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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 55、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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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里话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1-24 21:41:58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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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回来卧榻,从东侧间到内寝,绕过屏风的两步路,隋棠啃在蔺稷胸膛,啃出一排牙印,尚未解恨。

蔺稷也不恼,将人放好,下榻寻药。按着医官吩咐在熏炉将膏药烤化晕开,然后回来敷在隋棠膝盖上。

膏药味浓苦,隋棠蹙着眉,瞪他又忍不住蜷起小腿蹭他。蹭一会,半眯的杏眼弯弯,笑意融入烛光里,浑像娇嗔的顽童,翻身躬起身子,人往下滑来,抱住他腰腹,启口糯糯不清,歪在他怀里。

但蔺稷还是听清了,她说,“一会我也给三郎敷药。”双眼依旧阖着,手在他胸前红痕上摸索。

“老实些。”他将人抱回枕上,拍开她的手,给另一只膝盖敷药。

却见那处已现出淡淡的青紫色,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些,手施巧劲将膏药贴上揉化。心道,下回还是回来榻上,至少垫着床褥,或者让学事们在地上多铺一层厚实些的氍毹……………

他目光落在屏风后的那张黄花梨书案上,又凝视她抵头紧靠过的屏风,再看西侧间妆台处的秋千架,再往里便是净室汤泉......蔺稷喉结滚动,尤觉掌心微烫,回神收力不再按揉,只拿了竹片小心将药粉刮落在她膝盖受伤的皮肉上,然后换来温

湿巾帕敷好,待巾帕稍凉掀起观之,药粉彻底化散,遂用干巾拭过,使之干爽透气,终藏入被褥中。

“好了,轮到你了。”他收起膏药,一手拿过一旁那个止痛消痕的圆盒药粉,递给隋棠,一手将衣襟散开些。

“听到没,换你??”抬眸望去,妇人不知何时已经睡了。

蔺稷看了她一会,丢开药盒,落了帘帐。

躺回枕上时,还不忘拉来妇人一只手摸了两下自个的胸膛,道她是个“骗子”。

隋棠皱眉要抽回手。

男人没放,将那只手搭来腰间,自己向人靠去。果然,妇人自然熟稔地缩入他怀里,搭在侧腰的手直接接住了他后腰。

接得紧密扎实。

春光尽时夏花绚烂,隋棠翻阅完蔺稷脉案,入伏后已是无脉案可看。因为人就在她跟前,无病无灾,生龙活虎。

这年八月,天高气爽,蔺稷在邺城东郊十里修建的金虎台已经初具规模。这处主要为两处用途,一则供教化之用,蔺稷计划要将青台搬来这处;二则为检阅城外军马演习之用。用蔺稷的话说,仗要打,但文教不可废,人才需紧跟其后,节节培

养。

自然,开工至今才九月有余,按照司工处计划,至少还需一年,方可真正竣工开放。而如今蔺过来,便也只带了隋棠一人。

只说与她散心。

二人拾阶而上,登上金虎台最高一处殿宇,举目远眺。

放眼可见萧萧落木,漳河水涌。而从远观镜中观之,漳河上正有人在修建水利。这处乃继建造金虎台后,第二项实施的政务“引漳八渠”,今岁二月正式开始动工。

引漳八渠主要是以漳水为源的大型引水灌溉渠系,灌区在漳河以南,渠首在邺西二十里处,相延十里内修建拦河低溢流堰八道,各堰都在上游右岸开引水口,设引水闸,共成八条渠道。同时漳水浑浊多泥,可以灌溉田地,提高产量。如此一

来,既可预防洪灾,又可灌溉农田,乃实打实的利民之举。(1)

【若能沿河多种树,多设堤坝,洪水便能少些涌上来,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但有力气能种树的男人都被征去军中了,当官的也没人拿银子来修堤坝,灌农田。以往没有田种粮食所幸还有两棵果树,这今后不知哪年才能再结果。】

【人力可以预防的天灾,却没有提前准备,如此酿成的灾难,便算不得天灾,依旧是**。】

多年前漳河洪灾,百姓的话语萦绕在隋棠耳畔。而隋棠眼前浮现,乃多年前,贵人塑菩萨的场景。

衙役驱民众凿土挖泥,抱石搬运,说是城中贵人要塑奉一尊药师佛。

时有白发老是一路跌追,抹泪跪求,“我三子已被征入军中,效力贵人,十余载未归,生死不明。如今老翁又被征去做苦役,留我老妇独在屋中,一家裂作三四处,要如何活?”

“滚滚滚!”衙役挥鞭将人抽开。

老?皱菊面上血流如住,颤巍巍爬起,又去追。有中年妇人含泪拉住她,“罢了吧阿婆,那药师佛过去行菩萨道时,曾发十二弘誓大愿,为众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诸根,趋入解脱。我们权当行善了。

秋风拂面而来,蔺牵过身侧男人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要修台筑学堂医馆,进行武器革新滋养兵甲,又要修建水利。如今怀恩法师入冀州,劝你广修伽蓝,还修吗?”

“按法师之意,修伽蓝一为我积德,二为收容流民孤弱算是为了百姓。故而我想一想,何不如将修伽蓝的银子先投修建水利上,同样是为百姓,以算我之德。”蔺稷引隋棠下台阶,走在金虎台中,凑去她耳边笑道,“实乃银子要不够了,大司农见

我如避瘟般。

隋棠顿下脚步,拨下头上珠翠,“都给你,孤以后都不戴了。”

“殿下这是骂臣呢,再穷也不至于如此。”

隋棠笑而不语,被他扶上马背,二人同乘一骑,预备去往漳河看看进度。

蔺稷在她身后欲要给她将发钗华胜戴起来,但压根不知哪方簪哪处。唯见她俯身接来一物,乃侍女送来的帷帽。

“漳河畔百姓纵是见到你也无妨,何必戴这!”蔺稷将首饰递给侍女,嫌帽子碍事,不能让他完全抱住妇人。

隋棠也不理他,只回想前头话语,叹息道,“有的人纵是钱财富余,也只愿请佛求佛,不愿做实事。”

她摸了摸抱在腰腹上的男人的手,“多谢三郎。”

“惠民之举,但凡有点良心的高官,都是愿意做的。惠民又惠己,何乐不为。”

“三郎修漳河水利,可没有惠到自己,尽惠我身上了。”隋棠抓起他的手亲了亲,“我为这处谢你。”

蔺稷海目星眸脉脉如水,只蹙眉瞧着那帷帽,半晌撩起帷幔,咬过妇人脖颈。

“作甚?痒的。”隋棠缩起肩膀,往前躲去。

两人在马上,稍动便是不稳,蔺稷一把将人捞回坐正。

隋棠嗔怒,“不要和你一骑,我自个骑马。”

“你会吗?”

“前两年便说要为我择骑射老师的,就会哄我!”

“谁哄你了,你前岁眼睛才好,去岁初定冀州事又多......”

金虎台到漳河岸隋棠当年居住的草庐处,也就十多里路,半个多时辰便到了。

蔺稷牵着马,同隋棠并肩走了一段。

许是风掀帷帽,有几个农妇瞧出隋棠面容,上来拉着她定要去她们家中坐坐,道是秋果都熟了,甜得很,本就是要请官大人奉给殿下的,奈何他们总说忙,顾不上。

如今,漳河这一带的百姓,再不似当年仇恨高官权贵连带厌恶这个皇族帝女,相反很是喜欢爱戴她。

原因无他,今岁二月初丞相府在提出兴修漳河水利的同时,也提出了广修伽蓝迎塑菩萨的事宜,因银钱之故,二者只能择其一。

百姓们听闻,本来丞相大人都已经同意先修伽蓝了,乃公主三次谏言,后才先修了水利。如此让百姓们减少洪灾之患,多得灌溉之利。

二月里春寒料峭,亦是公主亲来漳河,督促修建。

隋棠没有推却,随他们去了,只说让蔺稷见过官员后回去草庐等她便是。

蔺稷才要言语,想说果子让侍者们拿,早些回来他身边方是真事,奈何人跑得就快,压根不待他言语。

他尚她心野谈完,未几却也明白了她的心意。

沿河一路走着,很快又监工的官员识出他,上来行礼。之后陆陆续续几个监工、领工都围了上来。

这一段修建乃试点,又是第一处渠道修建,事关重要。故而用的人手都是东谷军,官员乃皆为洛阳司空府的亲信。

这会说话间,诸人便也随意了些。

一人道,“蔺相得空且要多来,如此露面与民众前,民心方可得。”

另一人亦道,“蔺相身子要紧,其实这处偶有事端,且其他官员来便可,殿下妇人心意细腻些,可伴于您身侧照顾,两头得益。”

“其实殿下若不辞辛苦,来也无妨。”又一人接过话,当是见到前头有妇人随蔺稷身侧并肩而行,动作亲昵,道是,“如此这般戴帽遮颜便可,毕竟殿下玉面尊荣,还是少受风沙侵蚀的好。”

蔺稷一一听来,又问过进度流程,遂不再多言,只让他们散去,各司其职。

他牵马回去草庐,隋棠已经回来,凭窗见到他,向他展颜招手,“快点,我才洗了柿子,还煮了红枣茶。还有好多果子,我们带回去吃。”

蔺稷目光落在窗台上的那只帷帽上,缓步走向她,忽有泪意上涌。

“你是怕他们来烦我,特意戴的帷帽吗?”他栓好马,隔窗咬过她喂来的柿子,“二月来这处监工,可有人为难你?“

隋棠点头,“无非是不让我来,怕我抢了你的风头。但我说了,我来都来了,有本事把我架回去。他们没人敢碰我,既没本事,那就不怪我啦!”

蔺稷的亲信不让她出这样的风头,是可以理解的。如此可得民心的举措,蔺稷费钱费人后,自己不来那无关系。指派来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代表他。

但唯独隋棠,不仅不能代表他,还会让百姓的目光偏移掉。

因为她隋,是天家隋氏的女儿,是大齐的公主。她出现在这等地方,监督这等事宜,世人见她便如见天子。

纵是丞相所为,也让百姓觉得是天子令丞相所为。

蔺稷的属臣心腹,半点不希望世人还记得世间有这么一位天子。

“你装着不愿先修水利欲修伽蓝,以此塑我名声,让世人爱戴我。这般从权利到尊荣尽予我,我又如何忍心让你彻底沦为尘埃,如何忍心让世人在为难你?”

隋棠搁下柿子,拿起帷幔戴起,却又掀开帷幔,找人脖颈圈入其中,亲他唇瓣一点甜甜果渍,“今天他们可是满意些了?没太多话聒噪你!”

蔺稷伸出手,将人从窗内抱出,又抱回屋内直入榻上。

草庐虽自二月隋棠下榻,一直有人打扫规整。但床榻简陋到底比不得府中紫檀木,梨花木一应奢归之物,便是灯盏也不过油灯零星几处,窗棂更是微微透风。

于是,隋堂只闻得床榻吱吱呀呀几欲倒塌,眼眸半睁见得帘幔人影起伏似发洪的漳河浪潮。

忽然间风从窗牖入,扑灭烛火,妇人惊叫起来。

“灯灭罢了,别怕,我在。”

“谁怕黑,是??”妇人又喊一声。

“轻些!”轮蔺稷受不住了,捂上她唇口,“不在府里,没有三重门。’

隋棠含住他指头,勉强哼哼唧唧不再出声。

漳河回来后,二人又监工金虎台,在那边清理出一处殿宇,住了小半月。监工乃顺带,实则蔺稷在这处教隋棠骑马。

丞相府也能教,但比不得这处地广人稀,遂将初时的一些难点要领择在这处讲透了。

早早备下的骑装,和精心挑来的枣红骏马,送与隋棠跟前。

“我没有哄你吧,实打实给你备着的。”蔺稷持着马鞭,带人迎面走去,“学骑马一共有十处要点,如今已经完成两项,第一便是着装,第二乃上马前的注意事项,千万不要从马的正后方经过。因为马看不到正后方,所以最警觉,感觉到有活物在

身后时,会后蹬腿。故而上马前最安全区域,在马的肩两侧。

他说着话,将人扶上马背,“其三,脚不要伸进马镫太深。深了固然稳,但万一落马也易造成不脱镫。会被被马拖着跑。”

“第九,胆子要大。马最通人性,你弱他便强,人一上它身,它就能根据你的坐法判断出会不会骑。对于不会骑的,往死里欺负。”

“最后,再高明的骑手,都会有掉下来的经历。总之不必害怕,跳下来,我抱着你便是......”

已经是十余日过去,蔺稷与隋棠各自骑乘一骑,最后一点提醒完,见她蹙眉拉就要跌下,正欲纵身去接,却见得一袭红裳飞扬,人从他眼前过,竟是在催马前行。

夕阳下,妇人回眸,杏眼湛亮,生芙蓉。

烛光里,秀眉吊起,汗流香肩。

“白日里练马我都没力气了,你还闹!”

“我又不用练,我有力气!”

“你讲不讲理?“

“自然讲理,我是瞧着真一路作伴,给你日日备来坐胎药,方这般尽心尽力的。还不够有眼色吗?”

隋棠无惧蔺稷有力气,恨不得他日日气血旺盛,然入冬不久,他的身子又似去岁一般,变得孱弱疲乏。甚至比之去岁,还有严重些。

腊八节那日,他晨起尚在更衣,她低头给他配腰封,忽就觉肩头一重,他的手搭了上来。

抬眸见他脸色煞白,冷汗从额角滚落,他唇口张合,话语也艰难,半晌道是心疼口。翌日开始,便有高烧风寒不断。

如此直养到二月里,才慢慢恢复。

林群一行,最后会诊道是蔺稷体质之故,不适冀州气候,尤其受不得寒凉。

如此,知晓病症,摸索出些病因,隋棠遂安心不少。能知病因,便能想法子对症,总是好的。

而她除此之外,还心重一事。

如今已经是朔康九年的十月,她与蔺稷成婚的第五个年头。

成婚四年了,喝药调理两年多。

两年来,世事纷繁无数。

倒回数来??

朔康八年四月,蒙乔诞下一女,至此儿女双全。

朔康八年十月,蔺禾与母亲兄长摊牌,道是离开洛阳两年,独思淳于诩,鸿雁传书多时,方知情归何处。于是当年十月,淳于诩北上大婚。蔺稷赐府宅,毗邻丞相府。

转年朔康九年二月,蔺禾有孕,是为大喜。同一月,洛阳传出皇后诞下一子,封为太子,天下同乐。

至此,朔康九年十月,蔺禾长女满月,长史府流水宴办了三日。

隋棠抱过粉妆玉砌的玉团子,亲了又亲。

蔺禾道是无话,凡是杨氏匆匆让人抱去,似不愿隋棠接触。

内容都是长辈妇人,一时多有尴尬。

隋棠只作不知,退去回来宴上,独自饮酒。想了想,还是将酒换作了茶。

入夜,她一边打搭着蔺稷手腕把脉,一边书写他的饮食事项,“林医官说了,你得御寒,提早作预防。如今十月里,漳河处不许去了,我去便成。明日我就出发。”

“府邸也不许出,不,长馨殿也不许出,给我养到明岁二月。”

她叮嘱事宜,时值兰心送来坐胎药,于是隔壁端来饮下。

不知是味苦,还是喝得太急,突然便吐了出来。

“算了,少喝一顿也无妨。”蔺稷给她顺气,将人扶起,顿了顿道,“以后都莫喝了,顺其自然吧。

隋棠看着他,趴上他肩头,哭出来。

“我幼时想要阿母,阿母不在。大了想要孩子,自己做阿母,但也没有。”她抱着男人又开始高烧发烫的身子,“就剩你了,你要好好的。”

蔺稷拍着她背脊,接不上话。

隋棠哭湿他衣衫,哭到最后,说“对不起”。

蔺稷的手在她肩头,泪眼凝噎。

隋棠深吸了口气,推开他,擦去泪痕笑起来,“我不哭啦,你养好身子才是真的。明岁二月天气暖和了,我们继续努力。”

话落,她凑上吻他眼底的泪水。

隋棠前往漳河监工,乃八渠竣工之际,最是紧要。自然,那处姜和淳于诩也轮流前往,她无需日日坚守,只三五日去一趟,住上一两日便回来。

朔康十年正月下旬,大雪下了大半个月,风雪堵路,隋棠被滞留在漳河草庐。直到二月二才风雪停歇,隋棠归心似箭,命人赶紧清路。

如此暴雪寒温,不知他受不受得住?

然这厢道路才清了不到两里,便见薛亭带人匆匆赶来。

一行人个个斗笠湿透,衣衫带雪,不知在路上行走了几时?

只知薛亭道,“蔺相在廿九晌午晕倒了,医官救治一昼夜不见清醒,唯听他浑噩中唤着殿下,遂医官请您速归。”

三年了,他一入冬便发病,但从未晕倒过。

隋棠手足无措得上了马车,又下来,抢了薛亭的马奔入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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