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烏雲仙撲了過來,頓時讓柳靈郎面容失色,忙不迭地飛到半空中。
“哎呀,你幹嘛飛走了?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烏雲仙有些不滿的人立而起,伸出手爪,往半空虛抓,雙眼直直的盯著柳靈郎。
他這樣的動作,讓柳靈郎往上飛得更高一些,唯恐叫他抓下來。
下一刻烏雲仙就感覺自己身體一輕,回過頭來他已經被陳傳抱起來,這樣的動作,前些日子不知做了多少次烏雲仙早已習慣,只是疑惑的望向他。
“他可不是山中的野鼠,你這樣撲過去,他自然會害怕。”
“是哦。”
烏雲仙懵懂點頭,面上卻又馬上顯露出不滿。
“若不是我提出了這個法子,他怎麽能變成柳靈郎,如今卻見到我一下躲得遠遠的。”
這會子功夫,柳靈郎也認出來烏雲仙是誰了,便從半空中又落回桌上躬身對他行了一禮。
“柳靈郎拜見烏先生。”
烏雲仙聽他這樣說剛才滿意的一笑,扭動著身體從陳傳手中掙脫跳到木桌上,仔細的觀察柳靈郎。
他跳到木桌上發出砰的一聲,柳靈郎也跟著後退一步,好在不曾逃開。
“從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可還記得自己姓名?”
面對烏雲仙的問話,柳靈郎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點迷茫。
烏雲仙卻心中了然。
“這柳靈郎果然不記得前塵往事了,當他進到這柳木偶中七七四十九天蘊化以後,柳靈郎就會與前塵往事斷絕。”
這樣的結果,烏雲仙也早已告知給張吉,但是他父母親眷族人俱亡,對過往身份也沒有了留戀,所以才義無反顧選擇化身柳靈郎。
這一生都稀裡糊塗的結束,往後不如留在陳傳身邊略盡綿力,以報大恩。
“道友給他取個名字吧。”
烏雲仙忽而扭頭看向陳傳。
“秉靈韻而生,再取他前身一個吉字,就叫做吉靈。”
柳靈郎也就是吉靈,連忙又行跪拜大禮,“吉靈拜謝主人賜名。”
“我這卻不興這個,日後莫要再這般稱呼和跪拜,你就叫我先生吧,與烏道友一般。”
“是,先生。”
“先生可是要清理一下這間屋子。”
“先生何必自己動手,吉靈可為先生代勞。”
說完便見這六寸小童張大嘴巴深深一吸,清風憑空而生,卷著房中各處的灰塵都往他口中鑽進去。
一會兒功夫,這六寸小童的肚子便鼓脹起來,直到灰塵再也不見,他方才閉緊嘴巴搖搖晃晃,跳下木桌走到屋門口一步躍過去,這才將腹中灰塵化作的泥球吐出。
“多謝你了。”
由柳靈童出馬主屋和廚間很快就清掃乾淨,院子中其余的荒草陳傳沒有去動,烏雲仙很是喜歡,也就由著他。
倒是那梅樹底下的雜草都被陳傳悉數拔了去。
“這樣好的蔭涼,底下若不放上一張石桌和凳子豈不可惜,最好是放上一張竹床。”
吉靈顯然也很喜歡這梅樹,吉靈為柳靈郎化身,本就是木靈之屬,天生親近草木,這梅樹又有些年頭,自然頗得他青睞。日日夜夜都願意待在上頭。
陳傳走到梅樹下,打量著該選多大尺寸的竹床或是石桌。
吉靈就沿著樹乾一直走了上去,尋了一隻還帶著未謝花朵的枝乾坐上。
他如今算是初初降生,對外界的一切都十分好奇,看見花朵便把臉湊過去嗅了嗅。
聞夠了花香,他又把目光轉向那青綠綠的梅果。
盯著看了一會兒,他便徑直走到細枝上去,得虧他是木靈之屬並非凡俗,不然這細枝可還承載不了他的重量。
走上細枝,雙手伸出抱住一隻梅果輕輕一扯,這青梅果子就從枝上被他扯下來。
柳靈郎頓時歡呼一聲,抱著青梅跑到主枝上,一屁股坐下就要大快朵頤。
哪知他剛咬了一口,表情就瞬間一變,五官都要皺的縮起來,隨後不停的往外吃吐進嘴裡的果肉。
“哈哈,這果子酸溜溜的,可不能吃呢。”
自從吉靈出來,烏雲仙就一直盯著他的動向,等看到他被未成熟的青梅吸引住的時候,更是屏住呼吸,生怕打擾到他,一直到吉靈咬了一口被酸的表情都變形了,烏雲仙這才哈哈大笑出聲。
因為這下子終於不是獨他一個被酸到了。
“時候不早了,不如去吃點飯食吧。”
陳傳看了看天色,如是說著。
烏雲仙便止住笑聲想了想,翻身而起,一陣白霧散去,棕黃的野狸子就變成個六七歲的小童。
肉嘟嘟的臉頰,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起來十分可愛。
“去吃飯!”
陳傳再望向青梅樹上,吉靈正坐在主乾上,也在看他。
“吉靈要不要一起去,還是在院中等我們?”
“吉靈不去,吉靈在這裡等先生們。”
他今日方才降生,對這院子也不過是稍稍熟悉了一些, 至於院子之外的天地是全然陌生的,他如今並不敢踏足。
“也好。”
吱呀,吱呀。
院子的木門打開又關上,吉靈就坐在梅樹上靜靜看著。
這個院子在巷子的最深處,出了門,前方左右還有好幾戶人家。
陳傳他們到臨青縣碼頭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又在這院中耽擱除草,這時候其實已經過了飯點,不少吃了飯時還未到上工時候的百姓正坐在家門口閑聊嘮家常。
“要我說那什麽勞什子的泥神就是那姓孫的編出來騙我們的,今天我遇到張家的,他一腳將那貢碗踢的粉碎,也沒見泥神給他什麽懲罰,聽說後頭他還要找人將這個泥人像丟得遠遠的。”
“啊,那天孫大嫂還信誓旦旦的說,這泥神像靈驗的不得了,我可是花了好幾文錢買了不少香呢。”
“誰說不是呢我到現在都還心疼我那幾文錢,且等著吧,等她哪日再進城,我非得拉著他說道說道,他若不給我賠禮道歉,我可是不依的。”
城中婦人們吃過飯往往無聊都會扎堆,聚在一起聊天嘮家常,浣衣巷的居民們也自然不能免俗。
陳傳帶著烏雲仙出來的時候,柳大娘家門口就坐著幾個婦人,以柳大娘為中心,繪聲繪色的講述著一些家常。
等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這群人便看了過來,除了柳大娘以外,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陳傳,未免多看幾眼。
陳傳對這些注視也是一笑而過,坦然自若的走了出去。
“奇怪,來的時候有這個小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