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俠凌雲傳 第二十三章 虛空法指

葉青衣忽的化掌為指，指間似有光芒纏繞，噗噗有聲之間，在戒嗔掌心連點幾下。

戒嗔微微一笑，便也豎起兩指。

戒嗔雖隻略加變化，卻使出了他平生最得意的一門武功，叫做“虛空法指”。

“虛空法指”乃是一門“先修性，再修行”的武功。

佛法越高，威力越強。

倘若修煉之人不懂半點佛法，便半分威力也沒。

又或此人佛法成就雖高，但一時因緣鬱結，陷入迷障，心性變得渾濁起來，指法威力也就隨之削弱。

戒嗔兩指一豎，招法看似簡易，卻是飽含“虛空法指”精義的一招——“平封八路”，一瞬之間，封住了葉青衣指法來路。

雙方約定三掌為限，多退一步便是敗了。兩人相持至今，腳下均未移動分毫。

便在這時，只見葉青衣大步向前踏去，讓過戒嗔指法籠罩，指尖微屈，直往對方眼中彈去。

一個人任你武功再強，功夫總歸練不到兩隻眼睛上來。

葉青衣兩指往戒嗔眼中襲去，其勢戒嗔不得不招架或躲閃。

葉青衣身法之快匪夷所思，手上招式又兼具指爪擒拿的諸般神妙功用。戒嗔兩隻手要回護眼前，自是萬萬不及。招架不及，便只能扭頭躲閃，不免帶動身體向後傾了一傾。只是一傾，身形便出現了一瞬之間的凝滯。

葉青衣手指在戒嗔眼前晃得一晃，閃到戒嗔身後，連連數掌拍在他背上。待得戒嗔運起護體神功生生抵住葉青衣掌力，又見葉青衣變掌為爪，拿住戒嗔僧袍向後一帶。

這一帶，借戒嗔向後抵擋葉青衣掌力的力道，正好把戒嗔拉得向後傾倒。

那時戒嗔若想求得平衡，就隻好挪動腳步，向後退去。如此一來，依著約定，便算是他敗了。

眾人眼看葉青衣就要得手，戒嗔不進不退，原地轉了半個圈，朝向葉青衣，伸手與她兩掌相對，又抵在一處，仍舊回到了比拚內力的局面。

場中連番變化，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眨眼之間的事。

葉青衣出手，思慮周密，出手果斷，身法迅捷，招式神妙。

戒嗔以不變應萬變，隻轉了半個圈就把這場算計消弭於無形之中，引得展凌雲心中暗讚一聲，又想:“葉前輩的北冥真氣源源送出，總有江河為竭之時，戒嗔的‘金剛不壞體’卻是專一守禦的護體神功，相較之下，更利久持。倘若拚得久了，只怕於葉前輩不利。”

正擔心時，葉青衣雙掌又生了變化，只見她於一左一右兩手之間，分別運使一陰一陽、一柔一剛兩種真氣，向戒嗔體內送去。

不過眨眼之間，兩人四手架在一處，一邊冒出了寒氣，一邊升起了熱流，兩種真氣由掌入臂、由臂至肩，直往戒嗔心脈蔓延而去。

原來葉青衣與戒嗔隻一交手，已深知對方的“金剛不壞體”功夫實在是天下第一流的護體神功，要當面摧動他結下的護體罡氣談何容易。於是連番施為，引得他轉身相對。轉身之時，護體罡氣雖然仍在，卻較嚴守不動時弱了分毫。

葉青衣打的主意，便是利用這分毫之間的機會，把兩種截然不同的真氣灌入對方體內，一舉而破對方的護體神功。

葉青衣手上兩種真氣如江河奔流源源不斷，眼看要在戒嗔體內衝撞起來，卻見她身形頓了一頓，兩臂一顫之間，力道陡然弱了幾分。

葉冰“啊”的一聲驚呼出來，顫聲道:“師父內息已亂，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不到數息之間，葉青衣身形已微微晃動起來。即便如此，她仍盡力把真氣凝於雙掌，毫不停歇的向戒嗔掌心送去，只是已成強弩之末，再也不能有所寸進。

戒嗔道:“施主，三掌之誓，算是不勝不敗，咱們就此罷手可好?”說話之時，氣息外泄，臉上立時泛起了紫色。

葉青衣閉口不答，只顧摧動內力，呼吸卻漸粗重起來。

戒嗔搖了搖頭，緩緩閉上雙目，身軀陡然一震，兩股力道自體內生發出來，逆著葉青衣兩股真氣所經脈絡反震回去，封住了她“華蓋”、“玉堂”、“巨闕”、“氣海”、“關元”等真氣運使必經的要害穴位，隨後收掌合十，道:“施主踏進了幾步，卻半步也沒有退，三掌之誓，合該是個平局。阿彌陀佛，‘北冥真氣’端的厲害， 若非施主手下留情，老和尚這條命可就真要究竟圓滿了。”

葉霜見兩人真氣已收，忙撲上去扶著葉青衣，雙目瑩然的道:“師父，你怎麽了?”見葉青衣形容慘淡，心下憤慨，朝戒嗔和尚叫道:“老和尚有本事把我們一股腦的通通殺了。”

葉青衣歎了一歎，輕聲道:“霜兒不得無禮。”

戒嗔咳嗽幾聲，說道:“小姑娘，老和尚這會兒別說殺你，就是被你輕輕推一下，恐怕也要摔倒。”對葉青衣道:“此番拚鬥，雖隻三掌，卻是老和尚生平所未有的驚險遭遇。貧僧須得打坐數個時辰以回復本元，料想施主也該當如是。咱們暫且別過，明日再來敘話，也還未遲。”合十欠身，作了個禮，踱步去了。

李述隻好領著一眾兵士跟去。

葉冰慌忙間從袖中取出幾顆丹藥給葉青衣服下。

葉霜道:“師父，我瞧剛才那種金色丹藥大有神效，師父怎麽不把剩下的一顆也服下?”

葉青衣望著淚目婆娑的葉霜，伸手替她抹去淚珠，苦笑道:“傻孩子，難道你以為那是什麽好東西?”說著打了個寒顫，似乎較之服用金色丹藥之前，還要虛弱得多。

眾人心裡難過，卻不知如何助她，隻好把她扶入房中，倚著床頭坐下。所幸張貴一會兒的功夫便生好一個火盆，葉青衣靠著火盆的熱氣，臉上才多了幾分血色。

葉冰哽咽道:“師父且運功調息，弟子們先退下。”

葉青衣道:“不必了，我這會兒還能與你們說幾句話，有些話不說可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