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餐具的手却收紧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嗯。”时窈淡淡地应。
季岫白的眼眸暗了暗,又道:“家里的冰箱也空了。”
时窈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良久才抬头看向他:“……是吗?”
季岫白的心却因为她没有否认那句“家里”而生出几分欢喜,他点点头:“我们去商场吧。”
时窈垂下眼帘:“你不是不喜欢去那种地方。”
季岫白的心一皱:“那是以前,现在,喜欢的。”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紧盯着她,仿佛说的不只是商场,还有人。
时窈睫毛颤了下,再没有开口,也没有回绝。
季岫白的动作很快,没有要司机,而是自己开车载着时窈前去的。
商场仍旧是之前的那家商场,不同的是,这一次季岫白穿着简单的黑色休闲大衣,推着购物车,安静地和身边穿着白色大衣的时窈并肩走着,就像是这里面无数寻常的小情侣。
这个发现令季岫白心中愉悦起来。
他们一同在商场内闲逛着,什么都会看上一眼。
季岫白要买的不只是蔬果食材,他也会像之前的时窈一样,停留在专柜前,看着成双成对的家居用品,而后转身对时窈说:“结婚后我们用这个好不好?”
每当此时,总有店员笑着说:“二位要结婚了吗?恭喜恭喜。”
季岫白也总会因为店员的话,将那些东西全部买下。
直到他不知订购了多少结婚用品,时窈拉住了他的袖口,制止了他的行为。
人群里,季岫白的脚步突然便顿住,低头看向她的手。
良久,他翻手,若无其事地将时窈的手牵在手心,安静地朝前走着。
季岫白的心中却已经波涛汹涌。
这是这段时间,时窈为数不多地主动接近他。
他能感觉到,事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来到糖果专柜前,店员仍旧是之前的那个,季岫白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二人出色的容貌早已引来店员的注意,等到走近了,店员眼睛一亮:“你们是那对小情侣吧,当初还帮一个孩子找父母呢……”
时窈的眼眸动了动,神情看起来有些许动容。
季岫白不觉牵紧她的手,上次,她就是在这里,对他说:只要他是他,她就愿意将一切给他。
想到过往,他的眼眶微热,温柔地笑开,看向店员,语气竟有几分自豪:“我们已经定好婚期,准备结婚了。”
“恭喜你们啊!”店员惊喜,“你们看起来真的很般配。”
“谢谢。”季岫白不厌其烦的对每一个说这话的人道着谢。
这一天的他,比前半生加起来的笑,似乎都要多。
俊美的男人一手推着购物车,小臂上随意地搭着女人的大衣,一手牵着身侧女人的手,安静地朝出口走着。
看起来如此幸福而美好。
隔着一层落地窗的室外,一身单薄黑衣的少年站在那里,目光阴鸷地看着里面的二人,面色煞白。
季尧从推进手术室开始,便一直在想着,和时窈去了一个全新的城市后,该买怎样的房子,找个怎样的工作,怎样布置那个小家,怎样让时窈开心……
可是这一切,在他清醒后,全都化为乌有。
时窈不见了。
病房里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了。
特护说,时窈出院了。
他不信,因为时窈亲口答应的他,要和他一起离开。
所以他一个人在医院等着。
等了很久很久,久到腿骨渐渐愈合,季岫白来了。
他给了他季氏百分之七的股份,还有一笔钱,条件很简单:要他离开海市。
季尧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可紧接着,季岫白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结婚请柬。
主角是他和时窈。
那是季尧第一次那么慌乱,甚至连对季岫白的怨恨都不在意了,也是第一次对季岫白服软。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不要股份,不要时家的身份,不要钱。
他只要时窈。
季岫白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他说:时窈只会是他的妻子,季家的女主人,独一无二的季太太。
他说过的话,逐渐与眼前这美好的一幕融合。
而他,却只能在那二人相伴着走出商场时,狼狈地躲藏到阴暗的角落,目睹着他们的幸福。
可明明……这幸福原本该是属于他的。
季尧本垂落在身侧的手不觉紧攥成拳,手指泛白,轻轻颤抖着。
要他怎么忍?
*
冬至过后不久,季岫白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大概是季氏内部和外部都出了一些问题。
先是内部资料泄露,一些骨干员工纷纷离职的离职,跳槽的跳槽,股东中也有不少人突然抛售手上的股票。
再是港湾地区的许多老客户不知道为什么,委婉地表示以往的合作很愉快,但因为一些私人原因,要结束合作。
往日里季氏纷至沓来的订单,一时之间变得清静许多。
而季岫白,忙着稳定股价,忙着查出泄露机密的内贼,数月如一日地早出晚归。
可他似乎不论多忙,总会在当天回家,哪怕已经凌晨两三点。
与他相反的是,时窈每天都很清闲。
季岫白在家时,她便陪他去书房里待着,不在家时,她便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或是美容散心,或是饮酒安眠。
只有一次,季氏又一份机密文件泄露,季岫白那天早早便回了家,坐在书房中,没有处理文件,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愈发苍白的面颊上,眼中流露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时窈便对他眯着眼睛笑笑,继续画着自己的画。
不知多久,也许书房太过安静,她沉沉睡了过去,朦胧之中,她感觉到自己被人用力地拥在怀中,瘦削如刀削的下颌抵在她的肩窝,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可等时窈醒来,季岫白早已恢复如常,仍坐在办公桌后,安静地翻着文件。
甚至看见她睁开眼,还会温和地笑:“吵醒你了?”
时窈摇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拿给他一杯牛奶。
季岫白疲惫的眼中迸射出一点光亮,摩挲着牛奶,许久莫名地释然一笑,仰头将牛奶一饮而尽。
接下去的好一段时间,季岫白仍旧忙碌着。
在这期间,时窈曾见过一次言霁。
那天季岫白少见地闲了一天,陪时窈去海边的花园欣赏将开未开的茉莉花苞,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见言霁。
他的脸色不比季岫白好多少,穿着陌生的笔挺西装,身后跟着几个戴着墨镜的人,匆匆而过。
全程二人没有对视,没有说话。
只是在季岫白看见言霁后牵起她的手,并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