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望天山上靈氣濃鬱,山頂處聚集著很多修仙之人。但這只是傳說,因為祖祖輩輩居住在此山腳下的望山村的百姓,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所謂的修仙之人。
唐鴻七年八月十七日旁晚時分。
齊川州四齊縣望山村的百姓在田間地頭忙碌了一天后,三三兩兩的用一架架木質平板車,把滿車的稻谷往回拉。
“小山哥,你家今年收成不錯啊,這稻谷才割完一畝地,就拉第四車了。”
“呵呵,今年主要是雨水好,你家也不錯啊。”正在埋頭拉車的一個中年大漢,笑著對旁邊一樣拉車前行的一個小青年說道。
皮膚黝黑,赤露著上身的小夥聞聲笑了笑後,又接著說道:“小山哥,我家可不如你家,我家三口人才四畝六分地,你家老小有七口人,算起來應該有九畝多地吧,這一季的稻谷收成可以吃上一年了。”
“吃上一年?哼!”中年大漢聽到小夥這話後,有些生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縣太爺,免了全村的賦稅供糧,那我這一季的收成是可以吃上一年的。”
“哈哈哈,我要是縣太爺,我就......”
就在這兩人對話的過程中,西邊落日中的灰霞突然變的白光耀眼,在這耀眼的白光下,一黑一白兩個光點在一刹那間就來到了望山村的高空。
很多已經看到這兩個無比耀眼的光點的村民,紛紛駐足望向天空,沒有看到光點的村民見到其他人的異樣後,也紛紛停下腳步抬頭望天,有的還在收割稻谷的村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後,也抬頭望向了天空。
白色光點在高空中幻化成了一個身穿白色道服的老道士,這個道士雖然看上去有些年邁,但是一身仙風道骨顯得氣勢不凡;黑色光點幻化成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裙的美豔女子,此女一頭烏黑的長發無風自動,一隻芊芊玉手上拿著一個盛開著的黑色蓮花,整個黑色蓮花盈盈繞繞的冒著黑氣。
這兩人現形後,在望山村的高空中對視而立。
“他們是什麽人?”
“好像是神仙。”
“不對,神仙不會現形的,我們凡人更不可能看到神仙的。”
“也對,他們可能是望天山上的修仙者。”
“他們這一黑一白,不會在這鬥法吧?”
“絕對不會,他們要是在這鬥法,我們村就全完了。”
“也對,他們要是在這鬥法,神仙們肯定饒他不了......”
在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聲中,天空中的美豔女子輕抬手中黑色蓮花向足下一點,其足下虛空中瞬間又出現一朵黑色蓮花,待整朵黑色蓮花由虛化實之後,她狐媚一笑看著對面的白袍老道士說道:“都追到這了,怎麽還不出手?”
白袍老道士怒目盯著她道:“妖女,把你偷盜的法寶交出來,我會讓你死的痛快點。”
“哈哈哈......”美豔女子低眉看了一眼下方的村民大笑道:“你敢在這和我鬥法廝殺,不怕傷了這些螻蟻嗎?”
白袍老道士一聽這話,馬上把憤怒的目光收了回來,然後一臉溫和的向下望去。此刻,下方的望山村村民也都抬頭望著他們。
“你們修行之人不是相信緣分嗎。”美豔女子見白袍老道士的表情變化後接著說道:“這些螻蟻能有緣看到修仙之人鬥法廝殺,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死也無憾了。”
“妖女,你若敢殺他們一人,我讓你永世不得超生。”白袍老道士話音一落,其右手虛空一探,手上瞬間多出一把銀白色利劍,此劍劍刃銀光閃閃,同時散發著一股股威嚴劍氣。
“呦,你還真敢在這動手。”美豔女子見白袍老道士手出利劍,心裡頓升一股懼意,不過她轉眼一想後又笑了笑說道:“老道士,在這動手,只怕你會縮手縮腳,也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妖女,休要狂言。”說罷,白袍老道士手上銀白色利劍一抖,刹時一聲劍鳴,嗖得一下向美豔女子面門激刺而去。
美豔女子不躲不閃,足下一踩黑色蓮花,一層層花瓣瞬間而起,刹那間幻化成了一堵黑色盾牆。
白袍老道士的銀白色利劍還沒有刺到,其利劍上的一股狠殺劍氣便衝到了這堵黑色盾牆上,黑色盾牆刹時輕輕一顫便吸納了這股狠殺劍氣。緊接著,美豔女子上下調整了一下黑色盾牆的角度,使之整體向下傾斜,然後把黑色盾牆向下一壓,被其吸納的狠殺劍氣向下一蕩而去。
“糟了。”美豔女子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瞬間一氣呵成,白袍老道士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此女會出此招,在他暗叫的同時急忙收回出手的利劍,想要飛身向下去擋住自己刺出的狠殺劍氣,雖然他的動作極快,但還是晚了一步。
這股狠殺劍氣向下方的望山村一蕩而去。整個望山村的樹木、房屋被瞬間擊倒,所有村民也被瞬間擊殺。
“不。”白袍老道士看著下方的慘狀,悲憤的大吼道。
美豔女子見時機成熟,迅速把黑色盾牆幻化成了一把黑色巨錘,向白袍老道士擊打而去。
“去死吧。”
在悲憤中的白袍老道士感受到後面一股巨力擊來時,迅速轉身,還沒等他利劍抬起,巨錘就瞬間擊打到了他的胸膛上,在其胸骨寸寸斷裂的疼痛中,兩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白袍老道士的身體在巨力衝擊下,迅速向望山村的田間墜落而去。
轟。
白袍老道士的身體在田間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整個地面也隨之震顫不已,猶如地震一般。
懸空而立的美豔女子見一擊得手後,高興的大笑起來,但當她無意間向西方漂了一眼後,其笑聲戛然而止。
此時,西方的天邊有幾道白光正飛射而來。
美豔女子瞅了一眼下方的巨大深坑,然後迅速收回黑色巨錘和足下的黑色蓮花,緊接著化成一道黑光向另一個方向激飛而去。
望山村的村路為南北走向,貫串整個村莊,在村莊南面的村路頭處有一座寬越兩丈長越五丈的石橋,石橋下面是東西走向的溪流,溪流寬越兩丈多,此時,溪流兩岸的樹木和村裡所有的房屋一樣被整齊的斬斷。
沿著這石橋往南走越二十裡左右,有一個臨近村莊,名叫望月村。
此時,有一支十幾人的隊伍,邁著急衝衝的步子從望月村走出,他們從村大路向望山村南面的石橋方向走來。
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白面書生,他面貌一般,但個子頗高,右手搖著一個陳舊的羽扇,左手拉著一個約摸五六歲的男孩,男孩皮膚黝黑,長得也極為普通,但他兩眼頗為有神,顯得很似機靈。
“田先生,你確定剛才不是地震嗎?”走在白面書生左側的一個高大漢子有些急衝衝的問道。
“地震的聲音都是來自地下,震動感也是來自地下,可是剛才巨大的轟鳴聲是來自北面的望山村,震動感也是一樣來自北面,所以我可以很確定的說剛才不是地震。”白面書生往前邊走邊說道。
“不是地震?那會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隕石?”走在隊伍中間的一個婦人高聲問道。
“劉大姐,還別說真有可能是,我記得六年前大概是七月份,望山村落過一顆隕石,那聲音和動靜和這個差不多。”走在隊伍後面的一個老農大聲說道。
“陳伯,這個我記得,六年前的隕石是夜裡落的,望山村的農作物被燒了好大一片,當時老遠就能看到火光了。可現在往望山村看看,有火光或者燃燒而起的煙霧嗎?”白面書生說到這停下來往前看了看,隨後又加快了前行的腳步,頭也不回的對身後跟著得十幾人大聲說道:“我們聽村長的,只要臨近村有大動靜,不管發生什麽事,先趕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好的。”後面有幾人應聲回道。
這支十幾人的隊伍很快來到了望山村村南頭的石橋上,白面書生東張西望的看了看,發現橋下溪流兩岸的樹木都被整齊的斬斷了,這時他突然意識到可能發生大事了,他左手松開一直拉著的男孩,然後順著村路往村裡跑去。
高大漢子也快步跟上白面書生,一起往村裡跑去,當他們跑到入村路口的一顆大柳樹下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住了。
只見大柳樹下五六個老人倒在血泊之中,他們的身體被從肩處整齊的斬斷,血泊中的屍體還在大量流著血。一眼看去慘不忍睹。
“快去報官。”白面書生突然對身後的大漢吼道。
“好的先生,我這就去。”高大漢子說完立馬邁起快捷的步子往南跑去。
大約兩個多時辰後,有三個當差的捕快騎著高頭大馬快速到達了望山村,剛剛從馬上下來的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一身雞皮疙瘩。
此時,村路兩邊一排排火把將村路照得火光通明,村路中央一具具屍體被擺到了前方路的盡頭,從隔壁村莊聞訊趕來的很多親人悲痛欲絕,哭聲四起。
“爹、娘、大哥、小妹,你們走了我怎麽辦啊!”之前被白面書生拉著的男孩在幾具屍體邊哭得撕心裂肺。
大約又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三四十人隊伍的縣衙官兵也趕到了望山村,然後他們在捕快的安排下,每個人手持火把開始在全村倒塌的房屋廢墟中尋找起來。
大約又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四齊縣縣令乘坐的四人轎子也到了望山村,從轎子裡下來的縣令看著一路上的屍體,悲痛的眼淚直下,然後仰天怒嚎:“蒼天啊,這是誰做下的孽啊!”
到了第二日午時,全部的縣衙官兵在望山村南面村頭的石橋兩邊列隊而站,此時石橋中間擺了一張黑色木桌,縣令鐵青著臉坐著一動不動,聽著跪在面前的捕快匯報情況:
“大人,全村房屋廢墟內都已經尋找了幾遍,除了屍體沒有找到一個幸存者,找到的屍體共計一千三百七十一人,其中孩童屍體共計六十九人。不過,大人此村原本登記在冊的人口共計一千三百七十二人。”
“還有一人呢?聽到這,縣令忽然精神一震急忙問道。
“大人,經過核查,還有一人是羅家的第二子,是一個六歲孩童,名叫羅平,現在還活著。”捕快也有些激動的回答道。
“還活著,太好了,快,帶他來見我。”縣令面色一喜,急忙命令道。
“是,大人。”捕快應聲退了下去。
不一會,這個捕快帶著一個白面書生和一個皮膚黝黑,長像極為普通的六歲孩童回來了。
這個孩童見了縣令毫無懼意,眼含淚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聲音稚嫩的哭喊著叫道:“求縣太爺緝拿真凶,為我爹娘,大哥小妹,還有全村一千多亡魂報仇雪恨。”
在這個孩童的哭喊聲中,圍在邊上的很多村民也紛紛跪了下來,也同時哭喊道:“求縣太爺緝拿真凶,為望山村一千多亡魂報仇。”
縣令聽到大家的哭喊聲之後突然站了起來,面帶無比悲痛之色的大聲說道:“各位父老鄉親,求大家給本縣令一點時間,就算丟了頭上的烏紗帽,我也會為望山村的一千多亡魂討回一個公道。”
“另外,”縣令停頓了一小會後又接著說道:“從今天起,舉行七天的村喪,辦喪費用由縣衙來出。”
七日後。
在縣令親自安排下,望山村舉辦了一場隆重的下葬儀式,儀式結束後,大大小小一千三百多口棺材同時抬棺而起,在幾千人的哭喪隊伍跟隨下,來到了望山村西北邊的田間。
大約兩三個時辰之後,一千三百多個墓碑和一千三百多個墳頭從田間而起,幾千人的悲痛哭聲在空中久久不散。
幾日之後,哭喪的村民們才陸陸續續徹底解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