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輕盈靈動,倒像是女子的武功。
散發出的凌厲白色刀氣,卻正而不邪。
此人的刀法內功修為竟似更勝天傷壇主。
“雲海繚峰,觀月刀法?沒想到有峨眉派的叛徒在此。”
壯漢獰笑:“日觀峰主,你何不也棄暗投明?本教唯才是舉,不像正派那麽多狗屁規矩。
升職容易,錢財不盡。
你把那鐵掌鋼爪殺了,你來當壇主,我當副壇主,一起吃香喝辣的,如何?”
“哼,唯才是舉?你武功較高,為何他是壇主,而你只是七暗使者之中的神刀衛?”
壯漢臉色微變:“我只是沒機會向教主證明我的忠心,今日拿下日觀劍聖的人頭就行了。”
木蒼松輕聲歎息:“你馬上投降,我帶你回峨眉,替你求情,或可在思過洞安享余生。”
壯漢哈哈大笑:“峨眉派人人都說觀月刀法招招克制日觀劍法,你何必送死?若不願加入本教,看在往日兩派情誼,放你一條生路,你我各走各的。”
他話說得漂亮,手中刀卻不停護住全身上下,雙眼緊緊盯著木蒼松的手,萬分戒備。
“唉,峨眉觀月刀法,泰山日觀劍法,向來是並肩作戰,從沒對敵過。”
木蒼松的手緩緩伸向腰間長劍:“也罷。我就替峨眉靈善師太清理門戶。”
壯漢一驚:“你怎麽知道我師父是靈……”
話未說完,劍已出鞘。
一道劍光橫出。
下一秒,綻放萬道霞光,如日出般刺眼。
壯漢眯起眼,加速舞動青龍九環刀。一片青光刀影,如月色般朦朧。
刀劍碰撞之聲連綿不斷,密如聯珠,夾雜著壯漢的陣陣怒吼。
忽然光芒消失。
木蒼松站在十步之外,仔細擦拭長劍上的血,收劍回鞘。
壯漢的刀越舞越慢,終於停下,緩緩轉過身。
雙眼只剩兩個窟窿,臉部胸口肩膀幾十個被劍氣刺出的傷口。
“咳咳,被騙了,日觀……勝我峨……”還沒說完,壯漢已斷氣。
木蒼松喃喃自語:“不,觀月刀法果然克日觀劍法,若是同為宗師境界,只怕死的是我。”
他拍拍袍子,五六片碎片隨風飄揚。
刀雖砍中,但在將要傷到皮膚之際,劍氣護身,使刀準頭歪去。他順勢閃開,隻被割破了衣服。
木蒼松走向失去雙手的天傷壇主,舉起右掌:“你濫殺無辜,連女人小孩都不放過,唯有一死方能贖罪。”
正要拍下,天傷壇主撲通跪下,連連磕頭:“小人知錯了。請饒我一命!我願為你做牛做馬,我發誓每日行善,彌補以前的過錯。”
木蒼松似乎沒料到他會求饒:“哼,我殺過不少魔教中人,像你這樣貪生怕死的還是第一次見。”
“小人是真心懺悔,大俠您想知道魔教什麽事,我都能跟您說!”
此時天傷壇主因失血過多,臉色極為蒼白:“大俠,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木蒼松眉頭緊皺,青筋暴露,咬牙切齒,好一會兒才放下右掌:“若非正道規矩,不得殺降,你死一萬次都不夠。”
他出手連點穴道,替天傷壇主止血,再拿出一粒藥丸塞入嘴裡。
“謝大俠救命!小人必定……”
木蒼松哼一聲,反手重重一敲昏睡穴。
嘎!咳哢~嘎。
後頭傳來古怪聲音,木蒼松回頭一看,竟是武館門板上一具少年屍體所發出的!
那具屍體,正是常勝天。
他瀕死之際,眼見木蒼松手刃仇敵,本已安心要去,卻看到大俠不但饒了主凶,還替他療傷止血!
常勝天悲憤填膺,用盡最後一點力量,將滿腔怒火喊出。
“這少年居然還活著!”
木蒼松一晃而至。
他知道若是馬上拔出釘子去,少年立刻死去。
雙手按住要穴,傳送內力,護住心脈。
泰山派內功善於療傷,約莫一柱香後,常勝天灰暗的臉竟有了一絲血色。
木蒼松這才小心翼翼取出釘子,將昏死的少年抱在懷裡。
沉吟片刻,一手抱著少年,一手提起天傷壇主,往城外飛快奔去。
……
常勝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草席上,旁邊一盞燭燈。
掙扎想起身,卻發現根本動不了。
日觀劍聖正在閉目打坐,聽見聲響,也睜開雙眼。
“少年,別動。你傷極重,適才我以內功相助,目前已脫離險境,但還需修養半月才能恢復正常。”
“謝大俠救命。我……我在哪裡?”
“這是我正道的藏身之處。玉溪城還有魔教余孽,留你在城裡不安全,便帶你來這裡養傷。”
“我家……”
“唉,你是常勝武館的常勝天吧?常家只剩你一人,其他人都為魔教所殺。你安心養傷,我會將魔教妖人盡除,替你報仇。”
“多謝大俠。”
還來不及問天傷壇主下落,常勝天已支撐不住,又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這才看清在一茅屋屋裡。
木蒼松已換上新衣,拿起劍:“少年,我查到魔教天傷副壇主蹤跡,三日之內會回來。你的傷已無大礙。這裡有乾糧清水,好生歇息。”
他拿出一柄短劍:“給你防身。此處極為隱秘,自不會有什麽敵人,這劍只是以防萬一。”
說罷,木蒼松離去。
常勝天吃了些食物,又睡了至半夜才醒。
忽聽聲響,有人悄悄打開窗口。
他不敢動彈,繼續裝睡。
那人走到床前,瞧了瞧便離去。
待他離開,常勝天拿根木湯匙咬在嘴裡,輕輕起身。一動,渾身劇痛。
他緊咬木湯匙,強忍痛楚,一聲不吭,捏手捏腳跟去。
走到外頭才知道,這裡有四五間茅屋。
見到另一個茅屋有燈光,他慢慢爬到屋後,從一小洞望去。
只見滅門主凶,天傷壇主就在裡面!
他面目憔悴,雙腳被鐵鏈綁著,坐在床上。
另一人,一身黑色夜行衣,盤腿坐在後頭,手搭在壇主背後運功。
還好他們在全神貫注打坐,否則常勝天走得再小聲也會被察覺。
約莫一盞茶時間,天傷壇主嘿一聲:“媽的,好厲害的點穴,那根爛木頭沒吹牛,泰山內功真能封住穴道三天三夜。”
“呼,累死我也。壇主,費了這麽多內力隻解了啞穴,手腳只怕是解不開了。”
“無影子,你背我逃離這裡,便是大功一件。”
只見無影子站起身,雙手叉胸,靠在牆壁道:“嘿嘿,你沒了雙手,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求饒。還談什麽功勞?
你辦事不力,害天傷壇損傷慘重,七暗使者死光剩我一個。你準備被剝皮吧。”
天傷壇主臉色一變:“那只是權宜之策,我自有妙計對付木蒼松。”
“哈,妙計?你當我三歲小孩?
副壇主特意引開姓木的,讓我來問你本壇天傷令藏在哪裡,寶箱藏在哪裡。說出來,給你個痛快的。”
“無影子,我告訴你個秘密,木蒼松已中了本教的奇毒,聞香醉。 ”
無影子狂笑道:“胡扯,聞香醉極為珍貴,只有堂主才有。你別浪費時間了,快說,天傷令在哪?不要逼我用刑!”
“嘿嘿,這次前來,上官堂主知道或有正派高手阻礙,特地賞賜我本教奇毒聞香醉。不多不少,兩滴。
一滴,用在指套上,僥幸刺中木蒼松的頭皮。另一滴……”
天傷壇主詭異一笑:“剛才你走到我床旁邊時,腳底有沒有被木刺扎到?”
無影子大驚失色,舉起腳除去鞋襪,腳板果然有個小紅點,八條紅線從紅點延伸出,像隻蜘蛛,卻是不癢不痛。
“你……快取解藥來!”
“解藥,我只有一份,不過藏在遠處隱秘地方。”
無影子怒道:“我拿你的頭去見堂主,自會得到解藥。”
“哈哈,你覺得堂主會浪費解藥在你身上?解藥比你的命還珍貴呢。”
無影子知他所言非虛,臉色乍青乍白,額頭冒冷汗。
“你先去另一間房子看看那常家小子斷氣了沒,然後背我逃離這裡。表現好,就給你解藥。”
無影子眼神充滿怨毒,默默走向門口。
天傷壇主甚是得意:“喂!記得避開花叢呐,否則不小心聞到花香,毒入腦門,瘋癲如醉酒,那可無藥可解了。”
卻見無影子停在門口動也不動,他笑罵:“媽的,別那麽膽小,我嚇嚇你罷了。這附近沒花,不然木蒼松早死了。快去啊。”
無影子身體辟然倒地。
門口多了一個人,手裡握著沾滿鮮血的短劍。
常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