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結束了晚間的修煉,他帶著牙牙從房頂跳落,又從房間裡取出一隻竹杯,擺開一排銀針。
“老大,方姐姐今晚會來嘛?”牙牙趴在石桌上,發出精神波動。
“怎麽?還在為了早上的事情過不去?”
“不是,那個盒子你都沒有還給方姐姐,明天她拿什麽帶吃的來啊。”牙牙說出了內心的擔憂。
“你放心,她家富裕著呢,這種盒子肯定不止一個。”
陸平莞爾一笑,聽見牙牙提起方彩鸞。又想起少女那張俏臉,在心湖中不斷浮現,久久不能散去。
“只是幾個時辰未見,我竟然有些想她。”陸平心道。
牙牙懸著心放下來了,“那就好,那就好。”
“張嘴,咬住。”
搖搖頭,陸平驅散了心中念頭,將竹杯遞到牙牙嘴前,發出了命令。
他打算取牙牙的毒液,來給銀針淬毒。
內家高手,手勁無比強大,摘葉飛出,打中要害之處便可殺人。
以陸平血髓境的手勁,將繡針射出,足夠洞穿手掌厚度的堅木。
除了使劍,陸平還會在袖口藏有繡針,關鍵時刻作為奇襲。
不過陸平武藝在俗世中絕頂高強,這麽多年下來也沒派上過用場。
以往的陸平不曾想過將飛針淬毒,下定決心離開臨龍後,前路未知,才想著給自己的底牌在添幾分威力。
牙牙是種極其猛烈的毒蛇,名為斷魂青,它的毒液,對於沒有解毒手段的凡人,沾之必死。
就算是擁有法力的修士沾染到,也必須先用法力逼出毒血,然後服用專門的解毒靈丹,才能徹底解毒。
“哦。”牙牙應了一聲,老實的將竹杯咬住,森白的牙齒扎進木杯裡,流出淡青色的毒液,流入竹杯底部,留下淺淺一層。
“可以了。”陸平覺著毒液夠用了,給牙牙打了個招呼。
牙牙飛快的將牙齒收攏,蛇類合成毒液也需要損耗體內的精氣,它很珍惜。
又將毒液倒入小瓷器中,陸平捏著繡針,挨個沾染毒液後,收藏妥當。
“老大,能讓我再咬你一次嘛?”
“想都別想。”陸平直接拒絕。
“人家都把積攢好久的毒液都交給你了,就在咬一口好不好,我保證就一口。”牙牙信誓旦旦道,打出感情牌。
“說不行就是不行。”陸平仍然堅決,“你為什麽總想著咬我?”
“老大,上次咬住你的時候,我感覺身子發麻,全身就跟泡在熱水裡一樣,非常舒服。”
牙牙記憶猶新,也就是在咬住陸平後,腦海中的迷蒙掃去,開啟了智慧。
“如果在咬你一口,也許我就能從精怪,轉變成妖怪呢,到時候我變厲害了,就能保護你了!”
動物如果修成法力,可以蛻變人型,口吐人言,也能騰雲駕霧,法力也比同境的人類修士強大。
大多數動物天生智慧迷蒙,如果未曾遭遇過點化,都是循著本能渾渾噩噩度日,很難修成法力,因此,在東土妖怪十分稀少。
導致妖怪稀有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精怪或者妖怪被修道者碰到,他們都會下手捕捉,刨出內丹,抽取精魄,用於煉製法寶。
牙牙所言,正是陸平心中所憂。如果牙牙當真蛻變成了妖怪,自己壓製不住,豈不是相當於倒持利劍,陸平不會乾這種傻事,雖然目前牙牙對他表現的言聽計從。
“不行,我怕你變厲害後,就不聽我的話了。”陸平實話實說。
“怎麽可能,老大對我這麽好!”牙牙大叫道。
陸平知道牙牙的所言所行,天真直率,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但隨著環境的更改,心也是會更改的。
古時就有位志慮忠純的少年,滿腔熱血,精忠報國,他四處平定國難,最初的夢想只是做個位極人臣的社稷棟梁。但後來,隨著他權力的水漲船高,初心變質,最終進行了篡位。
“等我變厲害了,就讓你在咬一口,現在可不行。”陸平笑著用手輕輕拍了拍牙牙的腦袋。
“那好吧。”牙牙語氣失落,像是個得不到糖的孩子,但很快又振作起來,
“那老大你一定要說話算數,以後變厲害了,就要讓我咬。”
“當然。”
陸平不再理會牙牙,閉上眼睛,念頭沉入腦海。
腦海仍然是一片漆黑,只有絲絲縷縷淡薄的白氣,聚攏一團,似將散未散的晨霧,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精神之光,精神之光……”
“只有點亮精神之光,才能照亮體內經脈穴竅,然後引導體內精氣去衝刷開通,抵達開竅的境界。”
陸平將全部注意力放在那團尚未成型的白氣上,從未有一刻如此認真過。
隱約間,陸平似乎在那團白氣中發現一絲不諧,在核心處,有一抹異樣的顏色。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顏色,陸平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顏色,似黑非黑,似白非白,冥冥渺渺,捉摸不定。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在我識海之中?”陸平心頭一緊,迅速回憶起所有學過的知識,還是無法理解。
苦思無果,陸平睜開眼睛,從房內拿出一枚玉簡,正是玉虛門內弟子通讀的雜書——多聞道書。
這本書同靈龜吐納訣一樣,都是一個法器,滴血在上面,可以將意識沉浸其中,進行閱讀。
多聞道書中的知識浩如煙海,時至今日,陸平還沒有完全看完,隻挑了一些感興趣的閱讀。
“各派法寶,近代翹楚,九教地理,地底魔境,寶藏秘境……修煉心得。”
陸平翻閱著一個又一個目錄,最後選定了玉虛門血髓至開竅境界的弟子心得。
……
陸平翻閱了近三個時辰,還是沒有找到想要的結果。
一輪明月不覺掛上天空,泄下銀色的清輝,百姓家的燈火逐漸熄滅,城中一片寂靜,隻留下許多更夫拖著長長的影子,走街串巷,在月下敲著梆子。
“奇怪。”陸平揉了揉太陽穴,消化著方才閱讀的信息。
這次陸平翻閱的主要是各個境界修煉後的人體變化,他翻閱了許多弟子的修煉心得,並沒有找到這類神秘氣體的相符合的描述。
陸平手指不斷的摩挲著玉簡,感受著指尖傳來的陣陣冰涼,心頭出現猜測:
“我百毒不侵,是不是因為這道氣體的原因。”
“難道這是個寶物?可為什麽我體內會多出一個寶物?”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反正現在身體沒有不適感,日後入道了在來探尋吧。”
月亮繞開了樹影,院內霜華滿地,陸平靜坐在石凳之上,牙牙不知何時趴在石桌上睡著了,青色的鱗片的在月光下反射光澤。
清風,月色,靈寵,還有心頭念著的那個少女,陸平享受著此刻的安寧。
“這條懶蟲。 ”陸平不禁笑著搖頭,現如今的陸平,每日睡兩刻鍾便能滿足身體所需,牙牙也大差不差,但它還是喜歡睡覺。
“我現在這種生活,其實也挺好的,又何必要去仙門打生打死?”陸平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可這種歲月靜好,終究是脆弱的鏡花水月,經不得半點波瀾。”陸平轉念又想起種種經歷,一幕幕生老病死。
陸平靜默許久,直到一陣輕快腳步遠遠傳來,朝著自己的方向,越來越近,不由一笑。
“到早上了嘛!”牙牙軟倒的身子騰的一下立起,抬頭看了看皎潔的明月,發覺時辰不對,“啊,方姐姐這麽晚過來幹什麽。”
哐當一聲,木門被一把推開,方彩鸞纖穠合度的身形跨入院內,她對著陸平翩翩走來,似隻蝴蝶。
“鸞妹,這麽晚了,你過來做什麽?”見到方彩鸞,陸平心中頓生一陣歡喜,迎了上去。
“我想你了,所以想來見你!”
方彩鸞嬌嫩的唇瓣輕揚,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也有在想你。”
陸平摸了摸頭,難為情似的回答。
方彩鸞眸中光芒大盛,亮過滿天星辰,可她就算如此得意,還是將頭別過,輕哼一聲:
“哼,那可還算你還有些良心,沒辜負我的一片真心!”
“鸞妹,我已經決定好了,今天就跟你說……”陸平剛想說出自己的計劃,就被方彩鸞打斷。
方彩鸞手中拎著一包藥材,在陸平面前亮了亮,“先別說,這裡面有虎骨蘭,銀蛇草,最能熬煉筋骨,咱們邊泡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