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撲上,迎著顧劍卿凌厲的劍招欺身而進。
葉冰道:“不好,小兄弟鬥發了性。”
眾人與顧劍卿相鬥,是激於民族大義。大夥兒卻都不知,這灰衣小孩與顧劍卿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鬥得興起,招招行險,打的主意竟是要與顧劍卿同歸於盡。
楊義瞧在眼裡,眉頭微皺,道:“展兄弟,世上的大奸巨寇,豈能一時盡除。咱們不必與這廝爭一日之長短,你護著這位小兄弟先走!”
展凌雲應一聲“是”,身形一轉,說聲“得罪”,兩指點在灰衣小孩右背的“肩井穴”上。
小孩身子一麻,“當”的一聲,鐵劍脫手而去。正要喝罵,整個身子已被展凌雲橫抱而起,想要掙扎,卻渾身軟綿綿的沒了半分力氣,稚嫩的臉上掛滿怒氣,道:“臭賊,想幹什麽?”
展凌雲隻作聽而不聞,大步向北飛掠。
灰衣小孩道:“臭賊,放我下來!”
展凌雲道:“小兄弟,咱們抗擊韃子,除滅奸賊,原也不在一時。你年紀還小,還當愛惜性命才是。”
灰衣小孩道:“你們抗擊韃子,關我什麽事了?我只是要殺顧劍卿一人而已!”
展凌雲心道:“原來小兄弟與顧劍卿另有私仇,怪不得這樣拚命。”
小孩道:“你這樣抱著我,算怎麽一回事?快放我下來!”
展凌雲手上緊了一緊,把小孩牢牢捂在懷裡,又奔出幾裡地,放慢腳步,道:“小兄弟,你答應我暫不與那顧劍卿拚命,我便給你解開穴道。”
灰衣小孩道:“你我素不相識,我自與人拚命,與你有什麽相乾?”
展凌雲一怔,道:“是了,還沒請教兄弟大名,與顧劍卿有什麽深仇大恨?”
灰衣小孩有氣沒力的囔囔道:“要你管!”
展凌雲點頭道:“藥兄弟,‘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雖笨,但我的兩個師妹都是極聰明的人,咱們不愁將來對付不了顧劍卿。”
灰衣小孩噗嗤一笑,道:“誰是你‘藥兄弟’?”
展凌雲一怔,道:“藥少俠,我不知該怎樣勸你,就隻盼你暫且含容忍怒,饒那顧劍卿再多活幾日。”
灰衣小孩一笑,道:“誰是‘藥少俠’?你好好瞧瞧,我是‘兄弟’‘少俠’麽?”
說著勉強抬手把束著頭髮的皮筋扯了下來。
展凌雲“啊”的一聲,停下腳步,低頭向小孩臉上看去,只見懷中之人眉目清秀,睫毛深長,分明是個模樣嬌俏的小姑娘。
兩人面目近在咫尺,那小姑娘呵氣如蘭,暖暖的香氣正迎面撲在展凌雲臉上。
展凌雲心下一驚,手上一松,懷中之人便掉在了地上。
小姑娘“唉喲”一聲,氣道:“你想摔死我嗎?我與你又有什麽深仇大恨?”
展凌雲連連打躬作揖,道:“得罪,得罪,該死,該死。我實在是……實在是……”
小姑娘道:“實在是什麽?實在是混帳透頂,糊塗透頂,對不對?”
展凌雲道:“對,我實在是混帳透頂,糊塗透頂,還盼姑娘見諒。”
小姑娘沒好氣的道:“我這時還小,將來長大了,如又遇見你這個混帳透頂,糊塗透頂的臭賊,又是這般抱著我不放,我……我非把你這雙手剁了下來喂狗不可!”
展凌雲道:“是,是。那是非剁下來喂狗不可的。”
小姑娘見他模樣憨厚,說話實誠,臉上的怒容倒也消散一些,道:“先把我穴道解開。”
展凌雲繞到她身後,伸長了手在她背門連點幾下,又失神落魄的站遠了一些。
小姑娘穴道既解,跳起身來,道:“總算你是為了怕我被人打死才無禮於我,大家都是江湖兒女,我不跟你計較這許多,你不用裝模作樣,扮出個唏噓悔恨的鬼樣子!”噗嗤一笑,又道:“你要去汴梁找丐幫的歐陽幫主是不是?”
展凌雲一怔,回過神來,望著她道:“正是。”
小姑娘道:“我可聽說歐陽幫主日前在朱仙鎮上與人大打一架,被人打得大敗虧輸,連那根什麽綠竹棒子也叫人給奪去啦。”
展凌雲聽了,便即驚惶失色。須知那綠玉棒乃是丐幫幫主代代相傳的信物,歐陽雄若非已落得山窮水盡、任人宰割的地步,豈肯讓人把綠玉棒奪了去。
展凌雲心亂如麻,忙道:“歐陽幫主有沒受傷?他夫人現下如何?”
小姑娘見他面無血色,奇道:“你到底是什麽人,關你什麽事?”
展凌雲道:“歐陽幫主是我的義兄,他夫人是我的師姐。他們到底怎樣了?”
小姑娘道:“既是大敗虧輸,還能有什麽好下場?說不定已經重傷不治,嘔血而死啦!”
展凌雲通體一震,抖如篩糠,終於身子一歪,跌到地上。
小姑娘見他兩眼失神,忙道:“哎呀,你別這樣,其實我也只是聽說,又不是親眼所見。丐幫有那許多叫花子,難道連自家幫主的性命也護不住?”
展凌雲回過神來,連忙攥著小姑娘的手,道:“藥姑娘,歐陽幫主後來究竟怎樣?你還聽說了什麽?快講給我聽。”
小姑娘想把手抽回來,但展凌雲一雙大手猶如鐵箍一般,毫不松動,這會兒也隻好由他,道:“第一,我不姓‘藥’,媽媽給我起的名字是叫‘李宛兒’。第二,歐陽幫主輸了比武,不見得就至於死傷。落到對方手上,敵人也未必敢把他怎樣。全天下的叫花子加起來,總有個十幾二十萬。倘若全天下的叫花子都來跟他們為難,那滋味可不大好受。第三,你這樣抓著我的手,可真有些痛呢。”
展凌雲手上松了一些,但李宛兒輕功極佳,生怕一放手她就不見了,便仍握著她手,好言道:“宛兒姑娘,對方是什麽來頭,你聽說了沒?萬一落到蒙古人手上,丐幫雖人多勢眾,對方又有什麽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