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九叔幾人圈桌而坐,聽著葉豐都將比鬥的境遇一一道來,那些在外人看來精彩紛呈的畫面,在九叔聽來卻是驚心動魄的場景,捏著茶杯的手指早已泛白,連茶水灑在桌子上都沒有任何察覺。
講述完畢,聶天星最先回過神來,雙目璀璨閃著亮亮精光,盯著葉豐都幾欲垂涎三尺,無比羨慕的說道“老九啊,你這個徒弟真是了不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你當年好過數倍不止,甚至將來有望超越林師叔,一眉居有福氣了。”
九叔抖了抖鐵青的臉皮,瞥了聶天星一眼,故作惱怒道“有個屁的福氣,在那種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還敢去賭,我就是這麽教你的嗎?虧得你運氣好,否則,現在屍體早就涼了。”
葉豐都羞赧的抓了抓頭髮,澀澀發笑“不是沒別的辦法嘛,那小和尚的功夫著實了得,特別是那個魔佛九轉的禁忌之法,竟然能將內力轉變成魔性罡氣,雖然品質上比真正的罡氣差了一些,可勝在源源不斷,若不是有五極封神術兜底,或許我早就撒腿跑了。”
九叔將茶杯拍在桌子上,冷哼道“跑了也比死了強,我只是讓你通過比鬥開發自身的潛力,提高戰鬥的經驗和實力,誰讓你去為了個狗屁虛無的第一去玩命的?不僅玩自己的命,還玩了別人的命。”
聶天星適時插了過來,義正嚴詞的說道“你師傅說的沒錯,以後可得注意了,玩別人的命總好過玩自己的,否則,那老家夥就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聶怡鸞在一旁聽著,實在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九叔也夠可以的,明明只是關心自己的徒弟,硬生生的扯什麽玩命的犢子,找這麽個理由也夠難為他了。
九叔見老夥伴打趣自己,老臉一紅,梗著脖子罵道“你個老東西插個屁的嘴,哪兒都顯著你了,有你這麽教育人的嗎?”
聶天星晃著腦袋,洋洋得意道“事實證明,你的教育理念完全是狗屁不通,誤人子弟,看看我家丫頭,在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還想親自剁了那個小和尚,這是果敢決斷和顧全大局,反而,葉小子就顯得畏首畏尾猶豫不決,這可是修煉大忌,不如你將他讓給我調教調教。”
九叔頓然拍案而起,指著聶天星鼻子冷笑不已“就知道你個老不死的肚子裡沒裝什麽好屁,想搶老子的徒弟簡直癡心妄想,你若想沾點余光也行,把你家丫頭嫁過來就行了。”
葉豐都原本老神在在的品著香茗,看著兩個老東西吵來吵去,實在是能增添不少趣味,可九叔最後一句實在是太過強大了,直接讓他將嘴裡的茶水噴了出去,不過心頭對師傅的主意讚歎有加。
聶怡鸞見無名之火燒到了自己身上,連番幾下白眼,手指捏在葉豐都的虛肉上轉了一圈,終於恢復了如常之態,出聲連連勸阻“好了,你們兩個老家夥都多大了,吵來吵去半輩子了,煩不煩啊,我還有事問小葉子呢。”
九叔與聶天星互相瞪了對方一眼,將頭撇開,乖乖的坐在一旁。
葉豐都滿頭霧水打量著眼前的人兒,不解道“不是都說完了嗎?還有什麽可問的,難道是要問生辰八字?現場上演一出天仙配嗎?”
九叔聞聲拍掌大笑不止,心中欣喜自己的徒弟沒收錯,是個乾大事乾實事的料,聶天星則是搖頭苦笑,但眼中閃爍出幾絲不安。
聶怡鸞一個腦瓜崩彈在葉豐都額頭,氣惱道“配個毛線,你充其量就是一頭牛,和牛郎差得遠呢,連弦外之音都聽不懂的憨貨,只會拉犁耕地的笨蛋。”
葉豐都連忙擺手打斷,求饒道“你聶大小姐是仙女,是良田,我只是一頭瘦牛,配不上你,行了吧,用得著這麽損我嗎?想問什麽就問,我還想著睡覺呢。”
聶怡鸞嘻嘻發笑“算你有自知之明,其他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但比鬥的時候,袁小七為什麽要暗算青城山的余景海?難道是你算計好的?可怎麽就那麽篤定他會出手呢?”
葉豐都一手拄著下巴,悠悠笑道“其實也不能篤定,只是當時情況於我不利,迫不得已為之,先用太乙神數測算了時態發展的幾個可能性,又用佔卜之術探查了自己的吉凶之狀,兩相結合之下,只有這個辦法成功率高一點,當然,其中離不開袁小七這個因素,他的性格缺陷讓我計算的可行性大大增加。”
九叔聽後,整個人噌的一聲就站了起來,寬厚的手掌用力拍著徒弟的肩膀,臉上毫不掩飾的激動將五官都擠成一團,手掌一邊用力拍打,口中一邊大聲稱讚“好啊,能將所學學以致用,武道場果然沒有白去,看來你已經將五術的精要融合到實戰之中了。”
聶天星眸子收縮,重新打量了一番這個年輕的小家夥,頷首驚歎“這半輩子我也算是走南闖北,見識了不少人,包括茅山在內,你的天資悟性可謂是生平僅見,能用如此之短的時間便將五術運用到這個地步的,更是鳳毛麟角,說是天縱之才也不為過。”
聶怡鸞笑眯眯的眼睛把眉毛拉成了細長,鮮豔欲滴的嘴唇抿在一起,在角落悄悄開出了一朵花,飄散著甜膩的氣息,整顆心仿佛泡進了蜜糖之中,似乎父親對葉豐都的誇讚給了她無邊的活力,足以讓她欣喜很久了。
倒是葉豐都自己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撓了撓頭道“聶師叔可抬舉我了,這五術也只是掌握了一點皮毛罷了,有些先天感官敏銳之人也能模糊預測到吉凶福禍,我這點成就不值一提。”
聶天星搖頭長歎一聲,嚴肅道“你絕對擔得起稱讚,短時間內死記硬背或許大多數人都可以辦到,無師自通般的學以致用也有少許人可以做到,但能在與人交手的檔口,沉著冷靜的用太乙神數推算發展軌跡,再以佔卜之術測算自己的吉凶,更兼以五術之中的命術來分析對手的性格命理,如此龐雜繁瑣的程序絕非分心二用可以做到。”
聞聽老夥伴細致入微的剖析言論,九叔恨不得給自己長上翅膀,飛上天與太陽肩並肩,抬著高傲的頭顱,用黑黝黝的鼻孔看著聶天星,傲然笑道“老家夥,現在你還敢說我的教育理念是誤人子弟嗎?看到沒有,豐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聶天星不屑的嗤笑一聲,言語譏諷道“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葉小子完全是靠著自身天賦和一顆九竅之心才能做到,別說換個人來,老九你自己能做到嗎?還大言不慚得將功勞攬自己身上,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眼見二人又起爭執,聶怡鸞急忙從中打斷,盯著葉豐都問道“如此說來,袁小七的性格缺陷也是你用命術推算出來的?具體說來聽聽。”
葉豐都不知道聶怡鸞為何對袁小七突然來了興趣,但還是如實說道“其實當日在武當山上我就試著推算過,但那時我的玄天罡氣根基淺薄,推算出來的結果被一片迷霧遮擋,具體也看不清脈絡,直到修煉了太極長生訣後,罡氣也相對厚實了,這次,終於在迷霧中窺探到了一點缺陷痕跡,簡單來說就是色厲膽薄,乾大事惜身,見小利忘命。”
聶怡鸞坐著身子顯得有些凝重,沉思少許道“雖然性格有缺陷,但,這個家夥可不簡單,從上次的五行遁地術就可以看出來,肯定也是一個修道者,我雖不懂命理之術,但也看過不少相關典籍,如果他的命術強勢龐大,本身就具有萬法不侵的防護力,你不僅算不出來,還會遭受其他反噬,現在算出來了,但還有迷霧阻擋,只有兩種可能,其一就是有人替他遮蓋了命術,這個人必然有通天徹地的法力,其二就是他身上有某種寶物,干擾了你的測算之術。”
九叔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這才朗聲說道“還有一種可能,是他本身就是某位神仙人物的轉世之身, 其命理早已發生改變,所以你才無法勘破。”
葉豐都詳細的分析了三種情況,說道“第一種不可能,因為那層迷霧是隨著他的自主思想變化的,說明與他本身戚戚相關,第三種也不大可能,若是某位神仙人物轉世,肯定會找一處福地修煉,哪有閑心像二流子一般到處晃蕩,再則,這個假設也太虛幻了,以我對他的觀察不太像,至於說是寶物干擾倒是有可能,那家夥隨身總是帶著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聶怡鸞明顯松了一口氣,顯然是對這個分析比較能接受,捏著自己精致的下巴,故作深沉的說道“這樣就好辦了,我倒要看看,那家夥到底藏了些什麽秘密。”
葉豐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解道“你怎麽突然對他起了興趣?難道在我比鬥的時候,那混蛋得罪你了嗎?或者發生了什麽?讓你一直緊追不放。”
聶怡鸞俏皮的眨了眨眼,嘿嘿發笑“鑒於上次那家夥太過狡猾,用五行遁地術逃跑的經歷,我便在他身上下了一個獨門法咒,就在剛剛我心頭猛烈的跳動,顯然是他在用法術強行破解,可哪有那麽容易,這也太小看我了吧。”
聶天星黯然沉下眉頭,略顯不快的斥責道“簡直胡鬧,你雖然用屍王膽壓製了自己的傷勢,但還沒有徹底根除,若是妄動法力法術引發不良後果怎麽辦?”
聶怡鸞吐了吐香舌,勸慰道“放心吧,現在屍王膽與我的契合十分完美,不會發生意外的,除此之外,我還可以借助屍王膽內殘留的力量,一般的修煉者根本不是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