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才剛拜師,甚至拜師的禮還沒有完成。
尤其是那些知道王铖平日裡有多不合群多冷淡的,這時都覺得很意外。
那白鶴道人淡淡地說:“小兄弟,我知你今日準備拜師,只是有些事情眼見未必為實,當要明辨真偽虛實才好。”
顯然他以為王铖是被玉鳶子以一些奇法幻術給哄騙了。
王铖很生氣,但他生氣的時候反而更為冷靜或者說是冷漠。
他淡淡地說:“白鶴道長,铖只是好奇,閣下與那雲逸道長見面就言家師有偽,你們是如何判斷的?”
“還請兩位道長拿出能令我信服的理由,否則我也只能當兩位是鬧事的惡客給叉出去了。”
說著對王喜擺了擺手,表示趕緊去準備叉人。
王喜無語了一下,他心中還有些不爽利,哪有這般指揮家中長輩的?
可是他細細一想,忽然覺得這對於王家來說或許才是最正確的處置方式了。
不然還能怎麽樣?
已經擺出了這麽大排場了,王家的臉面都已經擺出來了!
要是真聽了那兩個歸雲劍閣弟子的話,那他們才是真的臉面全無。
只是那兩個年輕道人似乎是什麽修行大派的弟子,若是能別得罪死了最好……只是至少目前的情況還得照王铖說得做,王喜只能憂心忡忡地時刻準備著想辦法來圓場了。
但是王铖根本不需要別人來圓場,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請那兩道人說出他們的理由。
白鶴雖然顯得老成一些,但也沒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是以一時有些遲疑。
嚴格來說,他們其實並沒有多少說得出口的理由,畢竟他們前來阻止也只是覺得修者不該如玉鳶子這般做派罷了。
雲逸則是惱怒道:“師兄,這小子不識好歹,不如讓我教訓他一下吧。”
王喜表情一緊,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而玉鳶子則是神情一冷,單手在胸前已經豎起一個指決,他可不會任由自己的弟子受欺負。
王铖見狀也不怕,反而是失笑道:“一言不合就動手,怎的和那些粗莽武夫一般……若是你要用武力令我屈服……行,我承認我打不過你,我認輸。”
雲逸的表情變得無比糾結了起來,他被拿捏住了。
真要動手?
那不是承認自己只是個粗莽武夫?
更何況王铖直接坦然自己打不過認輸了,那他再動手也太欺負人了,而且欺負的還是個尚未開始修行的凡人。
難受,真是太難受了。
白鶴看自己師弟無能狂怒的樣子也是暗暗心驚,開始覺察到王铖的不凡來了。
他說:“這位王家公子,我輩修者向來唯有清心寡欲才能尋求大道,像這位玉鳶子前輩這般張揚實在不是修行之道。”
王喜老臉一紅,連忙解釋道:“原本玉鳶子仙師並不願意如此鋪張,實乃老夫自作主張。”
白鶴聞言也不願和王喜爭辯,立刻斷然道:“我輩修者本就不該插手凡俗事務,似這等接受百姓供奉的行為著實太過了。”
玉鳶子有些臉上掛不住了,說起來他這般做法的確不怎麽符合修行的要旨。
可王铖很坦然地反問了一句:“敢問這位白鶴道長,我王氏想要把自己的祠堂修得好一些是對還是錯?”
白鶴微微皺眉,還是頷首道:“這自然是不錯的。”
王铖又說:“那麽道長,閣下又或雲逸道長能否替我王氏祠堂堪輿風水?”
白鶴臉色變了變,隨後無奈道:“是我師兄弟學藝不周,還不懂這堪輿之法。”
王铖又上前一步再次抱拳問:“再問道長,閣下可願為我王氏祠堂誦經兩年開光鎮運?”
雲逸冷哼道:“我們哪有功夫做這等閑事。”
王铖笑了,他說:“但家師可以,他可為我王氏祠堂堪輿選址,又將坐鎮兩年為我先人誦經。”
“既如此,受我王氏供奉何咎之有?”
白鶴道人啞口無言,他發現自己真說不過王铖。
但是這樣子真的被一個凡人駁倒真的很讓人下不了台,是以一時僵住了。
而此時王铖反而淡淡地說:“我看白鶴道長一定是被奸人蒙蔽挑唆了吧,畢竟我王氏今天的確是太過招搖了。”
“這是我們的不是,日後必然謹記今日教訓,從此低調度日。”
似乎是在給台階下又好像在陰陽怪氣歸雲劍閣的兩人,可真要這麽說吧,又好像是在點自家的族老們,讓他們以後別那麽虛榮。
但這句話真正的用意,卻是讓白鶴、雲逸兩道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哄他們前來鬧事的那戶趙姓豪紳。
總之,白鶴道人醒悟了過來,他們師兄弟的確是被人利用了,而這個台階也必須順著下。
於是對王铖抱拳道:“王公子能有此見識令人欽佩,而今日之事的確是在下失察了。”
說著他單手捏著雲逸的胳膊說:“我們師兄弟今日也得了個教訓不敢忘記,便不打擾王公子的拜師禮了。”
說著欠了欠身,便拽著不情願的雲逸走了出去。
這時那個把這兩師兄弟帶進來的趙姓豪紳連忙追了出去,那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看起來也意識到自己究竟是作了什麽蠢事。
不過席間眾人已經沒人去理會了, 這不過是個按捺不住心中嫉恨而走了一招臭棋的蠢物罷了。
王喜則是以一種重新認識王铖的目光看了過來,他說:“我一直以為你很出色,但也只是出色的那些人之一,可現在看來我發現你或許會是我王氏小輩中最出色的那個。”
王铖不驕不躁地微微頷首並不回應,似乎只是對別人稱讚的禮貌應對,而沒有任何為此感到高興的樣子。
玉鳶子則是爽朗地笑出了聲:“有徒如此,夫複無求矣!”
顯然王铖的維護令他感到很滿意。
王铖對此則是不以為意地說:“師父過譽了,我看那兩個都是大約沒怎麽讀過書的武夫,隨便糊弄兩句就是了,犯不著多高興。”
眾人聽了心中都是一聲‘好家夥’,感情這位從頭開始就沒怎麽看得起那師兄弟兩個啊。
可王铖說完之後忽然又有些遲疑地說:“只是這樣雖然把他們給趕走了,恐怕這事也並不會那麽輕易完結。”
“我看那白鶴道人倒是頗具器量,只是雲逸道人未必甘心。”
玉鳶子聞言哈哈一笑道:“你可別小看了你師父啊,雖然貧道區區一介散流,卻也是能頂些事的。”
王铖並未徹底放心,因為這事說穿了是王家操辦不妥引發的,若是讓師父來擦屁股就他其實心中過意不去。
至於王家?
他看了看王喜那副喜滋滋的樣子,也就沒多說什麽了。
他是王家人,終究受王家庇護了那麽久,屆時事到臨頭恐怕也免不了要擔一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