峽谷中的風很大,吹亂了范逾的頭髮。額前飄舞的發絲偶爾遮擋住視線,范逾盯住牛頭人身的怪物。這一種不是獸又稱不上人的生靈,不知道冠以什麽名字。
直立的人身,將近一丈之高,當真是威武雄健,讓人生出膽怯。但是它的頭顱、手腳卻又是蹄子,屁股後面還有一條尾巴。范逾有些不適應,仿佛是造物主的殘次品,一種畸形的存在,嘗試問道:“你能說話嗎?”
風疾聲怪,范逾也不知道它能否聽懂自己說話。
忽然,它開口了,咧開大嘴,仿佛是嚼草一樣。它的聲音很是怪異,並非標準的普通話,“當然可以,否則還叫什麽化形!”
范逾吃了一驚,他能說話!非但沒有驅散怪異,反而使得他更加怪異,更加畸形了。范逾想起來當日白鶴的化形,那一隻雖然化了形,但是依舊不會說人話,而這一隻,可以說人話了,可見化形的程度要比那一隻白鶴更深刻了。
它開口說話,范逾無所適從,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交談。只是望著它,繞過范逾身邊的風已經形成了長蛇了。凝元境元氣運轉的最高境界——元氣化蛇,無需外放,就能引動得氣流自動建構出長蛇的形狀。
巡山的弟子驚呆了,這可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
這就是進攻的姿態了,既然這樣了,它立即發動進攻。由於沒有人手,不能掌控兵器,所以它以兩隻牛角做武器。風聲嗚咽時,牛頭連動者牛角已經動了。
不知為何,在它搖動牛角的同時,風中竟有了絲絲縷縷的血紅之色,像是飄舞的綢帶。風在嗚咽,仿佛是流速凝固了,導致頻率變化了,發出極為怪異的聲音。而此時,牛頭的進攻又仿佛加速了。
它碩大的腦袋,只是輕輕搖動,就切出了兩道寒芒。
仿佛是這兩道寒芒,凝固住了風速。
那躲在一邊的弟子,仿佛也感受到了寒冷,如同從冰山上聚出的氣息。他心中暗暗道:“牛頭師弟這第一擊,似乎比之前更加強悍了。可能,它也察覺到了范逾的強大吧。”
他親眼看見這位牛頭師弟,第一擊就殺死了方後。
寒光薄薄窄窄的一片,從上下兩路擊向范逾。
范逾瞳孔收縮,他可以神形幽微,對於小尺度的理解比任何人都深。以前的失常獸,有赤鐵骨的,那樣的速度都無法逃離自己的眼睛。然而,眼前,這化形的失常獸卻讓他幾乎看不清,只能憑借本能。
根本沒有時間躲避,范逾的確沒有想到,這牛頭怪的速度竟然是這樣快。這些失常獸,主打就是一個犀利和狂暴,野性十足。
好在,范逾也早就準備好了。
范逾沒有動,任由那氣刀打在身上。刹那間,毛孔之中的元氣釋放,在極短的時間、極小的空間內爆發,形成了一片霜……
如果說這兩片寒芒是從雪上之上裁剪而來,那麽范逾的這一抹霜凍,就是從整個秋天凝練而來了。輕而易取……便抵消了這致命的氣刀。
沒有光影的變化,只是在峽谷風的吼叫下,顯得有一些肅殺。巡山弟子點頭,果然是范逾,這樣強悍的一擊就這樣被他防下來了,不費吹灰之力。
牛頭怪出手的刹那,范逾便已明白了那些異螺者是怎麽死的了。牛頭怪現在已經不是獸了,至少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獸,因此他們的異螺法術對其就不存在壓製了。既然不存在天然的壓製,他們就佔不了任何便宜了。
取而代之的是,凶危!
牛頭怪的犀利與狂暴,可能異螺者都來不及出手,就喪命了!
“不愧是范逾!”巡山的弟子心潮澎湃,他其實也非常懼怕牛頭怪這樣的師弟,反而希望范逾取得勝利。畢竟,范逾是正常的,不會讓人害怕的。牛頭怪師弟是不正常的,讓人害怕的。
一擊失靈,牛頭怪精神一緊,這樣的敵人首次見到。面對自己的角刀斬,竟然可以這樣得閑庭信步,輕輕松松就化解掉了。敵人很強,不可掉以輕心。
牛頭怪深吸一口氣,那風中飄舞的紅色綢帶便附著在它身上,然後向四面八方散開,筆直如同標槍。情形詭異,這一幕,如同紅色而巨大的蜘蛛網。
這是血脈幻化, 可以汲取秘力。
牛頭怪牛頭甩動,第二擊又出。
范逾依舊不動如山,任由這第二波氣刀切過!
范逾微微抖動身體,毛孔的元氣再次猛然出擊。這一次形成的霜凍,似乎又厚了一些。范逾欣喜,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可不是純粹的防禦,若尺度更大一些,便可以離體殺人了。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依舊是輕輕松松,牛頭怪的這第二波攻擊又被范逾化解於無形。
那血紅色的長綢,仿佛失去了支撐,猛然掉落,又飛灑在風中。牛頭怪歪著一個碩大的腦袋,又用它不標準的普通話,問道:“你這個防禦之力,來自哪裡?”
范逾雖然表面輕松,可終究是被氣刀震到五髒六腑了。他並不是很好受,他深吸了一口氣,瞬間又驅除了這種不適,道:“怎麽了?我通過考驗了!”
牛頭怪道:“你看我,空有個人形,手腳還是獸形,只是輕度化形而已。通過我的考驗不算什麽!不過,你還沒有完全通過呢!我還有最後一擊!”
它生硬的人言,戛然製止。碩大的牛頭劇烈晃動,以詭異的姿態,仿佛是被人一刀砍斷,正要從脖子上掉下來一樣。與此同時,紅色的綢帶竟然彌漫成了一個圓圈,附著在它身後,像是一個紅彤彤的太陽。使得牛頭怪有說不出的神聖感。
不完全是紅色,紅色之中可以看見有金光蕩漾而出。氣刀已經飛向范逾了,速度依舊很快。只不過,速度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這一次切出的氣刀,竟然包裹著金色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