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道:“展兄弟與我兄弟萍水相逢,便能如此,不愧為俠門之後。太湖十八寨還等兄弟主持大事,張順這點小事,就不煩兄弟記掛啦。”
展凌雲大是傷懷,一時說不出話來,良久之後,才向葉冰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多攪擾了。”
扶起張順,往門外走去,卻聽一個聲音咯咯笑了幾聲,道:“我說我師姐是天下少有的歹毒之人,你們難道還不相信?她隻扮做菩薩模樣,三言兩語便將你們哄騙走啦!”
說話之間,葉霜已挑開門簾,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葉冰道:“霜兒,你又搗鬼,人命關天的事也能開玩笑嗎?”
葉霜卻不理她,對展凌雲道:“倘若信不過我,你不妨跟著她去,瞧瞧丹房裡有沒什麽解藥。有我在旁,料想她要加害你們,卻也不大容易。”
展凌雲難辨虛實,隻覺兩位姑娘都言之鑿鑿,十分不像說謊,不知該信誰好,沉吟片刻,對葉冰道:“也隻好隨姑娘往谷中一行。”
葉冰歎道:“還去什麽丹房。霜兒既是這樣說了,自然是她已經跑到丹房把解藥都取走了。說不定此刻正在身上,又說不定已經毀了。”
展凌雲性情質樸,正想不明白其中關節,又聽葉霜笑道:“丹房本沒解藥,她隻好又賴我取走了解藥。”
展凌雲大囧,怔怔的道:“這……這……”
葉冰奔到葉霜身邊,一拉她的衣角,輕輕斥道:“好了!快把解藥拿出來,人家也好盡快到別處尋覓良醫。”
葉霜嘻嘻一笑,把葉冰拉到一旁,笑道:“這人是展烈之子,我正有一件門戶大事須著落在他身上。”
葉冰道:“咱們蝴蝶谷與小蓬萊向無來往,你倒有什麽事要這樣捉弄人家?”
葉霜低聲道:“姐姐難道不記得了?師父師伯近在咫尺,卻從不相見。咱們小的時候,也好生奇怪。向師父問起其中緣故,師父話裡倒是提到過‘展烈’二字。可惜當年師父說到此處,便心痛難當,大口大口吐血,從此不再談及。難道姐姐忘了?就算你忘記了,我卻還記得。師父師伯落得今日境地既是因著展烈的緣故,我想定是深仇大恨了。正好展烈之子送上門來,難道不是天意要咱們報仇雪恨?只要咱們把姓展的小子送到師伯面前,一掌打死,師父師伯的心結說不定就解開了。”
葉冰急道:“你真胡鬧得緊!即便那展烈與咱們蝴蝶谷有多大仇怨,又豈能報在展公子身上?何況我瞧這人俠義為懷,救人急難,咱們怎能害他?”
葉霜撇嘴道:“你說是俠義為懷,我卻說未必不是同惡相濟。”
葉冰止住她道:“你總是疑神疑鬼,快把解藥拿來。”
葉霜道:“我偏不!”
葉冰正要再說,卻聽谷外傳來一聲清嘯,隨後一個聲音道:“晚輩李述,奉命拜見神醫前輩!”
眾人所在小屋,距谷外尚有數百步,那聲清嘯傳入谷中,絲毫不見減弱,可見發聲之人一身內力精純至極。
葉霜怒道:“好哇!到蝴蝶谷顯武功來了!”說著撇下眾人,徑往谷外奔去。
展凌雲聽谷外來人的聲音,隻覺好生熟悉,正要細想,卻見葉冰急急的道:“展公子,兩位張兄,這事與你們無關,蝴蝶谷自能料理。你們待在此地,不要隨意走動,我去去就回。”
展凌雲聽她語氣,知道谷外來人並非善類,道:“不妨事,我與姑娘同去瞧瞧。”
張貴一揚巨斧,喝道:“正是,不如同去!”
葉冰道:“你們身上的毒還沒解去,內力難以運轉,便是去了,恐怕……總之,諸位好意,小女子十分感激!”拱手謝過,飛身往谷外去了。
展凌雲想到來人有恃無恐,自然武功甚高,葉冰姐妹年紀尚輕,料想敵他不過,正當助她姐妹一臂之力。想起身上的毒素能克制內力運轉,當即盤腿坐下,凝神觀想,運起功來。
展凌雲引導內力遍行周天,隻覺內力一旦遊走至手三陽經,便生出一股莫名的阻力,不能通行。他幾番想用蠻力衝過去,反被激得心血翻湧,不能自持,手上半分力氣也使不上來。當下也不再試,與張貴張順商量一番,自己先去谷外探探情形如何,再作打算。
展凌雲沿來時的路,往谷外走去。他這一去,初時倒還順利,過不多久,卻迷失在了荊棘之中。聽谷外人聲響動,知道自己已經十分接近,卻偏偏走不出去。想起此間花草荊棘都是按五行生克之理布置的,才省得這是一個**陣法。
展凌雲隻知蝴蝶谷陣法中含有五行生克的道理,卻不知道這門陣法是從奇門遁甲中演化出來的一道極其厲害的禁製法門。要順利出入其間,須得明悟陣中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大奇門的相生變化之理。
三國時諸葛亮曾以此秘術在魚腹浦布置陣法,名曰“八陣圖”,困住東吳大都督陸遜大軍,其威力之大,可想而知。蝴蝶谷陣法規模雖不及諸葛亮陣法之萬一,但要困住幾個人,那是綽綽有余了。
正無法可想,只聽谷外一人笑道:“冰姑娘,你好啊。霜姑娘,你也好啊。”
葉霜叫道:“我們好不好與你有什麽相乾。你上次來,我們就說師父絕不見你,你這會兒又來,還帶了這許多兵馬,難道是想用強嗎?”
那人笑道:“姑娘誤會了。小可上次求見葉前輩,卻緣慳一面,不能拜見,心中好生惋惜。此次不期而訪,乃是奉了我家主人之命,請葉前輩屈尊一晤,共商大計。這是好意,並非歹心。”
葉霜道:“好大口氣,倒要我師父去見你家主人。就算你家主人跪在這裡,苦苦哀求我師父見他一面,我師父也未必見他。”
那人聽葉霜辱及自家主上,語氣便硬了許多,冷冷的道:“我家主人至尊至貴,還請姑娘慎言!”頓了頓,又緩下語氣,耐心的道:“在下此番前來,也並非一定要見到葉前輩尊面,只要葉前輩能把《青衣素書》借在下一觀,那也是一樣的。”
展凌雲聽到此處,心想:“《青衣素書》是什麽書,為什麽那人非要得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