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間,有著淡淡的淤泥腥味,渾身上下被濕透的衣服裹著。天氣炎熱,身體只是濕熱的難受,倒一點也不覺得冷……
“洛書……快醒醒……快醒醒”身體被人搖晃著,耳邊傳來焦急的聲音。
“嗯?!”猛然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煞白刺目的陽光,他用手慌忙遮住,好一會眼前殘留的光影才散去。
“洛書?”他有些懵,眼前環境委實有些陌生:刺眼的陽光傾瀉而下,迎面是炙人的熱浪。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夏季,耳邊一片的知了的鳴叫聲,還飄著的一片片綠色的柳條,柳葉也似乎被烤炙的有些蜷曲。
胸口還是一片悶痛,鼻腔裡嗆水的酸楚感還十分強烈,他看了看眼前興奮雀躍的少年,是古代人的裝束,周圍的圍觀者也是形形色色的古人裝束,一個個滿臉的好奇。
愛看熱鬧愛八卦,在哪個年代,都是一種天性。
聽著人群裡七嘴八舌的在談論著“自己”,什麽“這不是老范家的外孫麽”,什麽“這洛家小子幾年前不就落過水嗎?”什麽“這小子可真命大”什麽“可惜是個沒媽的孩子,真可憐”之類的……
閉上眼睛,他不會認為這是在演戲,也不會傻乎乎的認為身邊這些人是“群演”。
他仔細回想著失去意識之前的事,卻赫然發現,他其實已經死了,他被埋在了那棟大樓的廢墟下,在救援隊清理出一個救援洞口時,他終於因失血過多而死!
那,她獲救了嗎?應該是獲救了吧?
“呼——”長舒了一口氣,這算是死後靈魂的幻想嗎?還是穿越了?
眼前一片陌生,他不知道眼前這少年是誰,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便隻得沉默不語。
“怎麽了?君遷,身體有什麽不舒服?”少年看他一言不發,怕他有什麽問題,“黃佑通知劉教習和你爹去了,不過聽說今天司馬郎中去給人看病,看不好,結果被打死了,也不知道是哪個權貴到了我們縣。”
“因為治不好病,所以郎中被打死了?”
“是啊,聽說,後面還叫了很多郎中去,也不知道洛伯被招去了沒。”
“那我……爹……去了,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好說,這貴人應該身份不簡單。先不管這些了,你差點就沒命了。”
“我沒事,只是落水受驚,一時有些事想不起來了,到也不用他幫我看。”
“想不起來?離魂症麽?那可得找城南的陶老道幫你看看了,除了愛喝酒,他還是有真本事的,上次就聽說他幫誰家兒子招魂來著。”
少年有些話癆,即便他什麽也沒問,也是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經過他的絮叨,也終於明白,自己大約真的是“穿越”了!
自己現在這個明顯小了一號的身體的主人,叫洛書,字君遷。
絮絮叨叨說著話的少年名為楊鈞,字彥之,與洛書幼年時便是好友,現在一起在縣學裡讀書。
另一位去通知洛書父親和什麽劉教習的少年,叫黃佑,字紹寬,也是一起玩的比較好的朋友。
從楊彥之口中,洛書得知,這具身體主人的父親洛昱,是整個縣邑裡都算小有名氣的郎中,經營著一家的醫館“松雪堂”,醫館離現在落水的梨湖並不遠。
這時遠處匆匆趕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臉龐清瘦的中年男子,即便臉上已經爬上了歲月的痕跡,也不妨礙他是一個“老帥哥”,倒是有許多人喜歡的“大叔”類型。
那老帥哥便是洛書的父親,老父親面色急切,顯得憂心忡忡。
看來,他們的父子關系應該不錯。
老帥哥後面,跟著四個青衣小帽的小廝,衣服上印著“松雪”二字,應該是醫館裡的學徒或者幫工,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提著兩根裹著麻布的竹竿,看起來像是用來運輸病人的擔架。
“怎麽又落水了?”洛書的父親趕到眼前,第一時間就給他號了號脈,他皺著眉,“倒是沒什麽大礙,不是叮囑你離水遠一點嗎?怎麽不聽?”
“我……”先前聽著那少年絮叨了半天,洛書倒也已經平複了心情,對眼前的現狀,已經逐漸能有些頭緒了,但面對一個急切老父親的責問,他隻得沉默。
“洛伯,洛書好像落水受了驚,可能有點離魂症的症狀。”楊鈞解釋道。
“離魂症?”洛書父親又伸出手搭載洛書腕上,沉吟半晌,“也看不出什麽,先回去再說吧,我還有要事要去辦。”
說完,便急匆匆的向前走了,也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難事。
洛父超後面的小廝一招手:“你們把書兒抬回去,安置在臥房裡,縣令大人可能很快就會召我前去,我得早做準備。”
“是,師傅”四個小廝手忙腳亂的支棱起了擔架,兩人又頭尾把洛書抬上了擔架。
這時,不遠處一個穿著棕色圓領袍的少年帶著一個穿著灰色書生袍的女人趕了過來。
女人個子挺高,身材很好,即便是寬大的書生袍,也難掩其優美的曲線,臉上飽滿的蘋果肌上敷著粉,唇上塗著濃豔的胭脂,顏值雖然說不上多麽驚豔,但混在圍觀的群眾裡,也算鶴立雞群了。
那女人遠遠的看了看自己,那神情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又似乎帶著一絲嫌棄,當洛書視線拋去和她相交時,她有些尷尬似的點頭笑了笑,隨即避開了視線,轉身離開了。
那陌生的女人,應當是那少年所說的劉教習,可她為什麽會露出嫌棄的表情?雖然不明顯,但心思細密的洛書還是感受到了。
躺在擔架上,四個人扛著擔架一路顛簸搖晃,洛書被搖的頭暈眼花,腹部一陣翻江倒海,哇啦一聲,胃裡的湖水從嘴裡噴射了出來,洛書腦袋一陣天旋地轉,頓時暈厥了過去。
這下好了,省去了半路躺擔架上招搖過市的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