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紧扣时,言霁的目光落在相牵的手上,停顿了几秒钟,才若无其事地移开。
也是这一天起,季氏的危机来得越发汹涌。
偌大的集团,在几个月的时间内,竟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季氏与庄园外无数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都准备着获取第一手新闻,只想亲眼见证一个集团的倒下。
只是这些,季岫白从没有对时窈提过,时窈也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仍然悠闲地待在别墅中。
这天,季岫白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只说那是与唯一仍对季氏有些许期待的大客户的合作方案。
他却并没有着急去谈,反而在家中陪着时窈待了一上午。
等到下午时,他突然对时窈说:“同我去个地方吧。”
他带时窈去的地方,是墓园。
豪华的墓碑上,写着季岫白母亲的名字,上面的照片,女人即便已不再年轻,却仍能看出明艳又美丽的风情,眉宇间和季岫白有些相似。
季岫白牵着时窈的手,蹲在墓碑前,将上方的尘土拂去,说出的话,却与手上轻柔的动作截然不同。
“母亲并不喜欢我,”季岫白轻声道,“不,应该说,她厌恶我。”
时窈转眸看向他。
季岫白短促地笑了一声,疲倦的眉心舒展开来,干涸的唇泛着红痕:“她爱父亲,所以想用我来挽回父亲的心,却又在发现我并没有用时,曾掐着我的脖子,希望我去死。”
“后来,她发现父亲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孩子,便开始逼着我去学习,什么都学,就像对待一个物品,什么都要塞进去,只要比那个孩子强,只要能向父亲证明,我更有将季氏带到更高处的能力。”
“然而,即便我证明了自己,父亲喜欢的,依旧是外面那个女人。于是,母亲当着我的面自杀了。”
季岫白的语气很平淡,说到季母的死亡时,也只是抬了下眼皮,看了眼墓碑。
时窈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墓碑,没有说话。
“可我没想到,我最重要的时刻,却还是只能让她来见证。”季岫白的声音再次响起。
时窈不解地看向他。
季岫白从口袋中拿出熟悉的黑色锦盒,打开,拿出里面的戒指:“时窈,你愿意戴上它吗?”
时窈看着戒指许久,将戒指接了过来,仔细地端详着:“戒指的主人,曾经很爱你。”她轻声道。
季岫白的眼圈倏地红了,他没有问她那句“曾经”是什么意思,只是取过她手中的戒指,一点点戴入她的无名指间。
戴上的一瞬间,季岫白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沉默地挂断。
时窈坦然地站在那里,低头把玩着戒指。
下秒,戴着另一枚相同戒指的大手从她的指间穿过,牵着她的手缓缓地朝出口走着。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经暗了。
管家和厨师都不见了,整个庄园空荡荡的,像个“死城”。
时窈率先走进客厅,正要上楼时,身后传来季岫白的声音,很突兀:“时窈,我爱你。”
时窈脚步一顿,几秒钟后才转头看过去。
季岫白已经走到她面前,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他接了起来,助理的声音带着疲倦:“季总,金额泄露,对方选择了价格更低的公司,合作失败了。”
最后的合作破灭,季氏无力回天了。
季岫白的反应却很平静,他安静地看着时窈“嗯”了一声,“你也辛苦了。”
“季总您客气了。”
断了通话,季岫白将手机收起,异常地闷咳了一声:“满意了吗,窈窈?”
时窈的神情没有半分诧异,她望着他,半晌才幽幽道:“既然知道是我泄的密,还把这么重要的文件放在我唾手可得的地方?”
季岫白抬手,轻柔地拂去她脸颊的碎发:“或许,我和母亲是一类人。”
他半生都难以理解的母亲,居然有一天,他能体会到她的心情。
他太迟地感受到这样炙热浓烈的爱意,等到他感同身受时,大错已经酿成。
那些虚情假意,那场将她随意丢弃的险恶,那台不在意她安危、只为让她忘记的手术……
一件件皆出自他的手。
如今,都报应回来了。
可是,季岫白还是忍不住问:“恢复记忆后,你对我,只有报复,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爱意?”
时窈看着他头顶剧烈波动的好感度,淡声道:“你想听怎样的答案?”
季岫白却沉默了,他想听的答案,不在选项中。
他想听她说,她其实依旧很爱很爱他,就像从前。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们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果?”季岫白呢喃。
时窈这一次终于认真地看向他,良久开口:“也许,这就是重来一次的结果。”
季岫白的眼眶陡然红了。
他无法反驳她的话。
他的自负、无情,只会让他一次次步上这条路的后尘。
“吻我,”季岫白深深地凝望着她,“时窈,吻我,像以前那样。”
“我给你你想要的。”
时窈没有犹豫,平静地上前,踮脚,揽过他的后颈便吻了上去。
短暂的怔愣后,季岫白死死地拥着她,眼角咸涩的液体坠下,他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之间,有血腥的味道溢出,不知道是谁的。
【系统:季岫白好感度:100.】
半小时后。
时窈垂眸看着晕倒在沙发上的男人,穿好外套,绕过他,转身便朝外走。
别墅庄园外,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
车前,清瘦颀长的身姿站在那里,苍白的肤色在夜色里格外显眼,耳朵上的助听器像是白色的耳挂,漂亮的眉眼始终看向门口的方向。
直到人影出现,那道身影凝滞片刻,抬脚朝她一步步走来。
“时窈。”他哑声唤她,却在看见她红肿的唇时,蓦地僵住。
良久,红了眼眶。
第22章xx任务完成。
时窈是被言霁拉到车上的。
一路上,言霁一言不发,只是即便是在车上,他仍死死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放松分毫。
时窈稍微动一动身子,他便越发加重了力道。
到了码头,时窈看着气派的私人游艇,调侃了句“大画家都有私人游艇了”,后者抿紧了唇,依旧不言不语。
时窈坐在他的对面,夸他换了西装后更好看了,他只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直到下了游艇,言霁才对门口保镖模样的人说了第一句话:“答应他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两清了。”
说完便拉着时窈下了游艇,沿着小路,披着月色朝二层小楼的方向走去。
时窈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