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無水也饒有興致的在城主府的花園中散步賞景。
雨後的花園,盡管略顯濕漉漉,卻因為陽光重現,鳥語花香。
身著黑衣的男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時無水身側,只有一股微風揚起一旁的枝葉。
時無水沒有回頭,只是余光往一側掃了掃,微微皺眉,似乎對來人打擾了幽靜的花草樹木有些不滿意。
“查清楚了?”時無水捏住一朵紅花上的露水,淡淡地問。
黑衣男子恭敬地道:“查清楚了,唯一全部接觸過局中這些人的人,就只有那方知幽。”
時無水搖了搖頭:“那定是她攪了局,可有查清楚她的來歷?”
黑衣男子搖頭,謙卑又有些惶恐地道:“查不出來,就好像憑空出現,從未有過她的記錄。”
時無水重重地呼吸了一口花香,嘴角揚起,有些笑意道:“她絕不是一個一片空白的人。相反,她一定知道很多事情。不然怎麽會知道周夜黑與王城壽之間的關系,從而讓王城壽出手破局。而且我斷定,她一定知道很多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她又如何看破這個局,憑哪一點看破了這個局?”
黑衣男子被春風吹得有些心寒,聲音微微顫抖地道:“這個女子真的可怕,關鍵是她還毫無修為,卻能做到七層樓高手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黑衣男子建議道:“城主,一不做二不休,我找人將她殺了吧,這樣的人留不得。”
時無水來回踱步,有些猶豫,但是臉上一直掛著笑意:“殺她可以,但殺不掉。她若是來幫師居幽的,那麽師居幽一定會暗中保護她。師居幽要保護她,也就是秋潯劍宗的人保護她。那場局敗了以後,秋潯劍宗會加大暗中保護的力量,想殺師居幽或者他身邊的人只會難上加難。”
“簡單看來,那場局是師居幽的仇人來尋仇,但秋潯劍宗的人自然看得出背後是我時無水在安排。所以明面上來說,我們並未與秋潯劍宗撕破臉,當然也不能真的撕破臉。我們只能暗中較勁,而暗中施展手段,則不需要以我時無水的名義。苑城中多得是能夠暗中利用的人。”
時無水仰起頭,臉上依然笑著:“那些人在苑城待得夠久了,是該活動活動了。當然你若是怕一個毫無修為的女子,你可以去試著殺殺看,若是你不怕死。但我還是建議你,不要試著殺她,騷擾她,威脅她,倒是無所謂。”
黑衣男子豁然抬頭,看著時無水的背影,惡狠狠地道:“我還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城主這是看不起我啊。”
時無水忽然狂笑道:“這才是我的屬下該有的狠勁。”
時無水終於轉過身,認真的看著這個屬下,然後道:“楊之手已經回了苑城。”
“城主,我只是六層樓巔峰,不可能是楊之手的對手。”黑衣男子重重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將自己的慌張掩飾起來。
時無水點點頭道:“放心吧,楊之手作為七層樓的高手,知道該找誰說理報仇。我要你去苑城最好的藏寶閣,告訴他,他心心念念很多年的那件兵器出現了。他若想要,那就需要付出一點代價。”
苑城最好的藏寶閣,不僅只是苑城最好,也是整個連國最好。
藏寶閣收藏著天下奇珍,始終被天下人窺見。
而苑城的規矩又約束了天下人,於是也最好的保護了藏寶閣。
然後藏寶閣珍藏的東西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珍貴,也因此越來越聞名天下。
藏寶閣的大堂內,黑衣男子悠然自得地喝著春茶。
面對城主之時,他唯唯諾諾,擔驚受怕。
面對其他人時,則趾高氣揚,囂張跋扈。
此時他的對面坐著藏寶閣的閣主,一個膘肥肉厚的中年胖男子。
他聽聞黑衣男子來自城主那裡時,臉上便堆滿了笑容,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
“我以為身為連國最好的藏寶閣閣主,應當是一個修為極高,自命不凡又風姿卓絕的人物。”黑衣人嘲諷道,“卻不曾想,竟是你這樣一個膘肥肉厚的中年胖子。你這樣子的人,是如何保護得了如此多的珍貴的藏品,是如何立足在天下頂端的。”
閣主諂笑道:“這不是有苑城的規矩在嗎,天下人誰敢違逆這規矩,只要我藏寶閣不做錯事不惹事,自然能夠在苑城高枕無憂。要立足天下,不一定要自身很強,其他原因也很重要的麽。”
黑衣人點點頭道:“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城主讓我來告訴你,你當年最心心念念的兵器出現在苑城了。你若是想要,需要付出點代價。”
說道兵器的時候,中年胖子的眼神中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激動與興奮,急不可耐地問道:“不知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黑衣人回想著城主的話,隨後慢吞吞地道:“當年仙器閣煉製出九層珠,隨後慘遭窺見之人合圍滅門,九層珠因此下落不明。城主說了,只要你奉上九層珠,那麽無論你用何種方法去得到那件兵器,城主都不算你違反規矩,保你藏寶閣平安無事,一切如常。”
送走了黑衣人之後,閣主挺直了一直彎曲著的腰背,臉上也沒了之前的阿諛奉承神情。
他面色嚴峻地道:“九層珠一事銷聲匿跡三十多年,世人也早已經放棄尋找。時無水又怎麽知道它在我手上?”
“閣主,要不要我把時無水去殺了?”一個有些憨厚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閣主歎息一聲,無奈道:“時無水既然知道九層珠在我這裡,那麽他一定知道九層珠是怎麽來的。既然知道來龍去脈,那麽你就沒有機會殺掉他。而且,就算一對一,你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他既然給了我們這麽大的誘惑條件,我們自然接受這個誘惑。”
那道憨厚的聲音鄙夷地道:“說了這麽多,在你眼裡,那件兵器遠比九層珠來得重要。”
閣主笑罵道:“九層珠對你而言沒什麽大意義,但是那件兵器不同。那件兵器與你相得益彰,若是你使用,你的戰力起碼提高一倍有余,我還不是為了你才忍痛割愛。”
憨厚的聲音哼了一聲,消失不見。
閣主連忙大喊道:“到時候那件兵器還得你自己去取啊。”
說完之後,他便去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從一個機密的暗格中取了一個盒子,坐著自己閣裡的馬車直奔城主府。
此時的時無水卻不在城主府,而是獨自一人去了一家烤肉鋪。
這家烤肉鋪在苑城不是最美味的,但卻是最實惠的。
不僅價格便宜,而且貨物充足,絕不斷貨。
以時無水的身份,每日裡吃喝不去最好的酒樓,那也是要去最貴的酒樓,這樣才能體現他的身份。
但是今日裡他卻偏偏來了普通人鍾意的這家烤肉鋪。
不是因為他愛烤肉,而是因為他知道這家烤肉鋪中有兩個外來人在吃飯。
這兩個外來人,一個是身姿婀娜的美貌女子,只是此刻的她正毫無形象地在大口地啃著烤肉。
另一個則是肩膀上停了一隻飛鳥的男子,他不像女子那般狼吞虎咽,而是低著頭,掩面慢慢品嘗烤肉的美味。
“你一個男人,怎麽吃飯這麽扭扭捏捏?”女子口齒模糊地說。
男子壓低了聲音道:“你也不看看四周人的眼光,全都是嘲笑,鄙夷。早知道你吃相這麽難看,我打死也不和你一起吃喝。”
“管他們幹什麽,吃飽最重要。”女子不在意四周人的目光,當她掃到門口時,正好看到時無水進門,頓了一頓,隻覺得這個男子修為應當很不錯,卻不知道這個男子是誰,便繼續埋頭狼吞虎咽起來。
也是在時無水進門的一刻,男子肩膀上的飛鳥一聲嘶鳴,膽戰心驚起來。
男子皺眉,一邊撫摸飛鳥羽毛,一邊望去。
隨後低聲道:“苑城城主,時無水。”
女子驚訝不已:“苑城那麽貧窮嗎,一個城主居然來這樣一個小小的烤肉鋪吃喝?”
男子翻了白眼道:“不是衝著你來,就是衝著我來。”
“我和他毫無過節。”女子滿不在乎地道,隨後又埋頭吃了起來。
不多時,又一輛馬車停在了烤肉鋪門口,下車的男子膘肥肉厚,正是那藏寶閣閣主。
他滿臉堆笑地跑上二樓,坐到了時無水旁邊道:“城主讓我好找啊,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時無水拿過盒子,驚歎道:“這裡面便是曾經惹來滅門慘案的九層珠啊,還真是燙手的山芋。你要的兵器就在樓下那個食量很好的女子身上,怎麽取你自己決定。”
閣主一愣,然後便下了樓,又出了門,坐了馬車揚長而去。
只是在下樓的時候,他已經確認了那個女子長得如何模樣。
“那個胖男人特地看了你一眼。”停著飛鳥的男子皺著眉頭說。
女子轉頭回望,哪裡還有人影,含糊道:“我長得這麽美,被人看不是很正常嗎?”
此話一出,對面的男子再一次低下了頭,口中也不知在講些什麽,怨氣十足,又十分羞愧。
“你與師居幽有何故事?”男子忍不住問。
女子停了下來,再一看桌子上,起碼吃了有男子五倍的食物,打了個飽嗝後道:“你的事很多人知道,當年師居幽幫你奪得了那條怪魚。也正是我聽聞過這件事,在江中遇到怪魚的時候才沒下手宰了它。而我的事,和你差不多,也是因為他的幫忙,我得到了一樣東西。”
“這大概就是我們義無反顧來苑城,來他身邊的理由了。”男子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