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黃牛聽到了,眉頭一皺,牛蛋一樣的眼珠子瞪過去!
想吃你牛爺!
王姑娘拉住了牛繩,看著對面。
光天化日之下,四五個流裡流氣的青年,叼著牙簽,甩著刀叉,吊兒郎當看過來。
那三齒的糞叉上甚至還帶著黃褐色的不可言之物,妥妥的淨街聖物。
那糞叉也是他們橫行,街坊們不願招惹的利器。但凡他們在街坊們的鋪子中抖三抖糞叉,那真是當場客人跑個精光,三天不用做生意。
“小娘子,你怎麽敢走這條路?
這條路可不安全!
今天如果不是有我們兄弟,你就危險了,你知道不?”
陳咬大聲呼喝,仿佛是一個熱血青年,很是擔心王姑娘安危的模樣,熱情的說道,“我們兄弟保護你,送你回家。”
一字一句皆沒有威脅的意思。
王姑娘停住腳步,伸手拉住呼嗤呼嗤發出危險聲音的大黃牛。
雖然這是一幫街溜子,不是啥好東西,但罪不至死。
王姑娘是見過大黃牛踹人的。
這是頭牛,踹人沒有輕重,連師父都說踹就踹。一幫普通人想打它的主意,吃牛肉,怕是能被大黃牛一蹄子踹死。
她是真的怕踹死人。
幾天前,她還只是個賣豆腐的普通女子,一心習武,性格與三觀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王姑娘拉住黃牛,默不出聲的模樣,讓陳咬他們更加的囂張。
“走走走,大妹子,咱們回家。”
退一步從不是海闊天空,而是得寸進尺。
“多壯實的牛兒。嘿嘿嘿嘿。”剛剛才吃過,但是想到牛肉的美味,人人忍不住的嘴饞。肉啊,怎麽吃都吃不夠。
王姑娘皺皺眉頭,她已經努力不讓牛踹人,他們卻硬往牛身前湊?
找死也不是這麽個找法。
王姑娘已經可以想象到牛踹人的後果了。
不對……
王姑娘的鼻子,嗅到一股血腥味。這是很雜的血腥味,似乎來自很多人。這五個人身上都有。他們是到日子了?
不會這麽巧,一起來吧。
王姑娘是知道自己有幾日會不舒服,還會流血,但是這麽多人同一天來……
還不等她想清楚。
大黃牛出蹄子了。
“哞!”
砰。
距離最近伸出手來的陳咬最先遭殃。
一腳踹過去。
噢的一聲,直接就跪了,以頭拄地,痛的簡直要死了一樣。
其余的街溜子面面相覷,看看大哥,又看看牛。
不忍心,偷笑。
“哈哈哈,大哥怎這麽不小心,竟然被頭牛踹了!”
“嗯,其實我小時候也被村裡的驢踹過,老疼了。”
求生欲滿滿。
嘴比腦子快的街溜子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嘲笑了大哥,怕秋後算帳,當場分享自己的糗事。
其他三個,自然是忍不住也紛紛笑了。
他們不想笑的,但是誰讓真心忍不住呢?
笑的正開心,就見那牛又抬起了前蹄。
砰!
那個口快,離的第二近的倒霉蛋步了後塵。
“哈哈!剛剛還說被驢踢了,這就又被牛踢了。”
“兄弟,沒事吧!”
在這個沒什麽娛樂的時代,人被家畜踢了,他們能講一個月。連續兩個人被家畜踢了,他們能樂—年。
“看兄弟為你們報仇!”
一個街溜子踏步上前,右手抓牛繩,左手鋒利的尖刀。
笑歸笑。這踢了兄弟的牛也活不成了。高低做成牛肉,入了大夥的五髒廟。
但他抓空了!
砰!
又是一牛蹄。
這一蹄力道十足,生氣他敢殺自己的大黃牛,一蹄踹的人倒飛而出!
砰砰……
大黃牛再不留蹄,又是兩下。短短十幾秒後,不停呻吟的五個街溜子仰躺在地,被擺的整整齊齊。
雙目痛苦而無神。沒人想到東街一霸的他們會這麽簡單被頭牛解決了。
以後他們還有什麽面目出來混。
來的最慢的永遠是巡捕房。
“喲!這是怎麽回事?”
兩個巡捕是新人。
老巡捕死了,立即有他們家人頂班。千百年來,一直如此。
“你們能不能少給我們找些麻煩。我們巡捕是用來處理大案要案的!”
兩個新人,官架子十足。穿著這身衣,便想擺威風。
“住口!”
如果不是沈大昌趕來,他們這威風就擺上了--要給錢。貪上官事就沒有不給錢的。吃完被告吃原告才是常態。
沈大昌認識躺了—地的街溜子,他也認識王姑娘。
這女人在薑火旺沒發達前,就在幫助他。現在薑火旺可是典史,他們的頂頭上司。
你們這幫憋犢子想發財發到頂頭上司頭上,你們是怎麽想的。
沈大昌喝止了他們,立即派人去請薑火旺。
至於一地的街溜子,自然是直接抓回衙門。
等薑火旺趕到衙門,街溜子們身下已經流了一地的血。
“嗯?你們打的?”薑火旺問。
“沒有,我們碰都沒有碰過他們。他們好像被牛踹過。”沈大昌小聲的提醒。
被牛踹的?是大黃?
薑火旺小心的解開他們的衣服。
只見他們的大腿與屁股深凹下去。只剩下一張皮包裹在他們的骨頭上。
“大人,這是?”
沈大昌見過被家畜踹過的樣子,就是踹斷了骨頭,踹死人的也有。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有把肉踹進去的。
薑火旺皺皺眉頭。
“你去通知劉縣尉。
怕是這縣中又不安全了。”
雖然薑火旺不知道是誰割了他們的肉,但是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與情與理都要向上通知。
至於說劉縣尉會不會通知李懷德,又有沒有能力通知到更上面,這就不是薑火旺可以過問的了。
很快,劉縣尉到了。
“你們割自己肉玩幹嘛?變態麽?”
不詢問,不調查,直接定性,自己割自己的肉玩。
主打一個只要沒有苦主,他們這就政通人和,百姓安泰。
“大人,我們怎麽會自己割自己的肉。”
劉縣尉不想惹麻煩,但是街溜子又不是腦子有病,他們怎麽會割自己的肉。當然不承認了。
“那是誰割的你們的肉?”
“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們是第一天出門。卻沒想到剛出了門,肉就被割了。”
啊?
怎聽起來這麽扯?
自己的肉被割了。自己還不知道?
“你們再想一想,是不是家中父母需要什麽藥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