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匆匆忙忙地朝外跑去。
不过几息,热闹的院子冷清下来,除却冷肃的侍卫,唯余院落中央的三人。
萧黎望着距离自己不过几步的剑尖,许久突然笑了起来,他转眸看向时窈,语气诡异的温柔:“窈窈,你说,我该饮下你的喜酒吗?”
时窈垂着眼帘,珠翟一摇一晃间,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今日是我与夫君的喜筵,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
“三拜未拜,礼节未成,他算什么夫君?”萧黎听见她口中吐出“夫君”二字,再难克制胸口的痛意,沉声质问。
时窈沉默片刻,静静道:“若王爷未曾打断,此刻已经礼成了。”
萧黎陡然静默,他看着眼前望向自己时再无爱意的女子,喉咙忍不住紧缩了下。
无碍的。
萧黎心中想,她过往数年那般爱慕她,只要回到王府,朝夕相处,她定能找回当初对他的情意,他们也能回到从前。
“所以,你仍要嫁他?”萧黎哑声问,“一个侍卫?”
“我曾经也不过只是被王爷看不上的暗卫,”时窈说着,看向护在自己身前的段辞,目光柔了下来,“他很好,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日,我很开心。”
段辞握剑的手轻顿,本冷峻的神情也慢慢柔和。
时窈继续道:“我愿意嫁与……”他。
最后一字没等道出,再次被萧黎近乎慌乱地打断:“那他呢?你愿意嫁的这个人,你当真了解他?”
段辞指尖微紧,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时窈看向萧黎:“王爷这是何意?”
萧黎凝望她片刻,抬了抬手,立即便有侍卫从院外走出,手中抱着一个眼熟的木箱。
段辞的身躯僵住,怔怔看着那个木箱,脸上的血色骤然消失,呼吸也不觉放轻了。
可很快他令自己恢复理智。
不会的,那画像他早已撕碎,不会出现在此处……
时窈轻蹙眉心,只看了眼木箱,便收回了视线:“不过一个箱子而已。”
“你不想知道箱子里是何物?”萧黎问道。
时窈望向段辞,许久摇摇头:“段辞说过,这只是他的私密之物而已,”说到此,她顿了下,“我相信他。”
段辞的目光微愣,转眸迎上她的视线。
萧黎看着正彼此对望的二人,再难克制胸口翻涌的嫉妒:“真的只是私密之物?”
“而不是……心爱之物?”
时窈的目光一颤,容色微白地看向他。
段辞的心也骤然紧缩着。
萧黎走上前,打开木箱,里面静静躺着一幅画卷。
萧黎将画卷展开,琐碎的碎片被一点点地在画布上妥帖拼好,拼凑出女子回眸一笑的脸。
时窈看着那幅画,睫毛抖动了下,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红润却一点点地褪去。
“是苏姑娘……”她茫然地动了动唇,许久看向段辞:“段辞?”
段辞的眸光,早在看见拼凑的画像时,化作一片废墟,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道不出,许久才挤出一句:“不是这样的……”
“那段侍卫说,该是怎样的?”萧黎嘲讽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敢说,这幅画像不是你珍惜之物?画中人不是你心爱之人?”
“若非如此,你为何如此珍视这幅画?甚至为此不惜……”
“求、娶、时、窈。”最后四字,他一字一顿。
时窈凝住的眼神,呆呆地立在那儿。
良久,她才开口,声如呢喃:“求娶我?是何意?”
说着,她走到段辞面前,睁大了泛红的眼睛:“段辞,什么叫,你为了苏姑娘求娶我?”
“你不是说,你没有爱慕之人,你求娶是因为解蛊,因为大人对我只是负责而已……”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敢置信道:“因为你以为苏姑娘喜欢大人,而我……占据了她的位子?”
段辞的身形随着她的话落摇晃了下,他惶恐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洞的。
那些他曾掩藏在心底的阴暗念头,最终还是被她知道了。
在他以为,自己最接近幸福的时候。
“时窈……”他轻唤着她的名字,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在看见她眼角滑落的泪滴时愣住。
他让她哭了。
在他们成亲的第一天。
“我们初见,你对我举剑,也不是为了守护祈府安危,只是怕我伤害苏姑娘?”时窈复又问道。
段辞的喉结滚动了下,她的质问,他无从否认。
可是……
“不是这样。”段辞讷讷道,看着她眼角又一次滑落的泪珠,如同一块巨石砸在他的胸口。
他的声音也变得无措而仓皇,抬起手想要将她的泪珠拭去:“最初……的确是这样想的,可后来便不是了,我想同你……”
他的话停住了。
时窈飞快地后退半步,避开了他拭泪的手,看着他的眼中,再没有了温柔的笑意与安然。
她站在那里,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原本和煦的日光,陡然变得森寒,冷到段辞的手指都在忍不住颤抖着。
明明已经近在眼前的幸福,却变得那般遥不可及。
一旁的萧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缓步走上前:“接时姑娘回府。”
周遭侍卫几乎立刻让开一条通往院落门口的路。
却在萧黎就要牵到时窈的手的瞬间,另一只手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时窈的手,嗓音沙哑,近乎哀求:“别走……”
时窈低下头,安静地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没有动。
萧黎却早已难以压抑胸口的怒火,他看着段辞身上那件刺眼的喜袍,看着他们彼此勾缠的衣摆,看着他竟敢碰触着时窈的手,几乎瞬间抬手朝他袭去。
周围的侍卫见状,刀剑出鞘声纷纷响起,顷刻飞身上前。
不知何时,段辞与众人缠斗在了一起,刀剑碰撞发出的低鸣宛如一声声的丧钟,不多时小小的院落便有血腥味弥漫开来,树枝上的红绸化作零散的碎片,纷纷落地。
时窈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伴随着血珠滴滴坠下。
还是见了血。
时窈心中轻轻叹着。
段辞武艺高强,可萧黎的侍卫也非等闲之辈,若一个个地上,段辞胜算极高,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不知多久,他的手臂添了一道剑伤。
可他却似觉不出伤痛一般,拼命地守着身后的女子不让任何人“夺”走。
一次一次的受伤,一道一道的血痕出现在他的手臂、后背,如火的喜袍被一片片血迹染成了暗红色,他却依旧恍若未觉,竭力阻挡着每一个上前的人。
直到萧黎一把抽出身边侍卫腰间的长剑,身形如练飞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