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南域的某處山谷,兩旁雲峰砥柱,環抱飛空,翠松碧樹清心,飛瀑流泉如煙。
天下封刀的南舞分舵便設在這裡,對內,是新人的教習與考核之地;對外,維持著南域這片境界的日常治安。
天下封刀已有千年歷史,幾經起伏,依然堅挺。
此時,百名葬刀會精銳盡出,堵在山谷入口,更有十輛炮車對著分舵的大門。
只等綬督一聲令下,便是火炮齊發。
隊伍的最前列,放著一張鋪著虎皮的軟椅,葬刀會綬督痕江月半倚半躺在上面,一臉的慵懶。
篤常春問道:“綬督,還要等多久?”
“等天都的人。”
“這是?”
“司權的命令,此戰不在天下封刀,而在天都。”
篤常春大為吃驚,葬刀會的司權,也是真正的創始者步武東皇·戚太祖,一個活在傳說中的人物,早已銷聲匿跡,怎會突然傳出命令。
“但是天都?”
除了驚訝,篤常春還有畏懼,不久前他們在玉陽江伏擊綺羅生,連火炮與西域奇毒全用上了,也沒能殺死江山快手。
天都的人,據聞猶在江山快手之上。
“天都如何?”
痕江月眼睛一眯,射出一道寒光。
篤常春瞬間改口:“天都若是不來人?”
“那就繼續殺,屠遍西武林,逼羅喉出來。”
“屬下不是很明白司權的意思,江山快手才是我們的目標,為何突然轉向天都與羅喉?”
痕江月又眯了一下眼睛:“你是在質疑司權,還是質疑本督。”
“屬下不敢。”
好在,天都來人了。
來的是三個人,一名紅衣槍者,一名白羽刀客,還有一名灰袍刀客。
三條人影如三道虹光,落在葬刀會隊伍之前。
紅衣槍者站到痕江月的椅子前,冷然道:“說出幕後之人,饒你不死。”
痕江月放下托腮的手,在空中屈指一點,篤常春會意,高喝道:“放!”
瞬間,十門火炮齊射而出,落在南舞分舵之內,硝煙滾滾,火舌吞天。
“可惡!”
不等火炮第二次發射,刀光乍起,一道白虹劃破長空,疾如閃電,快似流星,將十發炮管斬斷。
等篤常春反應過來時,那名斬斷炮管的白羽刀客,已經回到了他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
好強的力道!
他忍不住問道:“閣下何人?”
“天刀笑劍鈍,請指教。”
篤常春眼神一凜,葬刀會針對刀者,自然研究過當前的絕頂高手,天刀笑劍鈍不僅是六神刀之一,更是禦天五龍中的碧眼銀戎,一身刀術出神入化。
想不到他又回到苦境了,那麽另一名灰袍刀客,應是與禦不凡交好的漠刀絕塵。
至於那名紅衣槍者,除了黃泉再無他人。
篤常春知道,一場惡戰無法避免,強烈的求生**讓他大手一揮,喝令道:“開陣!”
嗖嗖嗖!
三十六面陣旗插入山谷,形成三十六天罡陣法,將眼前三名敵人困入陣中。
與此同時,一條銀光倏然亮起,一卷一纏間,攻向漠刀絕塵。
篤常春的武器為一根鋼索,以千年天蠶絲打造,頭尾各系一個鋼球,甩出去可做流星錘,繃直了勝似利劍。
就在他隨著鋼索撲到漠刀絕塵身前時,一口厚重的刀後發而置,劈面斬來。
伴隨著刀光的,還有漫天黃沙,狂風呼嘯,沙塵掩目,讓篤常春恍若回到了西域大漠。
“貫天千回影!”
低沉的喝聲中,帶著刀中皇者的狂意,禦天五龍的傲意,更帶著為摯友復仇的怒意,刀分千面,影影如龍。
盡管有三十六面旗影為自己掩護,篤常春仍被漠刀劈中,一聲慘嚎,斷臂高飛。
他退入陣中,驚惶躲避。
再看四周,痕江月與黃泉戰在一起,化影神銳瘋狂揮舞,與銀月槍傳來激烈的撞擊聲。
黃泉步步緊逼,痕江月不斷後退,在他身後是一片山崖,再退數步,便要跌落崖底。
另一邊,是葬刀會碩公命天荒與魓座風波惡,雙戰天刀笑劍鈍,三人所過之處,陣旗凌亂,控旗士兵死傷一地。
僅僅數招時間,葬刀會便已全面潰敗。
大勢已去,篤常春捂臂急竄,頃刻間脫離戰場,就在這時,一股龐然刀氣從後襲來。
“想走?莫可能!”
漠刀絕塵的脾氣向來很好,唯有一處逆鱗不能觸犯,那就是禦不凡。
“啊!”
漠刀貫體,骨骼盡裂,篤常春艱難地扭頭望向戰場,只見痕江月正被一杆銀月槍挑上半空。
“綬督,你也沒比我晚死。”
這是篤常春最後的念頭。
一場屠殺,變成了一場真正的屠殺。
經歷過數次生死之戰的黃泉,對此毫無憐憫:“全部殺掉。”
一槍兩刀,將這片山谷染得通紅。
遠處一座高峰上,觀看了整個過程的盛華年悄悄退去,奔往猶夢玄湖。
就在黃泉三人與葬刀會大戰之際,一頁書離開定禪天,行至半途,四周氣氛突然一變。
“何方邪魅,何不露面一見!”
“黃泉正在暴亂,地獄正在巨變,當屠戮不再可怕,只有人,才是真正的魔鬼。”
“嗯?”
“百世經綸一頁書,今日,鬼荒地獄變特來一會。”
說完,地獄變舉掌轟出,直取梵天。
一頁書揮掌相應,交接間,雙方皆感對手根基深沉。
“喝~”
“哈!”
拂塵揮灑,拳掌相擊,佛氣沛然動天地,鬼氣陰森嘯四方。
“不愧是血傀師口中的勁敵,死來!”
驀然間,地獄變沉掌再開,鬼肅之氣,妖氛之力,化為地獄風暴,怒襲百世經綸。
“一氣動山河!”
梵天絕招甫出,無匹佛氣彌漫開來,宛如朝陽映山河,將兩人身遭鍍上一層金光。
妖氛鬼氣為之潰散。
佛威難擋,地獄變驚退間,鬼瞳翻然而現,妖異藍光籠罩天地,佛光點點消失,青天白日頓變黃泉末日。
妖光魅影,暗暗沉沉,隱藏無限殺機。
“惡鬼三凶,果真是禍世妖物,不可留也!大乘一帆引,喝~”
將拂塵插入頸後,一頁書運轉全身佛力,絕式再出,刹那間,一道浩然之氣撼世降落,光耀大千,氣蕩寰宇。
地獄變見狀,口誦鬼言,合鬼瞳鬼言之力奮力一擊。
雖是妖力強悍,鬼言卻只有一字,難敵梵天絕式,轟然驚爆間,地獄變首度濺紅。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陰柔掌力暗襲梵天。
“嗯?”
梵天不避不退,舉掌相迎。
雙掌交會間,血傀師化為陰霧消失,一頁書瞬間進入闇術邪境。
荒林濃霧,提頭人影,拖刀糜音,充滿了詭殺氣氛。
奇詭空間,讓一頁書凝神戒備。
林間無頭刀客,身形迅疾,無痛無覺,幾次打倒,又幾次起身,招招皆是致命搏殺。
一頁書不耐纏鬥,再起絕式:“破甲尖鋒七旋指,喝~”
一指點去,勁力集於一點,以點破面,佛氣頓入無頭刀客心口。
這時,血傀師操縱巨掌從空中壓落,頓時塵土四揚,樹木摧折。
“妖物休得猖狂!”
旋即,一道浩瀚佛光從地層爆衝而上,震開巨掌,震裂空間結界,逼退血傀師。
“鬼荒吞宇!”
鬼荒地獄變急襲一掌,替血傀師斷後,兩人飛速逃離。
“就讓伱們再苟活數日。”
雲渡山,雲渡山。
久已無人居住的雲渡山,一頁書今日重新踏足。
卻見兩人正坐在雲渡山相對發呆,是屈世途和業途靈。
自從羅喉告訴他們,素還真在時間城推磨,屈世途第一時間便搬來了雲渡山。
卻不料,一頁書去了定禪天療養。
“師父,你總算回來了。”
“嗯。”
還未敘話,又有一道人影走入雲渡山。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肩負青囊走南北;三寸知息,十面洞心,掌握乾坤通天闕。”
屈世途看著眼前風度翩翩的人:“咦,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哈,在下天踦爵,見過屈先生與一頁書前輩。”
一頁書凝視著天踦爵,默默無言。
“前輩,剛才的戰鬥吾看到了,此回雖是讓血傀師逃脫,但確定了地獄變與血傀師之間的合作關系,我們可由此布局。”
屈世途問道:“聽你之言,莫非是安排了後續動作?”
“吾欲以鬼手作為誘餌,利用三凶之間的感應,將地獄變引出籠。若無意外,血傀師也會隨行,屆時我們正好一網打盡。”
聽到這裡,一頁書推測:“鬼手可是在你掌握之中?”
天踦爵笑道:“自負鬼手者,已讓吾以五石困羊陣,困鎖於橫山之巔。”
“橫山地氣廣納陰陽靈氣,正可克制地獄變的鬼瞳之力。但地獄變非易與之輩,加上血傀師,單憑你吾之力,勝他容易,想要誅滅,難矣。”
“吾正在邀請相關之人。”
“此外,地獄變除了鬼手和鬼瞳之力,亦能化為飛獸奔逃,此點需要防范。”
“轉化為飛獸嗎?”
天踦爵聞言愕然,思索片刻,又笑道:“吾已想到了破解之人,晚輩先去找他,請了。”
“請。”
等到天踦爵離開,業途靈問道:“師父,這個人長得一臉的奸相,你不怕他把你賣了嗎?”
“除魔衛道者,一頁書無須問他的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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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