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之上,一身藍色武衫的師兄正演示著功法,他動作沉重有力,動靜之間自有風嘯傳出。
旁邊一高簪藍袍的男子高聲講解著動作的要領,聲音洪亮清晰,足以覆蓋台下數百名弟子。
陳瑾閉目站於首排,這套功法他早已爛熟於心,閉著眼睛也能從頭打一遍。
暖流自丹田而出,隨著動作沿經脈上湧,人體經脈雖有十四條,最重要的卻只有兩條,就是任督兩脈,不打通這兩條經脈,便永遠是不入流。
陳瑾動作沒有停下,大開大合間內力沿著任脈上湧,但前進很快就變得晦澀艱難,經脈也隱隱脹痛。
陳瑾額角隱約滲出冷汗,他皺起眉,強撐著將功法繼續打下去,內力如同細蛇般在硬土中行進,每前進一點都近乎是鑽心的疼痛。
他的資質真的很差,一般的弟子都能在兩年之內打通任督二脈,而他已經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了,卻還是停留在不入流的水平。
要不是他投胎投的好,算了,不提這個。
陳瑾忍不住歎一口氣,心思浮動,兩年多前,他還是一名普通大學生,只因為救一隻闖馬路的貓,就被一輛飛馳的汽車撞飛五米多高。
躺在血泊中的他撐不住閉上眼睛,醒來就在這個世界了。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夢境,過了一天發現這世界真實的讓他害怕,他才相信自己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又過了一周,才逐漸接受這個事實。
不過好在投胎投的還不錯……
陳瑾回過神,內視任脈發現內力已經快衰退回丹田了,耳中師兄的功法也到了收功環節,看來今天又是突破無望了。
陳瑾收功後睜開眼,露出一雙堪稱清澈的眼睛,同時他在心中默念“數據面板”。
眼前赫然出現一個浮在空中的幽藍色面板,上面只有簡單的幾行字,是他的名字和掌握的功法。
【陳瑾】
【功法:
風動功(第一層)
青風十三劍(第三層)】
風動功正是他方才練的內功,也被稱為靜功,通過動作牽引丹田之氣在經脈中流通壯大,從而打通經脈,強身健體,好的內功甚至還能延長壽命,當然練起來進展也慢。
有內功自然有外功,不過門內一般都叫外練或是武功,青風十三劍就是一門外練,主殺敵退敵,一共十三式,包含抽、削、擊、刺、擋、崩、絞、壓、抹、挑、圈等招式,足以應對大部分戰鬥,放在外面也是門一流武學。
至於數據面板,陳瑾提起它就有點頭疼,一開始還以為是穿越自帶的金手指,卻沒想到半年愣是沒找到它的用法,只能當個武學進度自檢器使用,這也是為什麽叫它“數據面板”。
真不知道為什麽時候才能打通任督二脈,突破風動功第一層,陳瑾再次歎口氣,要不是他投胎投的好,估計早就被逐出青雲派了。
“哎,快打通任督二脈沒有?”王興言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側,揶揄地笑起來。
“嗯?”陳瑾扭頭看向他,腦海中想的話本能地一股腦吐出來,“你怎麽知道我是青虹山青雲派戒律司正光殿門下唯一大長老陳浩飛的大兒子陳瑾。”
“……”王興言一臉黑線地陷入沉默,“誰不知道你最廢二代的美名,外門的傳聞你聽了沒有,你再不突破就要有麻煩了。”
王興言是王長老的二兒子,跟他算是同一輩長大,兩人關系自然也是極好,不過與他這個廢柴不同,王興言早早打通任督二脈,風動功也突破到第三層,算是青雲派的小天才。
“啊,你是說那個……姓賀的。”陳瑾皺眉想了會,才想起那人姓氏。
王興言有些無語,“是賀白柏,你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啊,好歹人家也算是外門第一天才,入門三個月就打通任脈,打破了外門最快突破任脈的記錄。”
“那跟我有什麽關系。”陳瑾皺眉反駁道,這世界上他最討厭兩種人,其中一種就是在他面前裝逼的人。
“跟你沒關系,但跟你的美人有關系啊。”王興言眉飛色舞,拿肩撞了撞陳瑾,說到後面幾個字“嘿嘿”一笑,怎麽看都顯得很是猥瑣。
陳瑾嫌棄地往邊上站了站,“別亂說,那只是我爸的玩笑話,我跟段宛兒一點關系都沒有。”
段宛兒,功善閣段長老之女,那個眯著眼笑的大胖子跟他爸關系極好,兩人醉酒時說要親上加親,正好兩人加起來有一兒一女,不如結為親家。
這番話不知怎麽傳遍了門內,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他與段宛兒有了婚約,他爸也沒站出來反對,就稀裡糊塗被默認下來了。
實際上他穿越後跟段宛兒連面都沒見過,男女練功地點都不一樣,生活更是沒有交集,聽聞她好像喜歡下山歷練,大部分時間都不待在內門,更是沒有機會。
“跟我說沒用,這話你得跟賀白柏說去。”王興言怎舌,“外門可都傳遍了,說他跟段宛兒情投意合,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唯獨中間多了你這個妖怪。”
“我祝他倆幸福好吧,早日成親入洞房。”陳瑾扶了扶額,上輩子沒體驗到的狗血劇情,沒想到這輩子遇到了。
“你這可不行,按照劇本你得充當那個棒打鴛鴦的惡毒少爺才是。”王興言浮誇地捂住心臟,露出悲痛欲絕的神情,“啊,愛而不得,因愛生恨,多麽令人惋惜動容的愛情。”
陳瑾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一腳踹在了王興言的屁股上,“滾,都說讓你少去山下聽戲了。”
王興言踉蹌兩步,又像油皮膏藥一樣笑著貼上來,手勾住陳瑾的脖頸,“哎,別生氣。”
“我這也是好心提醒你。 ”王興言神色終於正經了些,“我上山時可打聽到,賀白柏到處跟人說要今天打你一頓,他早就打通任脈,功力在你之上,要是真打起來,小爺我怕你吃虧。”
“他不會這麽無聊吧。”陳瑾有些頭疼,這件事他早就有所耳聞,不過他一直沒當回事,畢竟賀白柏半年前剛進宗門,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在他看來跟叛逆期小孩一樣,無非是年少無知口不擇言。
“說不好,我看那小子這次挺認真的。”王興言正色說道。
晨練結束,弟子陸續離開演舞台,這裡位於半山腰,只有一條狹窄的山道離開,陳瑾排在隊尾,聽著王興言談論山下新出的戲劇,時不時點頭應付著。
前面隊伍倏然變得擁擠堵塞,隱約傳來嘈雜的聲響,緩慢移動的隊伍也停下來,陳瑾愣了下,猜到前面可能出事了,側移開身體朝隊前看去。
只見狹窄的山道上,一群穿著灰色練武衫的人逆流而上,隊伍被擠出一條路,陳瑾心中一沉,那些穿著灰色練武衫的是外門的人。
內門一般都穿藍色練武衫,青雲派雖有內外門之分,但並不是靠修為區分的,而是靠錢,內門在山腰,無論是居住環境還是夥食都會更好一點,自然也就更貴。
而外門在山腳,不僅平日要負責些對外雜事,住所也比內門的差,久而久之,兩夥人都互相看不順眼,平日也少有來往。
陳瑾還在猜測著這群外門弟子來的用意,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喊聲,這聲音用了內力,傳的極遠。
“內門弟子陳瑾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