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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同 56、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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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里话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1-24 21:41:58 来源: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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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前,朔康十年正月三十。

晚间又起大雪,炉上火连绵,煎药锅中苦味弥漫,医官掀盖加药,药童轻摇蒲扇,将武火转温火。

长馨殿中,蔺黍从晨起得信便一直坐镇这处,杨氏急得几欲昏厥,蔺禾将她劝回了院中,淳于诩封锁消息守在百官集会殿,蒙乔尚留州牧府如常处理冀州大小事宜,不让人看出端倪......

蔺稷身子不好,入冬发病,这几年来,至亲也都知晓大概。于外头,虽有心隐瞒,但到底年复一年,时日长久,慢慢的有些官员将领也能猜到几分。人吃五谷,患病也正常,丞相府中汇集四方名医,有的是名贵药材,总能调理。故而诸人关心,却

也不曾忧心。

只是谁也不曾想到,今岁一场昏厥,竟让医官有片刻功夫脉息难寻,人又过久不醒。府中公主不在,告知老夫人后,方请来蔺黍,做出这番布置,只当是杨氏染恙,蔺黍前来侍奉。

索性蔺稷在这日晚间时分回转了意识,清醒过来。

诸人松下一口气。

他起身坐靠在内寝榻上,案边放着才送来的药,热气氤氲,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醒了有一会的,林群守在榻边,自然首个见到他。将病情如实告知,他便沉默至今,眉眼枯寂,身形萧瑟,似云雾缭绕的暮色中一匹离群的孤马。

直待杨氏闻讯赶来,他才有些反应,挥手示意林群出去。

“瞧瞧,瘦了这样一圈!”杨氏端了药坐在榻畔吹凉,“总以为你是个自个会保重的,平素少看顾了你一些,你这弄出......脉象都摸不到了,是要吓死阿母吗?”

“前个给阿母请安,您还说我壮实。这才两日,不许夸张!”蔺稷眉间的茫然在杨氏入屋的一瞬收敛干净,只撑着起身凑上去给母亲拭泪,“天冷受寒,晕了一下子,阿母莫要担忧。

“索性入内时,林群也这般说。”杨氏剜他一眼,持起勺子喂药,“你莫嫌阿母唠叨,你这般病着,也不见殿下陪伴。她是公主之尊不假,但也是你妇人,夫妻就是要相互扶持搭伴的。她倒好,人影都不见。”

“她在漳河,这样大的雪,如何回得来。”提及隋棠,终于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那处草庐没有地龙,炭盆也极难烧热,虽说可以借住在周遭百姓家中,城外都尉府也可下榻,但总是不如在眼前让他安心。

万一百姓家还不如草庐,万一都尉府饮食疏忽,再说草庐距离最近的都尉府也有五六里路,未必过得去……………

“阿母说得就是这处。她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作甚?少了她那处水渠就不挖了吗?她呀,就是一门心思为着她弟弟,分你的权!”

蔺稷一口药梗在喉咙口,缓了缓方咽下,“这话何人与阿母说的?”

“还要与人同我说吗?这些年邺城之中传得还少吗?不过是不敢传到你耳中,不敢在你面前说!”杨氏摇了摇头,叹气道,“阿母实悔,当初瞒着你接了天家这门亲。”

蔺稷从杨氏手中接了汤药,解释道,“殿下自小在漳河长大,熟悉那里的环境,也晓得当地民众所需,这两年那处民众不敢与官员提的要求,不敢直言的心里话,便都与她说了。她听了记下回来与我相商,如此在挖渠修渠时,也可尽可能减少民

众们的损失。她为的是百姓,不是天子。’

“你说的这些自有道理,阿母闻来也感念她辛苦。但是她做了再多的好事,世人只会说是公主所为,是公主代天子所为。君与夫之间,到底君在前。”杨氏脑海中想着自己手足的话,如数劝说儿子,“三郎,你好好想一想,她但凡有同你一心,存

着长久的心意,为何她不愿给你生个孩子?我知道,她一直喝药调理身子。但焉知她是否早早故意败了自个身子方来到你身边,惑得你非她不可......她这分明就是借你的权塑她兄弟的威望,说白了,不生孩子于她更是利大于弊。利在来日她离开

你,可无所牵绊。

这样直戳根底的话,杨氏说不出来,抬眸看她。

被看得久了些,杨氏难免心虚,一边催他用药一边目光躲闪道,“阿母也不是完全容不下她,她要忙她的,你既纵着,我也没法子。但是你屋里头一定要有人??”

话到这处,杨氏便也索性在儿子面前硬气了一回,“你且让她大气些,妾室诞下的孩子,自然也都是她的孩子,没必要………………”

“阿母!”蔺稷将药搁下,截断杨氏的话,面上生出两分不达眼底的笑意,“那你可有人选了?”

杨氏见儿子松口,大喜道,“就是你舅母和姨母家的两个姑娘………………”

“我知道了。”蔺稷问,“淳于诩在外头吗?”

淳于诩乃丞相府长史,掌管内外事宜,与蔺稷又私交尤密。杨氏闻要唤他,心中确定七八分,赶忙点头,冲着外头道,“让望之进来。”

“母亲,三哥。”入内都是一家人,淳于诩亲近开口,“好些没,还不赶紧将药喝了,都凉了。”

蔺稷笑着点头,“唤你来有一事,需即可去办。”

“你说。”淳于诩蹙眉道,“就不能静心歇歇!”

“阿母说,我舅父家和姨母家的两位表妹,品性不错。我如今病着,这会又莫名虚弱了些。我想着需寻人敬敬佛祖,且让两位表妹去吧,就安置在宝华寺,随怀恩法师一道礼佛诵经,不必太久,一年足矣。

“三郎,你??”杨氏闻言,惊怒交加。

“还不快去!”

“属下立刻就去。”

淳于诩不敢见这两人任何一人面目,垂眸匆匆离开。

“阿母!”蔺稷唤杨氏,杨氏气得浑身发抖不欲理他,他笑笑也没多言将剩下的药饮尽,然后又唤“阿母”。

“阿母,不要生气。”他明显气虚,眉眼都虚弱地几欲合上,实实在在一个重病在身的孩子,抬手握上母亲的手,嗓音也喑哑吐话艰难。

但他坚持唤她,“阿母......”

杨氏到底抵不住这样的呼唤,握了他的手坐下身来,“你从来都是极孝顺的,如何在这厢事上要这般不听话!”

杨氏随儿子牵引,往他身处又靠近些。

蔺伸手握在母亲肩头,当是心神被牵后的一阵疲累,垂着头喘息,半晌道,“阿母不要生气,我只是让表妹们吃斋礼佛一年,没有一辈子……”

他气息尤喘,话里带笑,在这会抬起头来,正好对上杨氏那双一瞬重新变得又惊又恐的眼神。

她听懂了儿子的话,再恼他,他会让她们一生废在寺庙里。

而他还在说,“我昏迷中,隐约听得仿佛是舅母的声音,说若是我撑不过去,且让殿下殉我。可对?”

“她、她浑说的,你听了!”

“阿母莫慌,我就是突然想起她儿子了,杨昊表兄在主簿位上已经待了四年,如今南伐就要开始,我升他为一千六百秩校尉将军,去鹳流湖作先锋官。”

“你表兄一直是文职,从未上过战场,如何能做先锋?这不是让他去,让他去......”

“让他去死!”蔺稷缓过劲,手从母亲肩头放下,笑笑道。

“让她去死。”不久前哥嫂的话砸回杨氏耳畔。

“我记得舅父家一共有三位表兄弟,姨母家有一位,都因您的面子在丞相府担着远超他们能力的官位。左右孩儿养得起他们,也平得了下面的声音,他们占了便占了。但是南伐一旦开始,乃儿用人之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前线缺人,自当劳他

们前往,战场是镀金宝地,也是英雄的坟冢!”

“不不不,三郎,不可以,他们都是你至亲......”

“没有殿下亲。”摇首,合上了眼睛。

“你,你要不要把我也送到战场上去,如此再不得你眼!”杨氏拍榻起身,“蔺神谷,你简直大逆不道。”

杨氏不喜隋棠,私下几回见过隋棠,说过几番话,蔺稷都清楚。隋棠四两拨千斤,之后风浪退去,他便也不再多言。

不可否认,他并不愿意同母亲直面此事。父兄离开后,他们原该是最亲的人。但同样不可否认,终有避无可避的一日。

蔺稷睁开眼,缓了片刻道,“阿母不必以死要挟我,您生我一场,临了给儿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你忍心吗?退一步讲??”

蔺稷抬眸看站着的母亲,掀被下榻,伏身跪于母亲面前,“母亲若先随儿去,总好过您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你这话何意?”杨氏俯下身子扶住他。

“没有旁的意思,孩儿只是觉得这会骤然晕倒,说不定哪日也有可能就不醒过来了。”

“你………………”杨氏双目浑浊,泪流不止,只死死看着儿子毫无血色的面庞,一时百感交集,忧惧交加,“罢了罢了,以后你屋里的事,都随你,阿母半字不言了。你也莫要这般诅咒自己,才至青年,好好养着便是。”

蔺稷颔首,许是病中虚弱,竟似年幼趴上了母亲肩头。

杨氏拍了两下他肩膀,忽开口道,“那你表兄妹们,是不是?”

蔺稷伏在她肩头,半睁的眸光中一阵厌烦。

“他们礼敬殿下,我自然不会赶尽杀绝。”他退开身,冲母亲淡淡一笑,“但是,两位表妹和杨吴表兄的事已定不改。

“阿母,给舅父们带句话。”他自个站起了身,亦扶起母亲,温声道,“威胁与算计,都是付出代价的。”

这日内寝母子二人的对话,自未传六耳。杨氏被吓破了胆,亦忧儿子身体,便当真索性不理母家诸事,只关了院子度日。

蔺黍等闻医官告知病情,一则太过劳乏,二则多年行军亏损引发旧疾,三则不适冀州气候,故而累起此状,大体不算严重。

于是入看望蔺稷,只让他少操心南伐事宜,再考虑迁移冀州。

蔺稷笑道,“医官说,我当下只能静养,连脑子都动不了,动脑就头疼。”

蔺黍道,“我的不是,我就不该进来扰你。”

兄弟二人玩笑一番,蔺黍见兄长神色尚可,放心离开。

已近人定时分,蔺稷靠在榻上,重新召来林群。

“你与我重新说说,我的身子。”

林群在外头偏阁写脉案卷宗,原是将病情已经理得清楚明白。

这会闻蔺稷开口,僵了半晌方道,“确定乃数脉之症。”

“人体各脏腑各有其能,或供血,或养气,或提神......而您的身体各脏腑功能都在衰退。是故从朔康五年,鹳流湖那支冷箭擦伤开始,您便逢伤难愈。后来十里坡后心中箭百日方愈,亦是此态......而您经此两次重伤难愈,自然气血两亏,根基不

稳,元气不足。如此循环反复,方至这厢逢至天寒,便催数脉之症发作,心绞痛,畏寒易高烧………………”

“当真?”

林群颔首。

原本隋棠提出过,林群也测到过,但林群否决了。

原因无他,便是隋棠所言的数脉之症发作于中年以后,乃因年岁上涨身体个脏腑衰退所致。

而朔康五年,蔺稷才二十又五,如何会得这般病症?

原来,代价在这里。

他垂眸看手中端的一盏茶水,水平如镜,映出自己容貌,还是青年之态。然看似年轻的躯壳内,身体却在快速衰败。

“其实,换言之,就是......我在折寿,寿数减少......”蔺稷抬眸问,“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林群摇首,“蔺相的病本就百年难遇,属下实在不好判定。”

蔺稷笑了笑道,“病确实是你难得遇见,但你们医署凭病人身体断人寿数的事,不再少数。你有这个能力,给我个实话。”

林群深吸了口气,“蔺相这厢晕倒,便是病体的示警的信号,您若肯好好保养歇息,他日少上战场,少受伤害,当可至不惑之年。”

蔺稷眉心跳了跳,嗤道,“十年?”

林群不语。

蔺稷兀自点了点头,将他招来身前,低声问,“殿下迟迟没有身孕,可也是我的缘故。”

“这个不一定。”林群此番接话甚快,“这处是由方医官看顾的,他说过,在子嗣上,你和殿下都没有问题,左右是机缘未到。”

“但是,殿下比我康健,不是吗?”蔺稷道,“所以,不能说是我的缘故,但有可能就是我的缘故,对不对。”

林群轻叹一声,“从医理上说,是对的。”

蔺稷谴退了他,人仰躺在榻,摸索里侧空出的枕头。

月落日升,几回交替,他缓过些劲来。

初三这日,下榻来长馨殿的前堂处理公务。

十多日前,南地的暗子传信回来,悯死了。

邬悯死于疫病,本来他死之后,儿子继承他业,益州乱不了。然他长子早夭,只剩一个六岁的幼子,如此幼龄自难服众,遂其将益州大业拖给了族兄邬善。其妻携幼子回母家避世。邬悯传业于族兄而未给自己儿子,原是对妻儿的另一种保护。

想邬善念着传业之恩,善待其母子。却不想自己尸骨未寒,母子二人便已经葬身金江,寻他去了。其妻母家乃吴地五姓之一的范氏,如今便以为女报仇为名,联合了刘伯符一行,欲要攻打邬善。

“邬善这步棋实在糟糕,他不该碰范氏母子的,这范氏虽一直偏安一隅,也无甚兵甲,但占着鱼米之地,最是富足。这会把人推给刘伯符了吧!”

“也未必真就是他干的,或许是刘伯符命人干的。”

“对,甚至也有可能是范氏自己人干的。”

殿中人讨论纷纷,自然议论的重点不在这处,乃是否要趁着这个机会,发兵南伐?

然蔺稷的思维却落在了这处上。

无论是三家哪家人干的,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除去幼子。

于邬善而言,邬悯的儿子尚在,便是对他永远的威胁。

于其他两家而言,正是深知邬善的顾忌,所以除了这个孩子,便可将矛头顺利指向他。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即便悯死了,范氏原也可以有活路的。

蔺稷在脑海中做出这个结论时,正值有人来报,“长公主回来了。”

这样快?

他醒来后自然听人说了,三日前薛亭带人去接她了。如此风雪天,按着薛亭去的时辰,即便这雪停了,一路扫雪去冰,她也不会回来得这般快!

他没有去迎她,只转身上了长馨殿二楼。

不迎反退。

他在二楼厅中缓了一会,不知自己为何避她,只闻得一阵马蹄。

他出了厅门,在廊下举目,前衙尽收眼底。

如此冰天雪地,她居然骑马回来的,她那点骑术......

“都摔哪了?”他的四肢手足原比他的思维实诚,早已奔来她身边,从地上将人抱起,见她额角手背都是伤口,“让医官都来长馨殿。”

“你醒来啦?”

“还能下榻啦?“

“还能抱我?”

隋棠伸出两条手臂,圈上他脖颈,一双杏眼红红的,不知路上哭了几回,只知这会弯下如天边新月,往他怀里缩去。

四下无人,她攀上他面庞亲他,“三郎在病中喊阿粼,是不是想阿粼了?”

蔺稷病了数日,数日都觉手脚冰凉,通体寒冷。这会却如入暖春,心中滚烫。

耳畔都是热乎乎的。

因为他的妻子说,“阿粼也想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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