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因風景秀美,有條碧綠小溪蜿蜒穿過城中而得名。
但今天,溪水汙濁暗紅,散發出陣陣惡臭。
“我……我還沒死?我在哪裡?”
常勝天艱難地張開眼睛。
豔陽刺眼,他想舉手遮擋。
一動,手掌肩膀大腿腳板同時劇烈疼痛。
“嘎……”
他不由自主地呻吟,喉嚨卻因缺水乾裂,隻發出微弱嘶嘶之聲。
常勝天緩慢地轉頭看向四周。
原來自己的手腳都被釘上釘子,懸空掛在大門門板上。
旁邊還釘著四五個人,看似早已斷氣。
前方,是那血紅的小溪,數十具屍體泡在水裡,已腫脹發臭。
一根斷了的旗幟倒在屍堆,上面寫著,常勝武館。
常勝天才回想起自己身處何境。
四天前,魔教滅了常勝武館,將全館老小殺個精光,常家六口釘在武館大門上!
“老天,你在捉弄我嗎?前世被酒駕撞死,與家人永別。
重生到這世界活了十年,又慘遭滅門,讓我再次感受喪家之痛?”
……
四天前。
武館內,慘叫聲四起。
“我們一向與黑白兩道沒有任何瓜葛,為何要滅我全家?”
常館主一柄青龍九環刀瘋狂揮舞,力戰三名魔教教徒,想救回被壓在桌上的妻女。
魔教領頭的是個醜陋男子,臉上滿是傷疤。
懶坐在椅子上,蹺腳挖鼻孔,興致缺缺地看著打鬥,根本不想搭話。
他再看了幾招,朝地上吐一口痰,咧嘴怪笑,露出一口黃牙:“呸!刀挺好,刀法卻是不入流功夫。早知道玉溪城沒高手,我就不用親自跑一趟了。”
“雷胖子。”
“小小……小人在,天傷壇主有何吩咐?”
雷胖子是驚雷武館的館主,和常勝武館一個在城南,一個城北。
平時氣派不凡,嗓門極大,此刻被眼前這恐怖場景嚇得渾身發抖,說話也畏畏縮縮。
“你數清楚了?常家的人全都在這裡?”
“啟稟天傷壇主,還還還有一個十五歲的兒子……”
碰!
話還沒說完,一個身穿魔教服飾的人從外頭飛進武館,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魔教教徒將他翻過來,才發現人早已氣絕,胸口一道極深的傷口,連肋骨都被劈斷。
天傷壇主挑起像毛毛蟲的眉毛:“哦,有點意思。”
只見一位少年提刀從牆上躍下,刷刷三刀攻向最靠近的敵人,招式甚是凌厲。
一聲暴喝,橫刀力砍。
噗哧~
魔教教徒來不及喊叫,頭顱已飛上天。
此時常館主被圍攻,已受了幾處傷,刀法散亂。見到少年,驚恐大吼:“常勝天,別回來,快逃!”
少年正是從現代重生的常勝天。
他在外頭被魔教伏擊,擊退敵人後,趕忙殺回武館救人。
“爹,撐住,待孩兒殺了這些魔教走狗!”
話未說完,飛身躍起,一刀劈斷一名魔教劍客的長劍。
刀勢不減,將劍客手臂從肩膀斬落。
劍客一聲慘叫,暈倒於血泊之中。
常勝天不但刀法勝過父親,手上那柄刀更是鋒利沉重,散發淡淡綠光。
“這刀不錯啊。什麽來歷?”天傷壇主眯眼看著。
雷胖子道:“壇主好眼力,這是常家鎮館寶刀,碧玉九環刀。常勝天的武功青出於藍,去年已將寶刀傳給他。”
“哼,這點微末功夫,還好意思稱青出於藍?可笑。”
常勝天將刀舞成一片綠光,敵人兵器與之一碰便斷裂。
一名魔教下屬手中長槍被砍成三截,急忙翻身打滾才避開致命一刀。
死裡逃生,他面如土色地退後五六步。
剛喘口氣,忽然雙眼爆凸,七孔流血倒地。
身後,站著天傷壇主。不知他用什麽手法殺了這名下屬。
“嘿嘿,臨陣脫逃者,死!”
天傷壇主空手大步上前,其他教徒紛紛讓開。
常勝天見狀,擺出【常勝刀法】架勢,喝道:“你就是主謀?為何滅我常家?”
天傷壇主冷笑:“好,讓你死的明白。本教要在玉溪城建立勢力,兩個武館選一個為附屬,一個……用來立威。”
“至於怎麽選的嘛……雷家女人長得跟我差不多,實在令人難以下手。”
“你常家女兒和幾個女徒,嘿嘿,長相平平,勉強還過得去。倒是常夫人,風韻猶存啊。”
常勝天一聲怒吼,舉刀砍去。
刀到半途突然轉變,仿佛一分為三,三道刀影籠罩整個上盤。
刀上九環鈴鈴作響,擾人心智。
這招【雲龍三現】是常勝刀法的絕招之一,他使得出神入化。
“好!”
天傷壇主拍手喝彩,身子動也不動。
眼看三道刀影就要砍中,他猛然伸出手,往左邊刀影一抓。
常勝天隻覺一陣強勁內力傳來,猛撞胸口,跟著虎口一震,碧玉九環刀頓時脫手。
他大吃一驚,正要上前奪刀,忽然心臟一痛,仿佛被大石撞擊,哇一聲噴出血。
幾個魔教下屬趁機上前按住,熟練地將他五花大綁。
“好,真是好刀。”
天傷壇主撫摸著常勝武館的鎮館寶刀,斜眼看了看被俘虜的常勝天。
“你該不會誤以為我是稱讚你的刀法好吧?哈哈哈,不入流的刀法,怎麽練都還是個廢物!”
“拿這把刀耍【常敗刀法】,暴殄天物啊!”
此時常館主和其他弟子都已被製服。
“天傷壇主威武!一招製敵,屬下佩服的五體投地!”
“壇主, 這些人怎麽處置?”
“嘿嘿,這小子愛逞英雄,殺了四人,那就把他全家釘在武館大門四天吧。每天清晨傍晚喂他們水,不要讓他們死得太快!”
天傷壇主那醜陋的臉湊到常勝天面前,奸笑道:“小子,讓你聽聽家人的哀嚎聲。下輩子投胎要記得,千萬別反抗魔教。”
“常家人,記住,你們本可速死,是這位武功青出於藍的大俠害你們多受痛苦!”
“雷胖子,每天由你負責去召集城裡所有人來看,得罪魔教的下場是如何!”
……
不愧是魔教,善於摧殘人心。
常勝天聽著哀嚎聲,求饒聲,啜泣聲,心中的痛楚遠勝肉體上的折磨。
第一天傍晚,妹妹的啜泣聲停了。
第二天清晨,弟弟的哀嚎聲停了。
第三天中午,哥哥的求饒也停了。
第三天傍晚,常夫人不成人形的屍體被抬出來,釘在門上。
本來一聲不吭的常館主突然崩潰,瘋子似的忽哭忽笑,神號鬼哭,持續了整夜,全城都聽到他的聲音。
第四天早上,常館主斷氣前似乎清醒過來,說了半句話:“不怪你……”
常勝天一直在苦撐。
聽到這句話,早已沒了眼淚的雙眼,流出兩道血,跟著昏過去。
第四天下午,本已昏迷的常勝天又醒過來。
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離死不遠了。
不,還不能死。
此仇不報,死不瞑目!
此時,眼前出現一位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