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陸的上古出了一個狠人,是雄踞北方的孺艮人水悅逸,成仙後帶著一票手下躥進星空,又征伐異宇宙,最後,自己建了星庭。
虛月宗,虛月星庭,虛月宇宙,朝氣蓬勃的新生宇宙。
星帝,與仙帝同,星帝水悅逸的麾下悍將水幻幻,有一段名言:
屁股決定腦袋!
當你坐上一堆牛糞,所思所慮,是牛、牛群、花牛的利益。
因為,牛糞是花牛排放的。
兩場中州劫案,其影響彌足深遠,甚至,撼動了新朝的政治格局。
洛陽官鏢被劫,牽出地方官員的獻金案,蔡相使巧力、更始帝趁勢而為,將新朝一乾地方主官革職、抄家、下獄,新貴崛起。
案子,又一次證明先賢水幻幻的話,是至理名言!
牛是新朝,牛群是煜氏嫡直,花牛是更始帝;
花牛排的便,代表新朝大大小小的官位;
官員的屁股印上牛糞?
呃,錯了,是官員坐上官位,要按更始帝、煜氏嫡直、新朝的順序考慮事情的優先項,捋順了,是好官、忠臣,反之,將遭受厄難。
享受牛糞帶來的好處,卻想著對狗效忠?
一乾糊塗的官員,違反“屁股決定腦袋”的鐵律,倒霉是應該的。
長江後浪摧前浪,好漢撲跌沙灘上,是永恆的真理。
新貴又坐上了牛糞,可曾想起大獄裡的前輩?
行軍總管代帝巡狩地方,管軍牧民,權力畸大,有自己的特點。
行軍總管職是臨時敕封,非常設衙門,不能開衙建府。
而洛陽行軍總管煜竹開了先例,總管下設總管府,負責洛陽都、轄下郡、縣的政務,雖受行軍總管節製,卻又對朝庭、內閣負責。
總管府的首任總管,是新科江南站三鼎甲的探花,名動江南的畫夫人,林一畫,官至二品,高於部堂尚書,並賦予任命官員的特權。
驃騎將軍林召彥一直住郊外的大營,行軍總管煜竹卸下政務,徑直搬出總管府,與林召彥同住大營,一是韜光養晦,一是就近請教。
富麗堂皇的府邸,移交給總管畫夫人,任其安排、處置。
浩浩蕩蕩、星夜兼程,畫夫人帶了大票人馬,接管洛陽。
官員的任命,是畫夫人的一句話,蓋上印鑒、號上芳名即可,僅報洛陽行軍總管煜竹、內閣吏部備案,很快走完了流程。
常言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畫夫人仗著姓林,又嫁了吳姓世家,早養成囂張跋扈的性子。
想當年,未出閣的時候,就率領一乾姐妹橫行鄉裡、欺行霸市,沒少被林召青訓斥、痛毆,待嫁了人,還是那個樣子,誰都懼三分。
當然,畫夫人有囂張的本錢,一是眉眼如畫,二是身手不弱,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文采出眾,林家老祖也因此青眼相加。
畫夫人是資格最老的探花,足見其文才不凡。
鱉居江南多年,畫夫人身為探花,卻一直“穩坐”冷板凳,受盡世間的冷漠,除了一乾姐妹,又有誰正眼,瞧一下畫夫人?
而世間事,又有誰能說得清?
一朝天亮,宿醉未醒畫夫人接到朝庭的諭令,旦夕官袍加身。
驟得高官做,且把令來行!
畫夫人不是君子,也不是低調、羞澀的弱女子,是活生生的自己。
洛陽成了“熱士”,是無數世家“淘”機緣的地方,炙手可熱。
一張張燙金的貼子,送到每一處世家的據點,便是洛陽城的小混混頭子,也接到了請柬,摸著剃得溜光的側鬢,都都揣摩官家何意?
與別處不同,洛陽是朱氏的老巢,稍有身份的人物,哪一個不是遞了貼子,自認朱氏的弟子?下九流非常團結,不會主動巴結權貴。
錯了,洛陽的權貴應該折節禮賢,對世面上的人物,客氣一點點。
想多了,畫夫人不是君子,不是陰險的權貴,是真性情的小女子。
《水神宮》、《如意水行》、《如意車行》各收到一份請柬,敬請主事人,明日辰時移步洛陽總管府觀禮,慶祝洛陽有了新的父母官。
蔡相中庸,秦柏副相低調,官員講究悶聲大發財,不會張揚無忌。
唯有畫總管是例外,生怕自己的風頭,不夠勁爆!
牧羊是雍國公,勿須為一介二品官捧場、張目。
《水神宮》是非盈利組織,艾思是“化外”之人,不想湊熟人的熱鬧,更遑論,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畫夫人?人不去,紅包也免了!
《如意水行》的內事,是牧雲管著,外事,則是林飛足張羅,自然而然,要為自家的姑母捧場,送一幅對聯,再放一串鞭炮志賀。
《如意水行》是朱氏的臨時總舵,朱袍、朱菲嫩了,膽氣不足,遂請白毛捕頭代行,又請翰林大人林飛足先生,寫一副對子敷衍了事。
兩縷灰影刺穿晨霧,絕塵而去。
才一個多時辰,古都洛陽遙遙在望,兩騎齊肩緩行。
吳拱叢感慨,發自肺腑:
“真是罕世良駒,得一騎,可縱橫天下!”
林飛足撇嘴,得騎一回不錯了,便是大帥,也止乾瞪眼。
林肇渚自毀名聲,偷偷騎走牧羊的十一騎灰馬,再無顏啟口。
灰騎有十,八匹放養《如意山莊》,兩騎跟隨牧羊、艾思。
掐準時間點,快到辰時的時候,兩騎灰馬到了總管府。
偌大的總管府,竟是冷冷清清,畫夫人的臉色鐵青,非常生氣。
世家瞧不起江南的土鱉,尚屬情理中,而洛陽的大大小小混生活的土財主,也敢遲到?是可忍,孰不可忍,太目中無人了!
選偏僻角落,倆賊鋪開油紙,擺上燒鹵吃食,又傾了兩碗青稞酒,呃,灰一、灰二打著響鼻,很生氣,大大地不悅,太欺負馬了!
林飛足乾笑,又翻出兩隻大碗,給馬大爺斟了兩碗。
辰時溜走,已時到了,仍無人上門志賀。
酒足飯飽,倆賊坐臘,過門不入?顯是失禮!
吳拱叢是林召怨的親傳弟子,比林飛足高一輩,遂商量道:
“你們是親戚,人家又送了貼子,不去不厚道!”
林飛足乾笑,畫姑潑辣,誰都不願跟她打交道,今天是避不過了。
收拾了殘局,倆賊起身整衣,牽著灰馬向總管府趕去。
才到門外,林飛足瞥見一堆姑奶奶,正冷眼盯著自己。
頭皮發麻,林飛足急中生智,摸出一團團鞭炮,點燃了往前扔。
“劈裡啪啦...”鞭炮響了足足兩柱香,林飛足恢復了自信。
“《如意水行》主事林飛足,奉命恭賀畫大人榮任洛陽總管!”
精氣神十足,聲震天際,傳得很遠。
吳拱叢笑了,又摸出一團團鞭炮,點燃了再丟出去,也大喝:
“《如意車行》管事吳拱叢,恭喜畫總管榮升大吏!”
倆賊止想趕緊完事,走人!
一清純秀士出言“留”客。
“有請林主事、吳管事,請入席!”
倆賊面面相覷,躊躇間,兩騎灰馬進了院子,四下打量。
無奈何,倆賊慢吞吞地入席,竟連袖裡的對子也忘了。
“劈裡啪啦...嗵!”短暫的鞭炮響過,震天的笑聲響起:
“洛水花塢恭賀總管大人,年年高升,歲歲進財!”
林飛足瞪大眼睛,死死盯住門外,一時忘神。
彪形大漢赤著雙臂,龍行虎步,大踏步進了總管府的院子。
跟吳拱叢、林飛足一樣,沒帶禮物,放幾炮了事。
更奇的,身後跟了龜公一堆、小花娘子無數,還有數不清的護院。
混白食?
“劈裡啪啦...嗵!”又是鞭炮響起,一歪帽漢子高喝:
“城南錘子幫張多水,率部眾恭賀總管大人,祝您財源廣進!”
又是一堆堆下九流的混混進門,佔了小片院落。
鞭炮不歇,人潮不絕,洛陽城的大小頭目,都來了。
人滿為患,人聲鼎沸,一乾豪爽漢子伸拳捉子,賭酒為歡。
一個個猥瑣小人眼睛亂瞟,吃足了一乾姑奶奶的“豆腐”!
唯有吳拱叢一桌清清靜靜, 沒有誰來“打擾”!
誰也不認識吳拱叢,隻記住了《如意車行》,老大出了面,小弟跟著就是,吃香喝辣,誰也不肯落後半分,誰掉鏈子,誰是慫貨。
畫夫人實在繃不住,寒著臉坐下,惱怒地盯住林飛足,數落道:
“小足,跟著小混蛋長本事了,連砸場子的事,也乾得出?”
林飛足低頭喝酒,是弄不明白,哪裡出了問題?真不是故意地。
吳拱叢是門清,洛陽江湖的水很深,《如意車行》有哪些管事,是門清,不會看走眼了,自己來得早了,礙了江湖人士的眼。
假如,自己不來?《如意車行》不派代表?他們不會有顧忌。
該鬧的鬧,該砸的砸,該吃的吃,該喝的喝。
過了時辰,吳拱叢、林飛足進門,大哥們才會跟著。
畫夫人縱橫江南,除了身手不錯,更重要的,是有林島罩著。
若真的面對下九流,畫夫人幾是束手無策。
人家是恭喜你高官得做,來討一杯酒喝,有錯麽?
洛陽是朱氏的老巢,哪一個差役、捕快不是朱氏的弟子?
官的影響非常弱,執行力很低。
市面爭狠?不會抬官壓人,而是講理,講的是江湖道義。
畫夫人沒有從政的經驗,面對突發情況,沒有對路的良策。
“酒足飯飽,去休!”吳拱叢大笑出門,林飛足趁機牽馬走人。
風卷殘雲,一桌桌酒菜清空,三三兩兩走散,沒多時,院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