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長凳被他踢翻,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這一刻。整個面攤乃至附近的人都停下動作,直勾勾的朝他望過來。
口裡說的都是一樣的話。
“後生,你不會是沒有錢吧?”
攤主睜著空洞咚的眼眶,咧嘴獰笑一聲,“若是沒錢也沒關系,隻將你的一身骨血留下也可抵帳。”
說著,他便從背後掏出一柄鏽跡斑斑的殺豬刀。
這便是圖窮匕見。
“慢著老鬼,你且看我是誰。”
店主聞言,動作一滯,循聲看去,只見烏雲仙雙手叉腰,正站在街道上。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個小東西,你若不來找我也就罷了,今日既然來了,也一並留在此處吧。”
店主原是老鬼,便是見了烏雲仙當面也絲毫不慌,空著的一隻手往天上一揮,本本青天白日的景象霎時消失不見,滾滾灰氣聚成雲霧翻湧,往烏雲仙兜頭罩過去。
這些雲霧皆是陰晦煞氣凝煉而成,凡人沾染一絲半縷也要大病一場。
如今合身撲下來,烏雲仙便有近百年道行也是遭受不住。
然而即便這煞氣撲到身前幾步之內,烏雲仙依舊抬手叉腰不曾有何動作。
“莫不是嚇傻了?”
老鬼心下狐疑著,忽然感覺身後如芒刺背。
他想也不想,回頭就是一刀劈下。
迎面而來是一柄赤光辦劍,削鐵如泥的殺豬刀遇上這寶劍。直接就被洞穿。
寶劍毫不留情,一直扎入老鬼身軀,將它釘在了牆壁之上。
那邊陰煞之氣合身撲下,烏雲仙的身影霎時化作一陣白煙散去。
老鬼身軀受創鬼域也隨之不穩,這邊一團白霧之後,走出三道身影。
烏雲仙小小一個,落後陳傳半步,望著老鬼好不得意,“老鬼,真以為就你會幻術,這下吃到了苦頭吧。”
“你個小畜生,我一定要殺了你!”
老鬼望著烏雲仙,恨得咬牙切齒,在他看來陳傳二人就是由他帶過來,專門來誅殺自己。
下一刻,他兩隻枯乾的手爪,抓在巨闕寶劍上,想要將寶劍拔出來。
卻不曾想,巨闕寶劍上閃起赤光陣陣,將他兩隻手爪直接焚燒一空。
“這是什麽法術?”
老鬼又驚又怒的開口。
“是要你命的法術。”
陳傳淡淡開口。
他伸手一指,巨闕寶劍閃起光亮陣陣,徑直將那老鬼劈成兩半。
“剩下的交給我吧,你們去救鍾明兄弟。”
柯呂一躍跳入場中,他頭戴朱紅面具,身著神秘華美刺繡的衣衫,徑直跳起舞蹈來。
掛在他腰間的各種配飾,在此刻充當了樂器的作用,隨著他的擺動發出悅耳聲響,匯聚成一曲樂章。
“所有舊歲鬼魃,逐出境內他川。已後家興人旺,官高日進月遷。牛羊遍滿山,谷麥如似太山。兄恭弟順,姑嫂相愛相憐,男女敬重,世代父子團圓……”
柯呂一邊跳著奇異的舞蹈,口中大聲唱誦著,鄉音方言匯聚成歌。
朱紅面具上的紅光騰騰亮起,一群身影在柯呂身邊匯聚,他們著布衣短打,手持農具竹籃,形象看起來與每個村落中都有的農人別無二字。
他們也同柯呂一般,口中唱誦著那奇異的歌謠。
也就在這歌謠唱響之時,朱紅面具上飛出一團團靈火,盡皆落在被斬成兩半的老鬼身軀上。
靈火熊熊燃燒,先前只是一星半點就能將陰木劍損傷,如今老鬼魂體受損,更是不敵。
每每老鬼想要身合一處,這靈火就猛的躥升,不讓他魂體聚合。
“快,他在這裡。”
烏雲仙精通幻術,很快就找到了鍾明,他擺擺手召喚陳傳過來。
鍾明正直愣愣躺在灶台旁,雙目緊閉雙手合十,緊緊抓著一張赤色符籙。
符籙的一角已經暗淡損壞。目光下視,鍾明的一條腿也不翼而飛,只剩一灘血跡。
“這老鬼當真可惡。”
烏雲仙看見這血淋淋的場景,不禁又道了一聲。
他話音剛落,柯呂的聲音便急急傳來。
“可是找到了鍾明兄弟,道友快來助我一臂之力,這老鬼我快要治不住他了!”
本以為被陳傳一劍斬成兩半,這老鬼也不剩什麽實力,哪知陳傳剛將巨闕寶劍撤走,這老鬼便吸收著陰域裡的陰煞,飛快回復過來。
開始穩佔上風的靈火被一點點按滅,幾息功夫燃遍全身的靈火,如今已只剩三分之一。
若靈火徹底被撲滅。這老鬼身形也就恢復原狀,有了反擊之力。
柯呂深知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況且這老鬼凶殘無比,若是今朝讓他走脫,日後還不知要造下多少殺孽。
“我來助你。”
陳傳朗聲說著,邁步走了過來,手掌一張,胸腹之間赤光閃動飛出寶劍一柄。
“斬!”
老鬼正同靈火角力,聽到這個聲音,忽而心顫一下,抬頭一看,方才將它斬成兩段的赤光寶劍再度飛過來。
老鬼亡魂大冒,顧不得身上糾纏著的靈火,兩段身軀轉身就想往山林深處逃去。
只可惜,巨闕寶劍百步之內速度極快,便是老鬼飛遁也已逃之不及,就見赤光一閃,老鬼魂體再被攔腰斬斷。
“啊,我必不與你乾休!”
第一次被斬成兩段就讓他元氣大傷,這回又來一次,老鬼的魂體都越發透明虛浮起來。
陳傳可不會給他逃走的機會,心念移動,巨闕寶劍再度發威,接連斬了幾次,老鬼的慘叫聲越來越弱,直到最後再無聲息傳來。
下一刻,周遭陰沉沉的灰霧迅速淡去,顯露出一地狼藉。
那書生傻愣愣的癱坐在地,身前一張破桌子,上頭擺著缺了口的碗,裡頭盡是些樹葉泥巴。
“這老鬼可是死了?”
得到陳傳的點頭回應,柯呂這才松了一口氣,連忙跑到破落灶台位置。
看到鍾明下半身鮮血淋淋的樣子。他頓時緊張的大喊起來。
“鍾明兄弟鍾明兄弟,是我來晚了,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一旁烏雲仙淡定開口,“放心吧,他手裡那張符籙可厲害的很,那老鬼磨了這麽久,也只是磨去一角而已,可奪不走他性命。”
說著又看向鍾明,“你們人修向來有些靈丹妙藥,應該也算不上什麽大問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