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於此,整個洞府浮光掠影,原來陳設精臻的大殿廳堂,像畫卷變得陳舊灰敗,連禁製也是明滅不定,能效大失。
幸存之人見及這一幕,頓時心境一定,如釋重負。
張滄道人洞府歲月如何能經歷千年而不朽,且望川長脈偏偏靈機枯竭,其人便是生前乃是金丹真人,也必然受天地所累。
此回因靈脈複蘇而出世,而眾人施法打擊,更是大大縮短此中靈機,現在終是暴露破綻,成敗在此一舉。
不過此中有人卻心疼那受損的本命靈器,經此一遭,也注定品質必然大降。
眾人心思各異,但出手之威卻不減反增,種種靈術寶光流轉而出,激起漣漪火花,雷霆肆虐,此中赫然有始終藏而不出的寶物。
黎安在內也是盡出全力,只是看著眾人出手之威,不由心下感慨一聲:“還是小覷了小洲修士的家底!”
如此想,但黎安卻也默默蓄勢,準備趁機發動最強一擊。
被圍在中央的張滄道人,一臉柔和看著手裡滄月珠,又望著這座千年洞府,眼底浮現一絲傷感之光,喃喃道:“千年了嗎?可本座還有想見著人呢……”
所以,他不能白白死去,一切所得盡為這些人的嫁衣。
想到這,他望著一眾對他接連出手的築基修士,手中滄月珠緩緩一浮。
諸修不由皆是一驚,便見那顆滄月之珠,黯淡光華再度亮起,仿佛曇花一現,隨之微微破碎裂展,細微星輝放逐而出,四溢大殿之中。
“不好!”諸修一凝,迅速轉攻為守,護身寶光之外,又架上重重防禦手段。
黎安眼厲手快,長槍呼嘯投出,身形隨之被挾攜,下一刻刺在趙老身旁,整個人再度籠罩在金闕罩內。
趙老身旁還有趙氏三人,見黎安入內,也沒有多說什麽,連忙又取出半尺錦香,維護住滄月珠的衝擊之威。
然而除出所有人意料,這滄月珠所放逐出的星輝,或許玄機並非煌煌爆裂之勢,所過之處,星輝流轉,一股詭異的凝滯之感流轉而生,仿佛時間在這一刻變得越來越慢。
星輝擴展而來,眾修隻覺一舉一動愈加緩慢,而意識卻是清晰無比,毫無影響。
果然是金丹真人,神通莫測,這一手一出,頃刻讓他們成為待宰羔羊。
不過好在滄月珠靈性大失,以至於還給予了眾人防禦空間,不至於身陷赤白之地。
“小家夥你倒是夠能跑……為本座獻舍就這麽為難嗎?
白衣身影慢悠悠遊蕩而來,落至金闕罩外,望著黎安。
黎安心下大驚,但動作放慢十幾倍不止,緩緩轉頭望向趙老,連傳音也放慢了,道:“趙老,此…寶…能不能擋……住?”
趙老面上皺紋緩慢舒展,傳音道:“金丹……神通……莫測,老夫……也不曉得……”
黎安心下一沉,便見金闕罩流轉金光,似與星輝對抗,然而張滄道人卻絲毫不受限,一步步踏入金闕范圍,逐漸出現在趙老與黎安的身前。
世上無不破之法,金闕罩亦是如此,這一手玄妙之術一出,錦香再想發揮全部玄機也是無法,對張滄道人而言,僅是耽誤片刻便可入局。
張滄道人望著五人,還是落在黎安身上,道:“小子,獻舍之說如何,若願意,我可保你靈魂不失,將來再換一個軀體也未嘗不可,甚至將來收你為徒!”
他神情不再高傲,甚是認真望著黎安,等待著回應。
而此言,讓身周四人也是臉色變了一變,而這其中趙康雄甚至眼中閃過心動之色,若是如此,也不是不行。
堂堂金丹真人收為徒,只不過換一具‘肉身’罷了。
不過...他好像沒資格。
但黎安卻滿臉不信,緩慢出聲道:“前輩無需如此考驗晚輩求道之心,晚輩寧可玉碎,不願瓦全,說到做到!”
此言一字一頓,但言辭之中果決無以複加,一雙重瞳赤紅燙血,死死盯著張滄道人。
與趙清婉乃是姐妹的趙清意,也是不由看了眼名義之上的‘姐夫’,有些讚歎,又有些惋惜,心道:“若是真的,豈非一場造化?”
然而趙清意卻不知,黎安身懷天人神鑒,尤其是奪舍之舉怕是能探知到,他豈會考慮張滄道人之意……
張滄道人面現欣賞之色,然而蹙了蹙眉,若是黎安願意心甘情願獻舍於他,卻能少許多麻煩。
且再耽誤下去,洞府靈光大失,神魂便暴露在天道之下……
不過身為金丹真人,卻不願意放下身段讓黎安妥協,站於原地思量連連,突然又望向趙泉,平靜道:“若你,願意嗎?”
這一回輪到黎安怔神,隨即與趙泉對視在一處,黎安莫名有些心虛……
要不要挺身而出?
咳,還是算了吧,萬一趙老願意呢?
趙泉叫苦不迭,暗罵一聲,這堂堂金丹真人什麽路數,這小子不願意的話,你倒是直接上啊……盯上他這半截入土的老人?
張滄道人又認真問了一語:“你願意嗎?”
趙泉神情掙扎且憋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黎安在旁挑了挑眉,莫名心跳加速,似乎在等待著什麽審判一般。
“前輩,老朽之身當真合適?”
趙老終是緩慢開口,似乎在故意拖延時間:“老朽今年二百一十五歲,資質不過三靈根,靈蘊偏中品,且早些年受過不少暗傷,淤積難解……另所修功法有礙,您若是要我這具肉身,怕是得不償失……”
張滄道人卻搖了搖頭,出聲道:“不過爾之俗見,你相距上境不遠,若本道先晉升紫府之境,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此言讓在場五人皆是一怔,隨即細細一思。
有道理啊!
而附近一眾修士雖然動作凝滯,但皆是心癢難耐,這張滄道人為何與趙老一行單獨說言,莫非有什麽奇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