因為修煉速度過快,而根基不牢的情況。
一隻災厄,足以匹敵百隻同等境界的其他生靈。它們的戰鬥方式簡單粗暴,僅憑那蠻橫無比的肉身攻擊,便能讓對手束手無策,其原因是災厄靈智低下,不懂神通術法。
據說,災厄本該存於此間,其一,因它的恐怖修煉速度,其二,就是它那堪比無敵存在的詭異肉身,這兩項天賦,隻取其一都會是無敵於世間的存在,可竟然同時出現在了一種生靈身上。
所幸,災厄並沒有繁殖能力,它是厄力所化,天域邊界的渡虛之地中的厄力,百年,至千年,也難孕育出一隻災厄,所以災厄的數量不多,不然天下修士必定不再相互內鬥,而是團結起來共同抵禦災厄。
“對,徒兒你沒聽錯,為師也沒說錯,就是它們。”刑天織語氣淡然,仿佛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可您不是說這世間災厄數量稀少嗎?千載歲月也難出其一啊。”
“災厄數量稀少,也僅僅是與其它生靈相比,而且天域和渡虛不知存在了多少紀元就算災厄數量再少,也不會少到哪去。”刑天織心中懷疑許莫是不是被自己打傻了,方才想要拍在許莫頭上的手掌也懸在了空中,旋即收回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許莫隻感覺自己面前一陣微風拂過,這種感覺他很熟悉...
“那師父,您所說的它們...是幾隻?還是十幾隻?”
許莫不敢多想,他算過,災厄存在的時間悠長,且修煉快速,百年的災厄就能達到化神,千年合體,萬年...
許莫想到此處,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雖然知道師父厲害,但也想象不到一人能打多少頭災厄。
“應該是百隻吧。”刑天織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捧不明粉末,看著雙掌中的粉末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聞言,許莫如遭雷擊,不僅是許莫,就連其腳下的颶雲踏風獸聽到此消息,都不由得混聲一振,大有掉頭返程之勢。
“看看你們兩個的慫樣,災厄之獸雖然修煉速度奇快,但也有突破阻礙,它們頂多修煉到渡劫境,就寸步難行了。”
聞言,許莫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也就是說,師父您要獨戰百隻仙人境之下無敵存在的災厄!”
許莫心漸漸想清楚,雖然師父沒說什麽,但他知道,捕捉這種事必是悄悄摸摸的,但如果要一次引來如此數量的災厄,那必然不是捕,而是戰了。
這不由得讓許莫為師父捏了一把冷汗。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刑天織說話的語氣是那麽隨意,那麽自然,聽得許莫竟然竟莫名的相信起了他。
“為師尊號無疆萬獸仙君,你是不記得了嗎,竟然懷疑為師的實力。”
“唉,為師好傷心,為師對你這麽好,你竟然一點也看不起為師。”
聽得許莫心裡一陣無語,師父強是強,但就是不正經,從而總是導致許莫有一種師父,強,但是又不那麽強的錯覺。
“哎呀呀哈,我想起來了!”
“師父,您是仙君,區區百隻災厄在您這連個屁都不是。”
颶雲踏風獸又飛行一段時間後,刑天織輕輕揚手,將手中的那捧神秘粉末撒向了空中。
這粉末看似平凡無奇,但在他的深厚法力催動下,卻瞬間在空中綻放出奪目的光芒,如同星辰墜落,璀璨奪目。
隨著光芒的爆發,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擴散開來,將方圓千丈內的黑霧瞬間驅散,仿佛是一場無聲的爆炸。
那些原本彌漫在空間內的黑霧,被這股力量撕成了碎片,消散成了虛無。
然而,周圍的黑霧似乎並不甘心就此退去,它們像潮水般湧向那片被光芒淨化過的虛無空間,試圖重新佔據領地。
然而,在這片空間周圍,似乎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擋著黑霧的入侵。
那些試圖穿越屏障的黑霧,就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牆壁,無法逾越,只能在外圍徘徊。
許莫已被這一幕震撼得說不出話,只能在心中感慨自己的見識還是太少。
先前,刑天織已告知許莫,雖然他擁有天道禦獸體,是馴馭災厄之獸的不二人選,但其修為實在低微,莫說是災厄,就算是其它生靈也不會與許莫締約,要放在平時,其連給這種修為的生靈擦拭腳趾都不配。
若想要締約一隻災厄,也必須是幼年期的,但是此方天域的渡虛之地百年前曾誕生過一隻新災厄,其出來作惡時,因被剛好路過的刑天織所斬殺。
所以百年甚至千年,此方渡虛之地都不會再誕生新的災厄,刑天織也不想再麻煩,跑去其它天域的渡虛查看情況,那將不知浪費多少時間,刑天織索性就直接“現造”一隻新災厄出來。
若想讓渡虛之地在短時間內新誕生一隻災厄的唯一辦法,唯有匯聚大量的厄力本源,每隻災厄內體都有厄力本源,而刑天織算過,百隻渡劫期災厄體內的厄力本源能量,剛好足夠誕生一隻新災厄。
既能獲得天下生靈的大量功德,又能讓徒弟之後變強,刑天織亦是十分樂意多做這種事。
至於為什麽不一隻隻抹殺,刑天織跟許莫淡淡的說了三個字“嫌麻煩。”
“災厄常年在黑暗中待久了,給它們一點光亮,它們就會如飛蛾撲火般湧來,你在此地莫要害怕,為師的結節不是它們能攻破的。”
言罷,刑天織一躍而起,飛向了方才那處被炸出來的千丈亮圓中心。
在此刻許莫的心中,師父的形象再次高大了起來,許此刻對力量的向往也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不想當一個只會躲在師父背後,坐享其成的人。
許莫看著刑天織的身影,眼裡充滿了尊敬和崇拜,他暗暗發誓,未來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無論面臨多大的挑戰,他都要勇往直前, 絕不退縮。他要變得更強,不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回報師父的這份深深的恩情。
不一會兒,許莫耳邊突然響起了詭異而淒厲的叫聲,這些聲音尖銳而刺耳,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鬼怪咆哮,震得他頭腦發暈,幾乎無法站立。他捂住耳朵,試圖隔絕這些恐怖的聲音,但它們卻如同無形的利箭,穿透他的手掌,直刺他的心靈。
叫聲逐漸變得越來越密集,仿佛有無數的鬼怪正在逼近。許莫抬眼望去,只見原本寬敞明亮的千丈亮圓,瞬間被無數黑影所覆蓋,直接將刑天織所吞沒其中,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許莫試圖呼喊,但他喉嚨此刻仿佛被無數細小鋼針塞滿,刺得許莫疼痛不已,讓其無法叫出任何聲音。
反觀許莫腳下的颶雲踏風獸,則是淡定異常,仿佛根本不擔心刑天織的死活一般,竟還擺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然而,就在刑天織被災厄覆蓋後的一息時間後,他的身影突然在災厄中暫放出耀眼金光,那金光如烈日般熾熱,瞬間將他周圍的黑暗驅散,伴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那些災厄在金光的照耀下紛紛化為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遠處還因速度過慢,沒來得及趕到的災厄見此一幕紛紛快速掉頭逃離此地,它們雖靈智低下,卻還未傻到送死的地步,刑天織見此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失落,他竟覺得還轟殺得不過癮。
每隻災厄死後,其體內都緩緩飛出一顆淡紫色巴掌大小的圓球,它們緩緩飛向至刑天織跟前,仿佛被其強大力量所折服一般,都齊齊懸浮於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