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招呼聲再次響起,可隻隔區區數月,聲音就由“從容隨意”變為“意興闌珊”。
“公子,我聽說家族褫奪了你的七公子封號?!”
葉攀呼吸急促,看起來挺為司修文著急的樣子。
這並非全然是演戲,至少經過最近各種事情,他認為自己與司修文是有點情誼在的,如果不做主仆的話,兩人亦能成為道友。
“是啊,無妨,些許虛名罷了,坐下說話吧。”
司修文勉強一笑,招呼著葉攀坐下。
他倒是還能保持冷靜,小胖子看到熟人,本來平息的情緒,已經再次激動起來。
“公子,怎麽能說是虛名呢,這是榮耀啊!想當初你獲封公子的時候,夫人不知有多為你高興呢,更別說還有身為七公子的權柄和月奉呢。”
“我看家族真是太過分了,當時的情況,你讓他們換大公子來主持試試呢,看他能不能反應得過來,能不能救下林元峰!”
司懷忠憤憤不平,還好傷勢已經大好,不然又要觸及傷口,疼得鬼哭狼嚎了。
“唉……”
聽到談及母親,司修文眼神一暗,歎道:
“世事無常,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呢,家族亦要顧及大局,要顧及林家的情緒,要做出點動作給林家看,可以理解。”
他早做好心裡準備,知道自己必定會被問責,如今家族這樣處理,他並無太多意外。
那日雖然沒有打起來,但只是那位林家築基比較理智,林家其他人可未必如此。
何況,當日十八叔親口答應,會給林家一個交代,那司修文自無全身而退的可能。
反倒是他應該慶幸,當時兩位築基高人比較克制,沒有動起手來。
否則,屆時無論是誰輸誰贏,只要有一方殘了或死了,那兩族就是必定開戰的結果,而司修文面臨的責任也就更大。
因此,這樣的結果還是不錯的。
司修文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心中的不甘自然不必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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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攀落座後,觀察和傾聽著兩人的話語,適時提出問題:
“公子,那咱們豈不是不能再掌管清源司府了,家族有對我們做出其他安排嗎?”
“是,說到這個,我正要找你,你的修煉進度我已經上報家族,族長親自過問,對你特別滿意,準備這幾天就召你回去,到時候可能會親自見你一面。”
司修文恢復平靜,笑著說道:
“至於我和懷忠,還需在清源坊市再待一段時間,等待家族來人交接事務,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
一旁,司懷忠亦是連連點頭:
“嗯嗯,葉攀,你放心,我月奉快發了,很快就會還你那張回春符的,應該能趕在你回家族之前。”
“這個不急……”
葉攀擺手跟小胖子客氣了一下,接著問一下司修文關於行程的具體安排,並表達了自己對他的關心。
司修文看上去沒有變化,但他居然開口詢問,之前兩人的約定是否有效,是否還要跟他這一脈聯姻。
這或許證明,司修文內心深處已經有一絲不自信了。
當然,亦不排除這是對葉攀人品及忠心的試探。
葉攀當然不傻,態度堅決地要維護自己的“婚姻”。
開什麽玩笑!只是司修文一個人落魄而已,又不是他背後整個族脈都不行了。
再說了,他葉攀是那種落井下石,狗眼看人低的人嗎?
對此,小胖子在一旁表示,很難評……
而司修文不置可否的樣子,隻說如果願意的話,趁著這次回家族,就叫那些妹妹們去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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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
葉攀接到家族調令,隻好收拾行囊,準備離開司府,返回司家族地。
臨行前,他準備充分。
特意采購了一瓶回靈丹,補充了一下沒有回復手段的缺點,之後到書房找司修文告別。
“公子,時辰差不多了,我要出發了。”
葉攀來到近前,行禮依舊一絲不苟,沒有怠慢。
“嗯,路上慢點,家族安排了聶鴻跟你一起回去,剛好路上有個照應。”
司修文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頗為感慨地說道:
“不知不覺你都已追隨我三年了,往後族內對你另有安排,我們主從的關系就到此為止,但情誼不變,你如果有遇到什麽事了,就盡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幫。”
“多謝公子。”
葉攀面色不改,只是行了一禮。
“行了,快去吧,別讓聶鴻等太久,你二人都曾在我麾下效力,以後在族內可以相互照顧一下。”
司修文招呼著,臉上的笑容依然如往日那般和熙,看不出即將失去兩位得力手下的無奈。
“是。”
葉攀深深望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行了一禮便直接離去。
這三日,他看多了人事調令,司府原先練氣中期以上的修士,有半數以上都被調離。
留下的都是司修文沒那麽親近的修士,這是給下一位讓道,可見接任清源司府的多半同樣是位司家公子。
自己效力三年的老領導,最終落得這般下場,這讓他不忍再多寬慰,不想平白折了司修文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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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府門口。
一位黑衣青年抱劍站立, 閉目養神,根本不顧旁人異樣的眼光,看起來非常有個性。
“聶道友,久等了。”
葉攀笑著上前見禮,望著這位黑衣青年,心頭略感唏噓。
這位正是數月前,那位有“交過手”的練氣後期修士,見到他仿佛就看到自己這一趟清源坊市之行。
想當初,跟隨司修文到坊市的時候,剛開始一切如常,自己還是那麽不被重視,平日裡就乾些瑣碎小事。
再後來就是“星命事件”,司修文派聶鴻來釣魚執法,當時他真的嚇壞了,差點就要選擇逃跑。
要是沒天衍珠,那真是一頭扎進司修文編織的陷阱裡,不打自招了。
好在渡過這次危機以後,自己就峰回路轉,一路開始走好運,做什麽都很順,修為提升,在司府的地位慢慢變高了。
還記得,自己如今喜歡穿黑衣和背劍,還是受到了聶鴻的啟發。
自然,後面也認識了聶鴻,知道他一直負責府外的事務,跟葉攀從沒打過交道,這才能做誘餌。
誰曾想啊,再次看到這位黑衣青年抱著劍,守在一個門前。
而清源司府卻已經物是人非了。
“不過區區數月,竟發生了這麽多事情。”
葉攀暗自感歎,怪不得都說應該出門,才叫歷練呢。
這次清源坊市之行,司修文是越練越不好,差點練麻了。
可他自己卻是越練越好,現在的心情怎麽說呢,總體還是高興居多吧,畢竟:
———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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