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黑甲的衛士,想殺一個郎中就殺一個郎中,本縣的縣令也不敢置喙,可見,普通人在這個世界時完全沒有安全感可言的。
洛書在前世的法治社會裡,輕易不會遇到無故喪命的事情,就算是大半夜裡在外面喝酒擼串,大多數地方也非常安全。
而現在,穿越來的第一天,他就感受到了來自貴族階層對普通人生命的漠視。
若不是自己穿越至此,那洛昱這個郎中今晚能不能活命,都未為可知。
而想要獲得那種不被輕易冒犯的安全感,則必須要成為“仙士”,這裡一切力量的源泉都是書院,而想要觸摸這個世界的天空,就一定要考上書院!
洛書暗下決心,一定要考上這所謂的“書院”!他不想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被人隨意拿捏!
但他現在對考試的事情,一點頭緒都沒有。
然而,最麻煩的是,他對現在的科舉制度、內容、考試方式還一無所知!他不知道要考上這十三座書院,需要花多少時間,經過多少努力!
俄而,洛書內心又覺得有些無奈。
對許多小說主角而言,穿越是一種福利,但是對他來說,其實更像一種懲罰。
他一點也不喜歡這種莫名奇妙的“穿越”,他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和姐姐,也失去了自己的好友。
好在這麽多年都是單身,更好在,那個世界的他,其實已經死了,穿越到這裡,算是白賺的!
這個世界裡的妹妹超級可愛,父親對兒子也很好,楊彥之那些朋友也都非常好。
但短時間穿越而來得他,總能感受到一些距離感,那畢竟不是自己的,那就像鏡中花,水中月,始終虛無縹緲,讓自己感受不是那麽真切!
第二日清晨,時間尚早,天色還有些暗,但松梅縣南市的人流已經逐漸多了起來,步氏醫館的女主人劉菊也早早的上街買菜了。
步氏醫館每天也有好多學徒、夥計在醫館裡吃食,劉菊每天都要在市場裡購置為數不少的肉和菜,醫館裡的飯食準備,也大多以她為主。
丈夫步安曾經想著要雇一個廚子,但劉菊的樂趣就在這裡,就言辭拒絕了。
七裡八鄉都誇她是個賢惠的女主人,這不,他步家的日子也真的是越過越好,步氏醫館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劉菊走到一個熟識的蔬菜攤子下,準備挑選今天的蔬菜,她正撥弄著黃瓜,看看新鮮不新鮮的時候,那攤主突然驚訝的一拍大腿!
“步夫人,步郎中小命就要不保了,你還在這買菜呐!”
聽得這話,劉菊懵懂了一下,什麽叫步郎中小命不保?她旋爾又想到是不是和會館裡那病人有關?她還想等買完菜找會館內的姐妹幫忙打探一下呢!
“王婆子,此話何意?”
“我老頭子昨天夜裡去給會館送菜了,聽裡面人說,步郎中得罪了貴人,今天要派軍士去取他性命呐!”
“啊?還真是會館的事啊?我家老步,怎麽就得罪人了?”
“我就聽說,步郎中和那貴人打賭,說那病看不好,如果有人看的好,他就賠命,結果真有人給治好了,聽說已經下令,今天上午就要去你家!”
“啊?”還沒聽那王婆子說完,劉菊頓時腦子嗡嗡響。王婆子說的有板有眼,和昨天步安的說的也能對得上!
她哪還有心思買什麽菜,忙扯著裙裾往醫館趕去。
急匆匆的趕回醫館的時候,來的早的夥計已經上工了,步安還老神在在的吸溜著一碗湯餅(面),看不出一點緊張,看來他真的認為,洛家小子斷無可能醫治“腸癰”。
“當家的,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在吃呐!”
“什麽火燒眉毛?不吃飽飯,怎麽乾活?”
“會館裡貴人的病,被小書給瞧好了!人正要過來要你的命呐!”
“什麽?”步安筷子啪一聲砸在桌面上,面上初是怒火衝天,旋爾愣住了神,仔細聽清楚後,腦門上的冷汗唰的就流了下來!
他一下子跌坐在胡床(椅子)上,治好了?就憑那毛還沒長齊的黃口小兒?治好了司馬郎中都治不好的“腸癰”?
一股恐懼感如陰雲一般迅速籠在步安的心頭,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沒命了!
悔恨!步安心理此刻只有悔恨,當時為什麽自己要強出頭?既然那小子那麽自信,自己何妨就在那等著,就算那小子真不行,那貴人也不一定就會大搞株連!
“老爺,要不咱們還是逃吧!”
“逃?往哪裡逃?逃了,康兒怎麽辦?”
“逃,至少當家的你命還在,康兒最多是沒法再讀書了,只要咱們都活著,讀不讀書,又怎麽樣呢?”
“你說什麽胡話, 康兒的書一定要繼續讀下去,以後還要考上書院,再也不受人欺負!”
兩人還在爭辯的的時候,門外鏗鏘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或許是馬匹在步道上小跑著,引起街面上一陣陣小小的騷亂,哄鬧聲、東西跌落聲、尖叫聲混雜在一起,周圍是鬧哄哄一片。
“當家的,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馬蹄聲……已經走不了了,你照顧好康兒,一定要讓他考上書院!”步安身體像被抽掉了脊柱,頓時委頓了下來,來人還沒進來,他眼裡的淚水已經嘩嘩的開始往下流著。
“騰……騰……騰……”是一個個厚重的下馬腳步聲,嚇得醫館裡的夥計和病患們驚疑不定,一個個縮在角落裡。
“步郎中,我家主人命我前來取他贏的東西,你是要自裁呢,還是我來動手?”
“大大大……大人,我們當家的沒做過什麽壞事啊,他這輩子也不知救過多少人了,這也算積了功德了吧?既然病已經治好了,為什麽一定要他的命呢?”劉菊癱跪在來人面前,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她鼻尖、臉龐通紅,雖然驚駭不定、備份欲絕,但她愣是不敢發出一絲哀嚎。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曉什麽?令夫自願賭命,須怨不得人!”
“我……”劉菊農婦出身,面對一個聲色俱厲的官人,再也說不出話來。
“步郎中,我帶了一杯酒,你只要喝下去就好了,也好留個全屍。”
說罷,一招手,後面一人從袋子裡取出一個陶酒壺,一步步走向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