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第二天的零時,一輛數十米長的綠皮火車由西向東以極快的速度奔馳而去,速度之快仿佛要將黑暗衝破,
此時在火車的一間軟臥車廂內,一老一少兩個道士相對而坐,其實整個這一節車廂只有他們兩人,就連乘務人員都沒有,
“師傅,平常的時候連個好點的衣服都不買,現在坐個火車都要包車廂,沒想到您還是個隱形富豪啊。”半個小時前,兩人來到車站,張凌原本以為只是硬座票,沒想到老頭直接掏出一疊軟臥票,差點驚掉了他的下巴,“對了,咱們這是去哪啊?我都問了一路,您卻說人多不方便說,現在沒人了,可以告訴我了吧。”
“衣服能穿就行,張凌啊,我們的目標是求道長生,不要老是在意那些俗物,至於這車票嗎,報銷,有人給報銷。”張平山眼睛微閉,聽見張凌再一次問出了自己的疑惑,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至於去哪,泰山郡,具體的目的,等到了你就知道了,現在好好調息,接下來或是什麽事都沒有,或是危險重重,包下整個車廂也是為了不被人打擾,現在好好休息保持狀態。”張平山並沒有細說此行的目的,只是提醒張凌讓他保持狀態,之後便不再言語,
見師傅沒有過多解釋,張凌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一下子整個車間陷入了安靜的黑暗…
…
高平縣封印之地,從看到眼前的‘神’,徐存術揚起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想要觸碰‘神’,卻又怕這一切都是虛幻,
家族給的資源都是公平的,可是發放時卻或多或少被人克扣,沒辦法他雖為徐家的少主,可徐家的少主又不只有他一個,加上他出身不好免不了被人憎惡,
美人如月,照見轎中佳人,頭戴鳳冠,內穿紅娟衫,外套繡花紅袍,頸套項圈天官鎖,胸掛照妖鏡,肩披霞帔,肩上挎個子孫袋,手臂纏“定手銀”,手握團扇遮容顏,玉足紅綢紅繡鞋,
思慮良久,終於他還是伸出手去將團扇拿開,顯露出了新娘子的面容,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如雪,在那鵝蛋面容上貼著一掌巴掌長的黃色符籙,朱砂繪製不知其內容,
“完美,實在是完美。”見其全貌,徐存術便將團扇放了回去,接著又退後了幾步,“有了你,我的修為定能再進一大步,到時候整個徐家便是我說了算。”
身體站直,徐存術從內襯裡拿出了六塊勾玉,碧綠透徹,作用是締約鬼神,他的三首黑蛇已經死了,現在正是締約新鬼神的好機會,而這個新娘便是他此行的目標,
行氣附靈,徐存術將靈力注入五枚勾玉之中,原本碧綠的勾玉漸漸變成紅,當靈力注入完成後五枚勾玉已經變成了暗紅色,與人血的顏色一模一樣,
注靈結束,接著他一邊雙手結蓮花印,一邊念咒:
“以我之靈,奉我之魂,五靈聚首,助我鎮魂,起!鎮!”
【五靈鎮魂咒】
法印完成,一道黑氣從徐存術身體內引導而出,那是三首黑蛇的殘魂,沒有什麽戰力了,現在被他引導出來用作【五靈鎮魂咒】的‘燃料’,
黑氣被徐存術平分成五份分別注入到那五個紅色勾玉之中,在勾玉吸收了黑氣之後,原本的死物仿佛有了靈性在空中遊動起來,
接著“起”與“鎮”之後,五枚勾玉首尾相接,繞著紅轎子旋轉,接著以相同的距離散開,像是在尋找位置,五枚勾玉確定好位置後直直的向地面墜落,
五枚勾玉深入地面,然後向著紅轎子發出五條黑色鎖鏈,死死的纏繞住轎子,
“嗯~”看著眼前被鎮住的紅色轎子,徐存術滿意的點了點頭,手裡撫摸著從腰間取下的第六枚勾玉,自言道,“接下來就是締約鬼神了,希望一切順利吧。”
不知怎得,徐存術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仿佛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算了,是福不是禍,先做準備吧!”找不出原因,他也沒再多想,只不過在心裡留有一絲警惕以防萬一,
收回心思,盤膝而坐,用靈力將勾玉浮於身前,徐存術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根銀針,解開上衣露出胸脯,右手持針慢慢刺入心臟,接著快速取出,一滴心間血隨著針尖被帶出,左手用靈力將心間血包裹住,然後慢慢匯入身前勾玉的圓孔之中,接著勾玉大放光芒,徐存術見狀,手上快速結印,嘴裡咒語喃喃,
複雜的印法接連變換,嘴裡的咒語也不曾停止,勾玉開始旋轉,圓孔中的心間血開始侵染整個勾玉,原本光芒大放的勾玉在血的侵染下開始收斂光芒,
當光芒完全收斂,勾玉變為鮮紅色,這個時候徐存術開始轉變咒語,手上結印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締結超越自身能力的式神,需要複雜的過程,並且這個過程還伴隨超高的風險,一不小心就會被反噬,
此時的徐存術已是汗流浹背,高強度的運轉法術讓他身心俱疲,可是他不能停,他需要這份力量,即便再累再難熬,
咒語未停、結印不止…
…
“叮~~各位旅客你們好,列車前方到站泰山郡站,請在泰山郡站下車的旅客準備好自己的行李物品,準備下車。”
“就要到站了,師傅!”
醜時三刻凌晨一點四十五分,由帝都始發的綠皮火車停靠在了泰山郡站,一老一少兩位道士在乘務員的注視下走出了只有兩位乘客的軟臥車廂,
“現在國家的技術越來越好了,以前需要七八個小時才能從帝都來到這封禪聖地,現在卻只要兩三個小時,真是…”
下了火車,張平山又開始絮叨起來了,連連稱讚火車的快、國家技術的進步,張凌一早就料道下車之後會是這樣,他並沒有打斷他,只是適當的時候敷衍回應,
張平山絮叨也是有原因的,自從封印之事結束之後,他就很少入世了,除了非去不可的會議,或者一些需要他出手的事件。他基本上都在那座小道觀中修行,
“看看,看看,我上一次來這裡還是幾十年前,沒想到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當時哪有這麽大的火車站,這建築、這材質…真是好大的手筆,還有這火車,以前的都是燒煤的,車一發動那煙筒不停的冒黑氣,好一會才生出白氣,站台上的空氣都渾濁的不行,現在好了燃靈氣,乾淨衛生,聽說之後還會為每個站台安裝簡易聚靈陣,讓候車的人能享受到一個舒適的環境……”
張凌面無表情的在前面帶路,而張平山在後面不停的自言,不停的評價周圍新鮮的事物,並與過往做對比,他雖生活在長安,但不常走動,近些年也是沒有大事需要他處理,見到這些與記憶中的差別,難免會有這些感歎,
“唉,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沒想到幾十年的時間,這泰山郡發展的如此之好了…”
“是呀,師傅,不光泰山郡,現在華夏其他地方也已經發展的不錯了。”
“國家強大了,人們生活好了,看看這些建築,當年我來的時候哪有這些…”
“唉!”
又開始了,出了火車站見到城市的高樓,師傅又感歎起來,張凌回應了一句,接著張平山又開始回憶起來了,
張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腳步不停直直的向著走去,完全忘了自己不知道此行的具體地點,
…
醜時刻四刻,泰山郡火車站廣場,
在走了一段路後,張凌突然停了下來,之所以停下來有兩個原因:一是他想起自己並不知道路;二則是耳邊沒有了師傅的絮叨,
轉身回望,張凌尋找師傅的身影,只見張平山站在火車站前的廣場中間,一老人仰首垂手,夜風吹的道袍微微拂動,月光之下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又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愣了片刻,張凌快步走向師傅,站在他身旁,張平山並未側目,眼睛一直望著天空的圓月,月亮很大很圓,月光如雪為城市披上銀裝,
“怎麽了師傅?”
張凌見師傅表情嚴肅,知道他定是察覺到什麽,一改往日做派,試探性的詢問道,
“未到十五日,亦不是中秋,今晚的月亮過分圓潤了些。”
“這有什麽不好的嗎?”
“砰”
“平時讓你溫書修行,你不聽,現在連個常識也不知道,唉!我怎麽收了你這樣的徒弟。”
“我還不想有你這個師傅呢。”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兩師徒從靜好變成了怒打,兩人都為成為對方的師傅或徒弟感到悲哀,最後的畫面變成了年老的師傅打年輕的徒弟,徒弟連連躲避,這場面要是在白天定會被人圍觀、拍照錄像傳上網絡,
…
醜時刻五刻,南天當空、赤色染月,
“師傅,您快看,月亮這是怎麽了?”
一聲驚呼,張平山停了下來,抬頭望月,原本潔白的圓月,最底下開始慢慢變紅,雖然緩慢但有侵染全部的趨勢,
“時未至,月先圓,赤血染月,位居於南。看來是有什麽強大的陰邪之物現世了。”見此天象,張平山手上不斷推算,發現南方距離這裡不是很遠的地方,有陰邪之物出世,
“師傅,這月亮怎麽開始變成紅色了?要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見張平山停止推算,張凌有點擔憂的詢問道,
“南方,高平縣,李先生,封印…”
“什麽?”
張平山並沒有理會張凌,眉頭微皺自顧自的說著什麽,
“看來李先生那的封印出問題了,不過現在趕過去已經晚了,相信以李先生的能力即便出了問題也能解決,我還是先看看這裡的封印吧。”
“師傅是您那位李先生出事了嗎?還有那個封印是什麽?與今天這個赤血染月有關嗎?”
好奇寶寶臨時上線,張凌開啟了十萬個為什麽,
“是那邊出事了,不過距離有些遠我們就不去了,等我們查看完這裡的情況再去那邊。”平定下來後,張平山決定先查看泰山郡的封印再去與李玄會合,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走?”
“剛才浪費了一些時間了,再乘車就有些慢了…你不是想見見世面、看看師傅的能力嗎,給你半分鍾準備。”思索了片刻,張平山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有些玩味的看了張凌一眼,
“師傅要用術法了嗎?”張凌沒有察覺到師傅的笑,聽見他說要讓他見見世面,心裡有些雀躍和期許,是術法嗎?
“準備好了嗎?”
“啊?”
“嗖”
突然詢問自己有沒有準備好,張凌有點愣神,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只有些枯槁的手抓住了他的左臂,接著整個身體向著某個方向快速飛去,
“啊~~~”
一聲悠長的慘叫聲響徹天空,剛出站的人們尋聲望去,可已經晚了,那個方向早已空無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