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過後,秦羽來到了大堂,開始了日常的吐納。一個時辰後吐納結束,去到廚房,吃了一些瓜果。
看著還未有反應的老道臥室房門,秦羽輕輕走近,敲了敲,沒有絲毫反應。
往常定會聽到太瑞怒道“該死的小賊,淨擾老道我的清夢,當初我就該把你丟在山下。”然後秦羽就會立馬跑開。
秦羽慢慢推開木門,只見老道坐在床上,如入定一般。秦羽來到其身旁,摸了摸太瑞的身體,如那日娘親一樣冰涼。
在老道身前放著一本書,便是那本?太一記事錄?,還有兩張符紙。
秦羽沒有動這些東西,而是靜靜地站在在太瑞床前,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一直到了日上三竿之時,秦羽才開始行動。
不知是太瑞道人過於的瘦了,身上幾乎是只剩一層皮,包裹著骨頭,還是秦羽力量大於同齡人。總之八歲多的秦羽竟然能搬動太瑞的屍體,放入前幾日挖好的坑洞裡。
慢慢進行覆土,立上木牌,秦羽找來了老道畫符時自製的筆墨。寫好墓文,拜了一拜,然後回到觀中。
只見木牌上寫著“即將娶親的陳祥,太一門19代大弟子太瑞之墓。”
不知是想繼承老道的期望等待仙人歸來,還是秦羽真正記事來就隻生活在道觀之中,在太瑞離世後秦羽沒有半分想離開道觀的想法。
就這樣秦羽獨自一人生活在道觀之中,每日吐納,整理菜園,打理台階,翻看太一記事錄和遊記。
一直過了小半年,秦羽發現自己不得不離開道觀了,因為臥室地下那個小坑裡滲出的靈髓液越來越少了。最近一個月的量才勉強趕上往常半月的量,而且秦羽停了最近一次往井水裡投放的靈髓液,那些往日生機勃勃的蔬菜,立馬就有了枯萎的模樣,新結出的瓜果也明顯不如以往飽滿。
於是秦羽先後在太瑞與自己娘親墓前拜了拜,放了一些瓜果後。
回到道觀內用竹製水壺裝上這一個月滲透出的靈髓液,還有幾壺水,采摘了院子裡還殘存的一些瓜果。
把以前老道還未拿去煉製的十多株草藥也收集了起來。秦羽試吃過,吃下一點後,精神會振奮幾分,清明幾分,是好東西。
把這些放進了,在老道衣櫃裡找到的一個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囊袋,然後帶上那兩張符咒還有那塊令牌以及?太一記事錄?,手拿一把破舊的砍柴刀,正式踏出了離開太一觀的第一步。
秦羽走下台階,一陣春風吹過,秦羽感到一絲寒冷,秦羽這才想起來,自己一年四季都穿著單薄,但是在道觀裡從未有過冷熱的感覺。
秦羽深深的看了道觀一眼,稍稍回憶了一下一本遊記裡的內容,裡面記載的有這一段路。秦羽堅定的轉身,朝著四年前來道觀時的反方向走去,前面應該接著大路。
沿著道路一直向前,走到了近乎黃昏時。一條青石道路映入眼簾,從主路分岔而去。
秦羽沿著青石而上,慢慢地看見一座座房屋,心裡慢慢升起了些許期許。“這應該就是遊記上的青石鎮了,專門生產青石磚向外售賣。”秦羽心裡想著並快步向前走去。
走近一瞧,房屋盡皆殘破不堪,甚至有幾座已經垮塌,沒有半分人煙,早已人去樓空。一陣清風吹過,草木搖曳,曾幾何時,這裡或許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然而如今卻早已荒廢。小鎮裡,曾經的喧鬧已不複存在,初春的雜草肆意的在道路上房屋間生長,那殘破的房屋,默默訴說著過往的輝煌與現在的衰敗。
秦羽心裡感到微微失落,但是看著逐漸黑暗的天色,稍稍為自己打了打氣。來到一戶還算完整的房屋,稍微打掃了一下,準備在此度過一晚。
夜是寂靜無聲的,可是一個人的夜似乎又沒那麽安靜,一直到月亮升起來,秦羽都沒入睡,靜靜看著院落裡月光灑落,銀輝斑駁,還有那時不時傳來的陣陣山風,帶動著鎮子裡殘破的門窗來回擺動。
不知過了多久,秦羽眼皮終於快要合上了,迷迷糊糊間看見一幽藍的人影從院落中飄過。
秦羽頓時清醒了過來,冷汗直冒,定睛一看,有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陰森恐怖,在天上來回飄蕩,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秦羽立馬掏出了那兩張符咒,撒上些許靈髓液,只見兩張符咒像活了一般貼在了秦羽身上,秦羽頓感身子一輕,也顧不得這道身影是否會傷害自己,立馬向外跑去。
秦羽隻感覺自己速度快了十余倍,幾個呼吸間就跑出了鎮子,耳旁傳來呼嘯的聲音,不知是風還是那怪物的叫聲,完全不敢回頭去看,只是埋頭向外跑。到了大路上也沒有絲毫停留,一直向前跑去。
秦羽一直跑,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突然感覺到了沉重,兩張符咒從身上飄落。秦羽一屁股坐下喘著粗氣平複心情。
經過這次詭異的事情後,秦羽再也不敢在晚上休息,餓了吃瓜果,困了就咬一口藥草,實在是頂不住了,秦羽只在正午時分在路邊打個盹。
離開道觀的第五日,秦羽喝完了帶的最後一滴水,所帶的瓜果一天前就吃完了,草藥也只剩下了3株。
又走了半日,秦羽現在步伐凌亂,雙眼發昏,剛剛啃了一株藥草,已經沒有了提神的作用了。
秦羽太餓太渴太困太累了,看著前方的一個上坡路,他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
趙二河二十年的狩獵生涯從來沒這麽倒霉過,已經出門快一周了,一隻獵物都沒看見,一身精湛的打獵本領無處施展。想起自己出發前還借了村子裡的馬車來裝獵物,不禁一陣臉紅。趙二河想起所帶乾糧已經只剩幾塊餅子,也明白只能回家了。
趙二河向家的方向趕著馬車,越想越氣“不行我一定要搞一隻回去。”
看著路旁似有一條荒廢了很久的道路,趙二河立馬停車,把馬拴在了路旁,準備最後試一手。拿起弓箭就,往道路裡走去,也就是沿著路摸了過去。
約摸走了百來步,一個拐角,看見了一節下坡路,趙二河立馬蹲下,因為他看見了前方百來米有一坨土黃色的身影躺在路中間。“是躺著休息的黃鹿嗎,竟然膽大到在道路中間睡覺!”趙二河心想運氣終於是來了,悄默默的靠近。
慢慢往下走了幾十步,趙二河定睛一看,立馬向前跑去“臥槽,是個孩子,還有氣!”
感受到嘴唇上有水滴落,秦羽眼睛微微睜開,看見的是一面容粗獷,滿臉胡茬的漢子。
……
楊國,南郡,小涼山。
小涼山盛產棉花和玉石,屬於楊國南郡豐城向南幾百裡的一個特產小村,由南郡中大家趙氏旁支中的在野旁支生存在此,約一百多戶四五百人。
因百年前趙氏第七脈犯下大錯,其核心趙曦一家淪為家族棄子,被流放至此,但是其孫趙士誠不甘墮落發奮圖強,加之天賦極佳,不幾年便高中進士位居高位。
雖然已經舉家遷移多年,但念起落魄時小涼山的這些旁系族人從未冷眼相待反而多加照顧,身居高位後也為這個小村子帶來了眾多福澤。
免除了大部分勞役,賦稅也大量減少,此後小涼山婦孺夏秋種植棉花,冬季織布,成年男性則進入後山挖取玉石來應付賦稅。基本勞作大半年就能繳納完一年的稅額,乾完後余下月份隨意勞作一下就可以輕松滿足一年的溫飽,還能余下不少。相較於其他窮苦的地區,整個村子的生活已經是十分滋潤了。
只是今日相濡以沫近十年的一對夫妻卻大吵了起來。“趙二河,我就知道你恨我生不出孩子,平時裝作老老實實,每月都外出打獵幾天,怕不是早在外面養了一個,經常出去私會吧!今天把野種都帶回家裡來了,明天我是不是就要被趕出去了!”
趙二河立馬解釋了當時的情況。
“你的意思你是在方圓幾十裡沒有人煙的地方撿了個孩子?趙二河你是真當我是尋常婦道人家嗎?她們都不出門,所以你以為你隨口胡說我就信了是吧?”
“想當初我不顧家裡反對跟了你,十年來裡裡外外操持家務有哪一點對不起你!前些年你打獵受傷,我一人照顧你臥床的老娘和瘸腿的你大半年。受了多少委屈,現在你娘入土為安了,就開始不裝了是吧!我不活了,不活了!”婦人越說越委屈,最後拿著手帕掩面哭了起來。
趙二河滿頭大汗,也不知如何辯解,自己這娘子確實操持著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十年來精明能乾,把家裡打理的很好。即使不能為趙家誕下一子,趙家老娘也來沒有說過啥。不過真正當家的也是娘子啊,想想平日裡強硬的她,哪裡受過半分委屈。
趙二河沒過頭腦的嘀咕一句“平時比誰都凶,誰敢惹你啊。”
婦人頓時大怒“好你個趙二河,我平時不強硬一點,就生不出孩子這事,能被村裡幾個長舌婦嘮死,這個時候了還在計較這些事情。 你現在有種了,就敢懟我了!我看生不出孩子也不是就一定是我的問題,我現在就去找個新的看看是誰的事兒!”說罷就要往院門外走去。
趙二河大急立馬追上去與婦人拉扯在一起。
看著事越鬧越大的兩人,秦羽默默來到院子裡的水缸旁,手捧起水,洗了洗臉,又來到拉扯的兩人身旁說道“他不是我爹,我長得一點都不像他。”
這一聲乾淨少年音,讓正在拉扯的一對夫妻愣了一下。婦人這才認真打量起了少年,剛剛少年滿臉灰土全然看不出來啥,現在簡單清洗過後,發現少年生得朱唇皓齒,眼眸明亮,五官端正,皮膚十分白皙,頗有幾分眉清目秀的味道,整個看起來十分舒服,甚至有幾分好看。
婦人再看看抱著自己的趙二河,濃眉大眼,出去打獵了多日,胡茬都長了出來,皮膚略顯黝黑,不說飽經風霜吧,也是有幾分粗糙。
想了一下婦人打了漢子手一下“起開!這確實不像是你能生出來的種。”
看著婦人似乎不打算再走了,趙二河松開了婦人“嘿嘿,我就說是撿的吧。”
“撿的也不能留在家裡!”婦人冷聲道。
“別啊,這孩子說從小就沒了爹娘,跟著一個老道人生活,老道人死了,他一個人活不下去才跑出山林的,這無依無靠的,就**歲怎麽活下去啊。”趙二河急忙說道。
“我不管,本來就生不出孩子,留著他膈應人嗎?你立馬帶他離開,反正今晚就只能回來一個人。”婦人說完就走回屋子裡把門一關,再不給趙二河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