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邵斟滿酒,一屁股坐回位置,“嘗嘗,這可是從青岐帶回來的桃花醉,那店家跟我說是三年陳釀,專門給今年殿試狀元留著的。”
王興言端著杯盞,放在鼻下猛嗅兩下,隨後眉毛舒展,露出陶醉的神情,“我好像聞到了春天桃花盛開的花香,少女穿著露大腿的衣服站在桃花下對我勾手。”
“我看不是酒香,是你發春了吧。”蘇邵揶揄一笑,卻是頗為受用地點頭。
“殿試三年一次,如今離上次殿試才過一年,怎麽這酒就被你買到了。”薑舜拿起杯盞,卻並未飲下,反而是含笑看向蘇邵。
“無心柳成蔭,逃也逃不掉啊。”蘇邵搖頭晃腦,手上折扇猛然張開,露出上面“京城第一帥”五個大字。
“在那掌櫃店裡住了幾日,她閨女就死活要嫁給我,逼得掌櫃求著我收了這壇桃花醉轉住別家。”
“你也不怕那掌櫃給你酒裡下毒。”薑舜放下杯盞哈哈大笑。
“怕啊。”蘇邵回答得理直氣壯,收了折扇指向王興言,“這不我一口沒喝,就等著勇士飲下第一口呢。”
王興言早就忍不住了,被饞蟲勾著喝下第一口,此刻杯盞都快見底了。
他聽到蘇邵的話猛然等大眼睛,放下杯盞,肚中翻湧,雙頰鼓起。
蘇邵眼疾手快,一扇子點在了王興言的下巴,強迫他仰頭咽了下去,“少女還對你勾手呢,你要是吐了,她多傷心,可別讓美人垂淚。”
王興言喉結攢動,臉頰漲紅,他拍案而起,怒視蘇邵,嘴裡罵道:“你這騷包,就是誠心報復,小爺我跟你拚了。”
薑舜看著桌邊打鬧的兩人,不禁搖頭,視線隨後看向窗邊的陳瑾,“阿瑾,還在想昨天的事嗎?”
街上人流如織,挑著扁擔的貨郎叫喊著擠過人群,扎著羊角辮的孩童渴望地仰頭看著貨架的糖葫蘆,街邊店鋪熱氣蒸騰,剛出爐的燒餅香氣都飄上了二樓。
陳瑾怔怔地看著窗外,視線卻沒有聚焦在樓下熱鬧的街道,而是浮在半空的幽藍色數據面板。
【陳瑾】
【功法:
風動功(第一層)
青風十三劍(第三層)】
【可用血點:10】
昨天他一劍殺了賀白柏,數據面板就多出了一行,風動功和青風十三劍後面也浮現出一個“ ”,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還沒有證實。
陳瑾收回視線,關閉數據面板,他緩慢搖頭,“都忘得差不多了。”
王興言和蘇邵打鬧的動作一停,王興言猶豫著開口說道:“陳瑾你別放在心上,那賀白柏是咎由自取,比試結束了還偷襲你,若不是你反應過來,我都不敢想。”
“確實是賀白柏的錯。”薑舜歎了口,“段宛兒那邊我會過去說的,她……昨晚一直都待在藥堂,誰也都想到會出事。”
薑舜沉默片刻,又說道:“阿瑾你傷好些了嗎?”
陳瑾點頭,手搭在了腰間,“傷口不深,昨晚塗了草藥,早上就不痛了。”
“不影響喝酒就好。”蘇邵笑道,他提著酒壺,又給王興言的杯盞中倒酒,“今日不是要為我接風洗塵嗎,提那些掃興事幹什麽,來,喝酒喝酒。”
蘇邵坐回位子,雙手端起酒杯,對著三人說道:“你們是不知道,這半年我流落在外,無時無刻不想著回青山鎮,想著跟你們一同把酒言歡,今天算是如願了。”
“隻想兄弟,不想曉春院的妹妹們嗎?”陳瑾似笑非笑說道,以他對蘇邵脾性的了解,不用想都知道他昨晚去了哪裡。
蘇邵頓時語塞,訕笑說道:“都想都想。”
“騷包,難怪昨日找你喝酒不來。”王興言嘟囔說道。
“小瑾受傷臥床,我怎麽能喝得下酒。”蘇邵十分痛心地說道。
“那就去的了曉春院?”王興言冷笑說道。
“好了好了,喝酒。”薑舜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慌忙拉架說道。
陳瑾笑著端起酒盞,看著眼前三人,往日在鎮上嬉笑打鬧的記憶浮現,他來到這個世界兩年多,也早已真心將他們當做朋友。
王興言“哼哼”兩聲,卻還是端起酒杯,小聲說了句,“下次再找你算帳。”
四個酒杯碰撞在一起,陳瑾將杯盞抵在唇邊,仰頭飲下,桃花的香氣柔和了烈酒的辛辣,馥鬱濃香的酒氣充斥唇舌,果真是好酒。
薑舜放下酒杯,抬手夾起桌上的荷葉粉蒸肉放在蘇邵碗中,“嘗嘗攬月摟這道招牌菜,離開半年味道有沒有變化。”
蘇邵看著碗中的粉蒸肉,淚眼汪汪喊道:“薑哥,你簡直就是我老媽子。”
“滾。”薑舜啞然失笑,拿起筷子也分別給陳瑾和王興言各夾一道菜,分別是他們最愛吃的,“蘇邵,你這次怎麽外出這麽久?”
蘇邵吃粉蒸肉的筷子一頓, 猶豫下後說道:“一言難盡,你們都知道,我加入了官府的巡緝司,經上級舉薦監官批準,到青岐進修晉升。”
“青岐怎麽樣,榮國的都城是不是路上都鑲著黃金,我聽戲裡都是這樣唱的。”王興言難得沒有搶菜,好奇地問道。
蘇邵喟歎一聲,“確實是難以想到的繁華,十裡錦緞飄,商賈盡折腰。”
陳瑾安靜地聽著,打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離開過青山鎮,而青山鎮不過是榮國的一個偏僻小鎮,連城池都不算。
他翻閱書籍時也了解到,榮國只是個尋常小國,而書中提到的大國足足有七個,其中最弱的大國實力都遠超其他小國加起來的總和,實在難以想象。
“不知道青岐的戲聽起來是何種滋味?”王興言咂舌說道。
“哪有時間去聽。”蘇邵擺手,哭拉著臉,“你們三個是不知道我在青岐過的什麽苦日子,剛到地方就被人關進去特訓,好不容易出來就是接任務出任務。”
“川寶,度和,這兩個地方還離青岐很遠,我是一路奔波,風餐露宿,到地方就查案子完成任務,這半年是連女的手都沒摸過。”蘇邵說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陳瑾相信這眼淚是真的,不過他反而有了更大的疑問,“你接的是什麽案子,當地官府不能解決嗎,還要從青岐調人?”
蘇邵哭訴動作一停,眉毛皺起變得嚴肅,他思索片刻,鄭重說道:“都是兄弟我也不瞞你們,這任務確實不能說,知道太多,對你們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