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新一鎮、新二鎮、民軍遭了池魚之殃,傷亡近二十余萬。
巴蜀是天府之國,大西南的糧倉,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籌建勤鎮!
以巴蜀第一鎮余部為基,從降軍中挑選、補充兵員,從戰獲中篩選裝備,計有重甲二標、重弩二標、重騎標、輕騎標、輕步三標、輜重標,總兵力十萬人,降將牧勤為總兵,暫受大統領牧羊節製。
牧勤遣散傷兵、裁汰民軍,令回原籍過活。
一聲炮響,勤鎮拔營,不是回榕城,而是,奉令出征。
巴蜀相對封閉,東有蜀道之難,西有長江天險,是關門自王、閉戶過日子的富地,其實,也不盡然,仍有隱憂,更有強大外患。
康、藏之外,還有雪域高原,還生活著雪山漢子,桀驁而彪悍。
當雪原土蕃興盛,或遭遇災荒,會傾巢而下,侵城掠地。
康藏猶如中原之北塞天水,扼住土蕃東侵的咽喉要道。
拉罕氏,是康藏的豪族,一眾土司之首領,時與土蕃合流侵門踏戶,又偶爾擊退雪域流民入侵,或以天府門戶為挾勒索巨額好處...
歷代中原王朝不重視西南,而蜀境軍力無法剿滅康藏不臣勢力,拉罕氏、康藏土司活得有滋有味,渝大袍哥的拉罕婆姨敢跟牧羊叫板。
牧羊率大軍追殲林召彥集團,覆滅梟雄衛城,即使沒有勤鎮,也會率兵、或派兵奪下康藏,將之打造成巴蜀要塞、門戶。
才半個月,牧勤不負重望踏平康藏,土司勢力土崩瓦解。
即使匆匆趕回的拉罕老婆姨?也僅僅添了幾顆人頭而已。
康郡、藏郡為府治,各擁兩萬城防軍,隸屬蜀省。
雍國公府頒下喻令:裁撤巴省,並入蜀省,牧勤兼任巡撫。
“嘖嘖,小麽麽長大了,成男子漢了!”夜靈掂腳、摸臉。
眼不眨,如標槍挺立,青年漢子臉不改色。
小麽麽?
不是小屁孩,不是任人戲耍的小癟三,而是頂天立地的大人物!
慕容烏墨,大統領牧羊的親兵頭領,雍國公府治下的河督大人!
大統領牧羊討伐家賊,河督大人親率二十艘中型戰船、十萬水軍,以及兩千艘武裝貨船隨征,沈氏姍座帶了十萬民夫保障後勤。
見慕容烏墨還像一塊木頭,夜靈頓覺無趣。
“小龍龍,姐饞了,逮到好貨沒?”
小歸,歸踏浪顯了原形,巨大的海龜漂浮江面上,花熊、神龍時不時鑽進水裡開葷,像是忘了艦上的人,甫聞言?神龍撲進水裡。
“嘩啦啦...”如注的渾水噴向艦艏,夜靈忙不迭閃避。
夜靈嘴裡罵罵咧咧,又喜滋滋地翻撿活蹦亂跳的活魚。
江團,花鰱,鱘魚,都是長江上遊、支流的特產,是清水無鱗魚。
忍不住喉節滑動,慕容烏墨眼角瞟向灶台,艾思忙碌著。
清水煮活魚!
是長江支流烏江的流域的特色吃法,原滋原味,非常誘人。
莫嫌江水渾,渾水煮出的活魚,才有無鱗魚的風味。
不是清水麽?
呃,神龍鬧的動靜大,江底的泥漿都攪翻了。
不是神龍操蛋,更不是蔑視大姐大的權威,大魚都藏泥坑裡。
吃法非常簡便,渾水煮翻了,將魚頭、魚骨扔進去,再放少許食鹽,還有生薑、蒜葉,最最重要的,是一碟糊辣椒醮水,少了可不成。
姍座吃相文靜,細嚼慢咽,夜靈狼吞虎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聞到肉香、酒香,花熊、神龍、小歸回了,生食的味道不怎地。
喝著,喝著,夜靈瞟過慕容烏墨,一時悲從中來,竟抹起眼淚。
沒有人勸,也無法勸,誰都知道夜靈的苦惱。
才不長的時間,慕容烏墨從稚齡少年蛻變成英武壯漢。
而夜靈?像是塑了形,還是未滿十二歲的青青蘿莉!
牧羊還是那個樣子,十五歲算是成年,且不在意自身的樣貎。
艾思也沒變,整日裡忙著翻看古籍、秘冊,沉緬於自已的世界。
唯獨閑人夜靈,才偶爾傷春悲秋。
沒有人救,夜靈無奈自救,轉移視線,是最好的自救法門。
“小麽麽,我聽說烏江險峻,真不會有什麽危險?”
慕容烏墨不敢大意,夜靈是怪物,且是手段高強的怪物,像是本領恢復了五成的大豪,能飛天遁地、無物可擋,想揍誰就揍誰。
“回仙子的話,姍座征招了烏江流域的船手,非常熟悉水情。”
回答圓滑,沒有留下漏洞,慕容烏墨不會大包大攬。
“爬高山那,嗨著!嗨著!”纖夫的號子響起。
“過險灘那,嗨著!嗨著!”戰艦一尺尺爬浪。
纖夫,是姍座招募的長工,固定工,隨船拿薪,報酬優渥。
船運,仍是大宗貨物運輸的主要方式,而西南、華南還是沈氏從未涉足的區域,陶朱氏成了漢奸、敵族,覆滅是注定的結局。
實現無縫銜接?是沈氏優先項!
時間慢慢過,十天、半月...
“大統領,到了!”慕容烏墨語氣興奮,驚擾了昏昏欲睡的夜靈。
“嗚嗚嗚...”舷窗推開,一股冰冷的江風灌進來。
“啊嚏!啊嚏!...本仙子會受風寒?”夜靈喃喃自語。
夜靈是天空生靈,一直窩艦上?肯定不習慣。
“呀,下雪了!”夜靈精神陡振,攛躍間,到了山頂。
夜幕下,六鎮輜重標忙得腳不沾地,迅速修築山間簡道。
築城,是黔省的省府,第一大城,衛城麾下第二鎮的駐地。
“黔王,小混蛋上了船,就失了音訊,我心虛!”婦人皺眉。
黔王,原名牧顯,後改冼春,進了黔地後自稱黔王。
婦人是牧顯的原配,人老珠黃的婆子,不受黔王待見。
“有什麽好擔心的?誰會瞧上窮兮兮的夜郎?”牧顯敷衍道。
古黔稱夜郎,山多、水多、土地貧瘠,經濟欠發達。
“萬一來了呢?”婦人心更虛,不依不饒。
牧顯不會得罪婦人,第二鎮的將佐多為大小舅子,需要維持和諧。
“婁關為黔境第一關,地勢顯要,一將守關萬夫莫開!”
婦人稍緩,看過婁關,知道險要,且是大哥帶了重甲標駐守。
不僅重甲標,還有重騎兵、輕騎兵協助,是第一道防線。
“義城易守難攻,有二哥帶三十萬民軍駐扎,夠小混蛋喝一壺!”
眼裡閃過愧色,婦人不喜二哥,自然成了“喂”敵的炮灰。
“還有九弟守住烏江渡口,那裡是小混蛋的葬身之地!”
第二鎮剩余的兵馬,全都押在烏江渡口。
一條簡道由渝都通向築城,千余裡路狹窄、起伏、蜿蜒,不利大軍行走、展開,需要一點點地往下挪,往上推,想快?快不起來。
進了黔省,先過婁關,再過義城,才到渡口。
記住,三道險阻都掐住了簡道的咽喉,插翅難飛,別無選擇。
築城,黔王冼春帶了一萬親兵坐鎮築城,靜候佳音。
一條蜿蜒十裡的盤山道,將六鎮大軍“帶”出臨時渡口,緩直的簡道迅速延伸,夜靈咂舌,才兩個時辰哩,估計天亮將趕到築城。
猜對了!夜靈真不愧是軍旅行家,猜得一點沒錯。
才走了二十裡,簡道對接簡道,通往築城的簡道鋪了薄雪。
一個毛人也無!夜靈忍不住吐槽。
呃,黔省本就地廣人稀,有誰閑得半夜三晚出來喝冷風?
“大王不好了,有不明騎兵遊走近郊!”中軍,親將首領失態了。
“不可能!”正摟著美人快活的牧春光腚躥起。
匆匆穿戴整齊,牧春又陸續接到快報,確有大軍來襲。
眼裡有茫然,牧春心裡充滿絕望。
衛城被活活打死, 消息早傳遍了,牧春不敢大意,睜大眼睛盯著。
“大王快走,我們被包圍了!”親將哆嗦,不停地催促。
走?往哪裡走?牧春反而鎮定下來。
有備而來!且早算計好了。
牧羊麾下六鎮擁有大量的輕騎兵,現蹤即大軍。
牧春是牧氏戰將、老軍旅,熟悉牧氏的作派。
“轟隆隆...”隱隱傳來車軲轆聲,地面輕顫。
“上馬!迎戰!”橫豎是死,不如拚得魚死網破。
切!
不是重裝甲車,沒有重弩,而是,一萬重裝騎兵。
白馬最耀眼,夜靈好奇地打量城主府,灰撲撲的,沒有啥亮點。
“全部滅殺!不留活口!”牧羊眼裡滿是恨意,牧春早該死了。
牧春的第二鎮,是屠殺同族最多的軍鎮,不殺,不足泄恨。
屠殺開始!
六鎮十一萬重騎兵圍毆,11:1,一面倒地屠殺。
十教席的親眷多死於牧春之手,一棍一棍接一棍,竟活活虐死。
一夜十驚!直到天亮。
隨行的城防軍接管築城,城防軍首領陳薄任督軍、兼巡撫。
“報!駐守渡口輕騎二標嘩變,請求歸建!”斥候來報。
“就地殲滅!”牧羊簡明扼要,絕不拖泥帶水。
僅牧春、第二鎮就屠殺了二十余萬同族,罪不容赦!
命令得到貫徹,苦鎮、悲鎮、瘋鎮、狂鎮逆行殲敵。
路過義城,二舅哥死於非命!
背刺婁關,大舅哥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