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策面無表情地盯著大敞開的門,拿起床邊的鐵劍。
雖然沒有開刃,但這是他唯一能防身的武器。
月光照在泥土地上,一片朦朧的慘白。
大黃也不知所蹤,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和那縈繞在耳邊的琴聲。
曲策走至門前,向外看了看。
除了一排排房屋,和樹林,其他什麽都沒有。
然後他毫不猶豫關上了門。
傻子都能看出來這是陷阱,出去必出事,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他才不冒這個險。
不過那琴聲屬實擾人心神,環繞在耳邊讓他沒辦法集中精力。
曲策只能盤腿坐下,思考些別的東西轉移注意力。
他來到這裡的時間也不短了,不知道現在寧海和二皇子勢力有沒有安分下來。
要說萬象閣能讓他們完全心服口服,那是不可能的,寧家只有寧海一個兒子,當眾被殺被侮辱,二皇子那邊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就算是明面上被萬象閣壓下來,也一定會暗戳戳針對自己。
曲策皺眉,自己一個侍衛無依無靠,萬象閣救了他肯定是要讓他幹什麽,絕對不會白養一個人。
自己能幹什麽呢?
或許是小皇子!
曲策靈光一閃,腦子裡忽然蹦出一個想法。
自己殺了寧海,但是寧海動手的時候,小皇子也在場地上,在他的攻擊范圍內。
自己作為小皇子的侍衛,為了保護主人,不得不進行反抗,結果寧海學術不精,慌忙之中刀劍無眼,反而害死了自己。
如果能運作一番,自己不但無罪,還護主有功。
小皇子年幼,母親早亡,在宮裡就是野蠻生長,如果能控制住,歸於萬象閣勢力……
琴聲突然尖銳起來,就像瀕死的女人在他耳邊尖叫,聲波如有實質般直衝天靈蓋!
“艸,什麽鬼玩意!”曲策捂住耳朵,實在想不通有什麽琴能發出這種聲音。
什麽技術,不會彈就別彈。
今晚這琴聲是不是持續太久了些?
他突然意識到,今天的夜晚似乎太長了些。
曲策捂住耳朵衝到窗戶前,心中一沉。
月亮的位置沒有絲毫變化!
他在這裡坐了這麽久,外面的時間竟然沒有流動。
這過於不可思議,明顯蓄謀已久,看來今天他不踩這個陷阱是不行了。
琴聲似乎不耐煩了,音浪一波高過一波,誓要把他逼出這個房間。
曲策捂著耳朵,心中無名之火緩緩升起。
這麽大陣仗就為了搞他是吧。
自己不出去迎接一下,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真當他是麵團捏的?
被他遺忘了很久的面板,在一瞬間突然彈出來。
【觸發事件:夜半時分殺人琴,要揪出幕後黑手嗎?(未完成)(完成事件可得50點因果值)】
曲策盯著那五十點因果值,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正愁在大牢裡沒辦法碰瓷搞事,事情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拔出劍,慎重地踏出大門。
催命般的琴聲在那一瞬間消失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
曲策不敢大意,謹慎地觀察周圍。
那琴聲逼他出門,門外一定是有什麽東西。
可能正藏在暗處,等他放松後一擊致命。
他運行起體內那一股靈氣,隨時準備出劍。
面前一片空地,在月光照耀下沒有任何視線死角,那裡沒有任何東西。
曲策眯起眼睛,難道是其他牢房?
曲策是第三個房子,他這一排牢房全部大門緊閉,裡面沒有一絲聲音。
他走到最近的牢房旁,這房子和關他的房子外表上沒有什麽區別,同樣的白牆和高窗。
曲策試著從窗子上往裡看,裡面黑洞洞的,連月光都照不進去。
就像大黃說的一樣,這裡窗戶就像有結界一般隔絕了外界所有東西。
說來大黃也不見了,加上這裡時間停滯不流動,曲策開始懷疑眼前所看到的真實性。
沒準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真實的幻境。
在他出門的一瞬間,就被拖入了這片幻境裡。
曲策用劍去試探戳自己的房門,果然就像被一道看不清的屏障隔絕住了,只能出不能進。
不過就算他一直待在裡面,恐怕也不會回到現實世界。
把四周巡視了一圈,都沒有任何異常,樹林又高又密還沒有月光,大黃說裡面很複雜,一不小心就困在裡面出不來。
所以他把樹林放在最後探索。
不對,除了樹林之外還有其他地方。
曲策靈光一閃,跑到離他最近的牢房門口,試著推了推。
果然,門是松的。
他退後幾步,飛起一腳踹開牢房的鐵門。
不管裡面是什麽東西,敵暗我明,曲策可不願意直接傻乎乎地推門。
能打敵人個措手不及,自己就有機會搶佔先機。
“咦?”
令他驚訝的是,裡面既沒有敵人也沒有和他牢房裡一樣的桌子床,空蕩蕩的一眼可以望到底。
裡面只有一把斷了弦的琴。
曲策走過去查看,琴身完好,琴弦沒有一根完好的,斷口整齊, 就像是被利刃割斷的。
在斷口還有一些乾枯的血跡,面積不大,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奇怪的是,這把琴和這間牢房,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琴身和地板上落了厚厚的灰塵,剛剛踹開門那一下,塵土飛揚。
曲策蹲在地上琢磨時,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有點不對。
好像……變大了?
在他的頭頂上,陰影驟然膨脹,赫然是一個舉著刀的人影!
曲策瞳孔地震,乾脆利落向左翻滾,躲過劈下的利刃。
但是當他抬起頭時,門口卻什麽都沒有。
沒有人,沒有刀,甚至沒有塵土。
當他愣神時,琴聲又一次響起,細微又悠遠,不急不躁甚至有些戲謔。
是當自己勝券在握了嗎?
曲策皺眉,一聲不吭爬起來。
他挨個踹開牢房的門,裡面無一例外全部都是一把孤零零的琴擺在地上,琴弦全部被切斷。
唯一的區別就是越靠後的牢房,裡面的琴就越新,耳邊的琴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曲策感覺像是一群小孩趴在自己耳邊嘻嘻大笑,越來越放肆,越來越扭曲,到後面簡直聽不出音調,雜亂無章,宛如怪物的低鳴。
曲策踹開這一排最後一扇門,裡面的琴弦甚至還在微微振動,斷口出鮮血淋漓,一滴一滴的血跡指向不遠處。
曲策順著血跡看去,黝黑的樹林裡赫然出現一條小路,像是為了他準備的。
曲策確信,他剛剛巡視這裡時還沒有這條路。
它就這樣憑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