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好了好了,都起來吧。”光頭大胖子大笑著說完後,趕忙又給最前面的衙役抬手行禮道:“衙役大人有勞了,還請把押文給我,我簽字後,你們的這趟差事就算完成了。”
“見過獄營劉大人。”衙役抬手回了一禮後,從布包內取出一張文書遞了過去。
獄營劉大人接過文書看了一會後,點了點頭說道:“押文沒錯。來人,取筆來。”
在押文上簽完字後,獄營劉大人吩咐獄卒帶領衙役們前往獄中館驛中休息,然後他轉身看著幾十個刑犯朗聲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鼎山,在這官為獄營,你們可以叫我劉營事或者劉大人。在外面,我不管你是天上飛的龍,還是森林裡的虎,既然來到我這白樺山大獄,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行事,刑罰期滿後自然會放你離去。不過,醜話我先說在前面,如果你想越獄逃跑,可就別怪這大獄無情,只要發現越獄者,任何一個配刀的獄卒都可以先殺後奏,絕不留情讓你存活。”
“好了,其它話我就不多說了,至於獄中的生活情況,你們以後有的是時間體會。”說到這,劉鼎山停頓了一小會,然後又轉身對其身後的獄卒說道:“帶他們進去,分配牢房。”
沿著監獄大門往裡走,是一條灰石鋪成的寬越半丈左右的石路,石路的兩邊各有一道長長的鐵欄,鐵欄的後面是一排排矮小的石房;在石路盡頭也是最裡面,有一個四方形的廣場,廣場靠山處建了一幢三層木質樓房,樓房的正門上掛著一個牌匾。
待羅平一行人走到廣場後,羅平才看清楚牌匾上的字:白樺山獄營。
在廣場上,和羅平一樣,戴著腳鐐的人都被一個一個的打開,而後十幾個獄卒給羅平等三十二人每人分發了一個白色馬甲,馬甲的前後各印有一個囚字。接著,羅平和另外兩人被一個獄卒帶走,來到了一個石房內。在走進石房的時候,羅平留意到石房的鐵門上寫有一行醒目的小字:牢號三十七。
待羅平進入石房後,他看見房內站著一個中年大漢,此人濃眉大眼,長像英俊,身材魁梧,此人和羅平一樣也穿著一件白色馬甲,他看到獄卒進來後趕忙抬手行禮道:“小人見過江大人。”
“歷校軍,你無需多禮。”獄卒笑了笑對他說道:“這三人是新來的犯人,分配到你這牢號,該交代的你和他們都交代一下。”
“是江大人。”歷校軍見獄卒邁步走出石屋道:“江大人走好。”
待獄卒走出石屋後,歷校軍抬眼打量了一會羅平說道:“看你樣貌平平,但確身材魁梧,一身硬朗之氣,叫什麽名字?犯何事入獄的?”
“你好,歷大哥。”羅平微笑著給歷校軍行禮道:“我叫羅平,四齊縣望月村人,因尋釁滋事罪罰刑獄三年。”
“年輕氣盛,打架鬥毆,還算正常。”歷校軍聽完羅平的話後,又打量了一會另外兩人問道:“你們二位呢?”
“歷大哥,你好。”站在羅平旁邊的青年抬手行禮道:“我叫張野,四齊縣東橋村人,因鬥毆罪罰刑獄兩年六個月。”
“我叫耿六,四齊縣耿家村人,因私鑄刀具罪罰刑獄兩年。”另一個中年男子也抬手行禮說道。
“很好,你們還算是條漢子,沒有犯那些欺汝奸淫之事。”歷校軍在石鋪上坐下來說道:“接下來,我要把這裡的規矩和你們說下,依照獄營規製,每間牢號住十八人,統睡一張石鋪,大家共處一室,有事找我,不可以鬧矛盾,更不可以打架鬥毆;每日卯時起床吃飯後上礦,午飯在礦上吃,沒有休息時間,每日酉時收工下礦,吃完晚飯後回牢號睡覺。”說到這,歷校軍停了下來,然後看了看羅平等三人又補充道:“另外,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們說清楚,你們刑獄期都比較短,千萬不要有越獄的想法,如果你們誰要越獄,我若有所察覺回立刻通報獄卒,因為你們無論是誰,只要越獄,我這個號頭就會跟著一起倒霉,我會挨重罰的。”
“這個,歷大哥你絕對可以放心,我們也就在這關個兩三年。”張野給歷校軍行禮道:“兩三年後,我等又是自由身,光明正大的走出監獄何不快活,沒有越獄的必要。”
“我也是這個想法。”叫耿六的中年人也說道。
“愚蠢之事,我是萬不會做的。今後還請歷大哥多多關照。”羅平又給歷校軍行了一禮說道。
“這是自然,同為獄犯,我有能照顧的地方自然會幫你們的。”歷校軍從鋪子上站起來點了點頭後又接著說道:“剛才那個獄卒你們都見到了,他叫江蜀,是專門負責管理這個牢號的,以後見到都喊江大人。”
“是。”羅平等三人異口同聲的回道。
“好了,該說的我都和你們說了。”歷校軍一手叉腰,一手拍了拍腦袋說道:“你們趕了幾天的路,也應該都累了,可以先在這鋪上休息一會,等酉時吃晚飯時我會帶你們去食堂。”
“好的,歷大哥。”羅平回道後一屁股坐到了石鋪上,然後收起有些麻木的雙腳在鋪上揉了起來。
張野和耿六見了羅平的舉動後,相互看了一眼,然後也坐到了石鋪上休息起來。
“等一下。”歷校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兩眼有些放光的看著羅平說道:“你剛才說,你家是哪裡的?”
“四齊縣望月村。”羅平有些納悶的看了一眼歷校軍後,微笑著答道。
“望月村北邊有個叫望山村的村子,十幾年前的一天,全村一千多人突然離奇死亡,當時唯一一個幸存的小孩也叫羅平,是你嗎?”歷校軍略有些興奮的盯著羅平又問道。
“是我。”羅平一聽歷校軍問出此話,趕忙從石鋪上下來站起身說道:“歷大哥怎麽也知道這事?”
“哈哈哈。”歷校軍大笑了幾聲後說道:“這事,別說整個四齊縣,就是整個齊川州恐怕也有很多人都知道。不過,我聽說的可能要多些,因為我有個遠房表舅也是望山村人,他一家七口人也都是那一天死的。”
“原來如此。”每聽到有人提及此事,羅平內心都痛苦萬分,此刻他兩眼濕潤一臉傷感的說道。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個大獄之中見到你。”歷校軍拍了拍羅平的肩膀說到道:“兄弟,你放心,以後無論何事我都會罩著你。”
“多謝歷大哥。”羅平給歷校軍行了一禮說道。
“你們三個誰叫羅平?”這時,獄卒江蜀突然出現在牢房的鐵門外問道。
“江大人,我是羅平。”羅平抬手衝鐵門處行了一禮說道。
“你出來。”江蜀冷冰冰的說著,然後取出藥匙打開牢房鐵門說道。
“是,大人。”羅平應道後,邁步走了出去。
獄卒江蜀左手搭在配刀的刀把上,面色冰冷的看著走出的羅平說道:“你就叫羅平,獄營大人有事要見你,現在跟我走。”
何事?見獄卒江蜀面色冰冷,羅平這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又改口應道:“是,勞煩江大人帶路。”
一排排灰石堆砌成的牢房之間,有一個窄窄的巷道。跟在獄卒江蜀的後面,走出這巷道來到石路上後,羅平突然緊張了起來,獄卒江蜀搭在配刀刀把上的左手,時不時的緊握一下木質刀鞘。
習武之人,但凡練過刀劍的人都知道,在想拔出刀之前,左手都會習慣性的握住刀鞘,這樣做就是為了都夠穩穩得瞬間把刀拔出,而後才能連貫性得向目標出手。
難道秦家莊的人花錢買通了獄營,讓獄營在此取了自己的性命?看這情況很有可能。想到這,羅平心裡咯噔一下,內心頓時慌了起來,怎麽辦?怎麽辦?要真是如此,既然活不了,那就痛快點,待會在這獄卒拔刀時先把他殺了,然後劫持獄營,實在不行誓死也要殺出一條血路逃出去。
想到此,羅平暗下決心,狠狠的握緊了拳頭。
走過四方形的廣場,來到白樺山獄營的二樓後,獄卒江蜀敲了敲門後朗聲道:“大人,刑犯羅平已經帶到。”
不一會,房間內傳出聲音:“讓他進來,你先退下。”
“是,大人。”而後江蜀推開房門,示意羅平進去,羅平點了點頭,然後抬腿走了進去。
進入房間後,羅平發現在正上方的案桌上正坐著獄營劉鼎山,在他的左手邊還坐著一位美豔的婦人,婦人見羅平進來後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給劉鼎山行禮道:“夫君,你既然有事要處理,那我就先退下了。”
“勞煩夫人了。”劉鼎山點了點頭後說道。
待這位婦人退下後,羅平趕忙跪了下來:“刑犯羅平,見過獄營劉大人。”
“好,你就這麽跪著,先不要起來。”劉鼎山看著羅平冷冷的說道:“有件事,關系到你和我,處理好了我們皆大歡喜,處理不好,明日辰時我在你墓碑前敬上三碗酒。”
“何事,請大人明示。”羅平磕下去的頭不敢抬起來,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你用劍刺傷了秦家莊的二當家,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好,那我就明說了,秦家莊的人給我送來一千八百兩銀子,讓我在這獄中找機會殺了你;另外,四齊縣縣衙老鋪快孫柯給我寫了一封信,要我在這好生照顧你,如若有什麽閃失,他可繞不了我。”劉鼎山說到這停頓了一會又接著說:“實話告訴你,我年輕時也在縣衙當過鋪快,曾經在追捕一個殺人犯時,孫柯救過我一命,所以他的忙我不能不幫;但是,秦家莊的人我也不敢得罪,所以他們的銀子我收下了。你說,這事我該如何處理?”
“請問,大人想殺我嗎?”羅平沉思了好一會後,突然抬頭說道。
“如果要殺你,我又何必問你。”
“既然大人不想殺我,那這事就好辦了。”
“你說說看。”
“大人可以在這獄中找一個替死鬼,殺他後毀屍毀容,找幾個獄卒作證,這樣既可以給秦家莊一個交代,也可以給孫柯孫叔叔一個交代。”
“實話告訴你,我在這為官二十年,除了死囚犯和一些越獄囚犯,我從來沒有亂殺過一個人,也絕不可能因為你這事,而去殺出一個冤魂來。 ”
“大人如此心存善念,日後定會福盡余生。”
“嗯。還有其它辦法嗎?”
“大人,還有一個辦法,你可以安排幾個獄卒或者刑犯,每隔一段時間就刺殺我一次,但每次只是讓我受些皮肉傷。以此,長時間拖延下去,時間久了,秦家莊的人也會慢慢失去耐心,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哈哈哈......”劉鼎山聽完羅平這話,突然大笑了一會後說道:“你小子,年紀輕輕心思就如此重,考慮問題也算縝密。過幾天,等孫大哥知道此事,他可以完全不用擔心你了。”
“大人,你這何意?”
“何意?”劉鼎山說著忽然走到羅平身旁扶起他說道:“剛才,我只是按孫大哥的意思試探你,看你以後有沒有腦子保護好自己。我劉鼎山雖然不是什麽為人為善的大英雄,但也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孫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這麽多年我一直沒有機會報答他,怎麽可能會因為銀子殺了你呢!秦家莊這些年得罪了很多人,他們有求於我的事有很多,我雖然迫不得已收了他們的銀子,但關於你的事,我一口就回絕了。”
“多謝大人救命之恩。”羅平聽完劉鼎山這些話後,兩眼滿含淚水難掩激動的又跪下來磕頭道。
“好了,小子,快起來吧。”劉鼎山又趕忙扶起羅平說道:“你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孫大哥,將來有時間多去看看他。”
“是,大人此話我一定謹記在心。”此刻,羅平有種劫後余生之感,內心的恐慌也算是徹底打消了,他抹了一把眼淚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