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在日常練習‘正陽符’之余還製作了不少祛疫符。
是以當時疫出現在王家莊的時候,王铖就第一時間拿出了祛疫符來。
稍稍引動真氣,符紙便被一下點燃。
這是符紙散發其中靈力的過程,而燃燒的符紙隨之就被王铖放入了裝水的碗,只見那紙符竟然在水面上燃燒不滅!
只是這一幕就讓旁邊聞迅前來求符的百姓看得讚歎不已。
等到符紙燃盡了,就成了一碗符水。
水作為靈力的絕佳載體之一,此時這符水中就暫時儲存了‘祛疫符’中的靈力。而隨著飲入符水,使得這些水匯入人體的體液循環,自然也能將‘祛疫符’的靈力在最短的時間內發揮作用。
那病人端著符水一飲而盡,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果然有效,反正這病人好像都精神了許多。
王铖本以為自己的祛疫符成功了,可是隨後聞訊趕來的玉鳶子卻皺起了眉頭。
“不對。”
“這不是尋常時疫,你的祛疫符並未解決根本問題。”
王铖有些緊張了,畢竟他沒經歷過這種事情。
他連忙求助地看向玉鳶子,誰知玉鳶子忽然笑吟吟地看著他,仿佛是在等他自己發現端倪。
王铖其實並非慌亂,只是擔心自己會辜負鄉親們的信任罷了。
誰知此時他的面前,那個病人卻笑呵呵地說:“我看铖公子的符水效果也不錯,铖公子你隻管在我身上做實驗,沒關系的。”
王铖看著眼前的老漢
心中也是感觸,都是王家莊的鄉親,雖然不是同姓,但也算是親人了。
他見病人都這麽願意配合,便乾脆放開了,反正出了事情有師父兜底。
於是王铖匆匆說了一聲:“你們稍等一下。”
說著他跑回了自己的書房,然後在那堆滿了書的書房中找出了一本大約七八十頁的泛黃書冊,上書《醫道源流》。
這書中只是記載了人生體生病的原理以及一些簡單的脈象,但醫家最為珍貴的藥方則是沒有。
也就是說,這只是一本講病理的書,提綱挈領,算是醫學入門書。
就算是王家,此前也不可能專門收集醫書,能有這本對於王铖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他就這麽一邊翻書一邊給病人搭脈,這脈象什麽的他當然不懂,畢竟類似的脈象有許多,他如何能夠完全知道?
可問題是,王铖並非單純以脈相來診斷,事實上他一搭手,首先感應到的就是病人體內的‘氣’。
按照醫書所說,人體皆有‘正氣’,‘正氣’強則身體強,‘正氣’弱則外邪入。
很眼熟吧,王铖覺得所謂‘正氣’就是對‘真氣’的另一種描述角度。
在這種情況下,王铖首先感受到的就是這病人體內‘正氣’的虛弱。
他立刻飛快翻書,找到記錄‘氣弱氣虛’這方面的脈象記載,然後一對照自己把脈所得立刻就找到了一種脈象對應了起來。
他‘哈哈’一笑,然後又飛快翻書道:“找到了,這種狀況只需要配合補氣養身的方藥服用就能解決了。”
玉鳶子含笑點點頭說:“沒錯,此人染疾的根本原因還是體弱氣虛造成的疫病入侵,你先前的祛疫符只是暫時解決了他的疫病,可是他依然氣虛,若是不做處理很快還會染病,這看起來就像沒好一樣。”
王铖心悅誠服,這應該就是玉鳶子的人生經驗了。
他對著玉鳶子恭敬一拜,然後道:“多謝師父教導,只是弟子不會什麽補氣的方子……”
玉鳶子笑著回頭對那病人道:“回去以後這段時間就別下地乾活了,每天吃兩個雞蛋補補身子,旬月就會見好。”
那病人笑著道謝,要給診金。
不過王铖連忙擺手道:“不必了,都是莊子上的自己人,怎能收診金呢。”
他想的是自己這祛疫符原料本就都來自於莊子,等於是這裡的鄉親們每人都有份,他實在是做不到對他們還要收什麽診金。
於是他很溫和地勸了這位老人,然後又去給別的病人看病去。
他首先都會診脈,根據自己對真氣的感應和判斷在書上找出對應的情況,然後再以符水驅散病人身上的疫病然後再診脈校對。
如此幹了一下午,他感慨地說:“得病者的是體弱氣虛者,看起來是這段時間秋收農忙讓大家都累到了。”
玉鳶子道:“王家莊的情況其實已經算是好的了,為師走南闖北,見得多的是那些一旦染上疫病就算一時能好,也會因為沒有辦法進補身子而反覆染病最終衰弱而亡的例子。”
“王家莊這裡的百姓大多富庶,這才能用這種法子。”
“絕大多數百姓家裡哪有多余的糧食可以給病人養身體呢?”
王铖聽了不由得心中歎息,在看過了王家莊的病人之後就回到了自己小院讀書去了。
他喜歡晚上收拾自己的小院,今天卻並沒有那個心情,只是拿著醫書一遍遍地研讀。
其實這本薄薄的醫書上面根本沒有多少值得他多看的內容,他這一下午飛快總結出來的經驗都已經趕得上縣城裡的普通郎中了。
只是他心裡依然有些不甘心罷了。
他看了一陣子醫書,隨後搖頭又把醫書給放下了。
畢竟他是修者並非醫者,這種事情臨時救急也就算了,他可沒有做長期的打算。
他繼續擺弄著自己的院子。
這院子裡的花草位置其實與之前相比又有調整,似乎隨著王铖修行的深入,他的審美也一直在發生著變化。
這使得玉鳶子也總喜歡來這院子裡坐坐,畢竟他在這院子裡看到的就是一種道法天成的美妙,而且還在越來越美妙。
就這麽的,王铖白天或是給人治病或是自己學習、修煉,日子過得充實。
可是這一切的平靜都在四天之後第一批從西方來的流民到達後被打破了。
這是一群疲憊至極也虛弱至極的流民。
王家莊匆匆訓練的三千護衛全副武裝想要防備不測,可是他們發現這些一路穿越了南趙四個郡到達長恆郡的流民其實根本沒有亂的能力了。
他們或是在地裡一躺,或是背靠著樹乾閉目養神。咳嗽、喘息聲不絕於耳,他們都是染病之人。
王喜在護衛們身後勃然大怒道:“怎麽回事,那沿途各郡的太守都是屍位素餐之人,竟然讓這些染病的流民四處流竄,這是還想要禍害多少地方啊!”
王家莊上的百姓們也是露出了恐慌、擔憂以及憐憫的神色。
恐慌與擔憂是正常的,誰不擔心這些人會把疫病又帶到王家莊上?
而憐憫則是這個時代最難能可貴的。
或許隨著亂世的到來,再過幾年王家莊的百姓也會變得更自私一些只顧自己,但至少現在這份良善還沒有被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