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那錦香也隨之燃盡,那金闕罩終於支撐不住,搖搖欲墜,趙老臉色頃刻蒼白,轉眼吃不消,隨即大聲道:“小子,敢不敢一搏!”
“有何不敢!”
黎安一腳邁出,吐氣如雷,隨著此言金闕罩也隨之破碎如鏡,一老一小身影暴露在張滄道人眼中,如看獵物。
黎安將修為催動到極致,渾身金流火萃籠罩,身影不退反進,長槍朝著張滄道人殺來,喝道:“前輩不是想要這具肉身,既是如此,晚輩何需惜命!”
此言一出,也響徹在諸修耳中,誠如此言,在奪舍之前,黎安肉身卻不得有損,如此反是暫時的保命之道。
張滄道人聞得此言毫無波瀾,此時撤回法力,莫名感覺到一絲不妥,隨即便見竟有二十數修士皆入大殿之內,一個個隱隱聯合陣勢,亮起隨身法器。
張滄蹙了蹙眉,突然笑道:“諸位,本座張滄之名想必皆聽過,卻非什麽邪魔歪道,只是因劫殞落,這才意欲重出於世!”
說罷,他語氣一頓,揮袖甩來靠近的黎安,繼續道:“本座隻想要此子肉身,爾等若不阻之,事後自有造化!”
此言一出,讓黎安也是不由大驚失色,連忙抵住衝勢,腳步頓住,道:“諸位,莫信此人鬼話!”
然而二十修士中,有修士還是不由動容,面現思量之色。
若能不與一位金丹真人對上,事後還有好處,那自然何樂而不為……
只是鬼話之說不假,這等策反之計,諸修豈會不識!
“諸位還不動手,莫忘大計!”
終究是趙老連忙出聲道,聲音如雷傳入諸修耳中,讓人如夢大醒,黎安若死,小洲望川山脈好不容易有的氣象,怕要再度斷絕於他們手裡。
何況,合盟舉會意義更重大!
想到這裡,諸修徹底斷絕所有念想,清和真人朗聲淺語,手中畫卷開闔,便有萬象符流呈現,朝著張滄真人落來。
齊公巨尺凌然而舞,趙老天師劍再禦,以及趙清意等人紛紛動手,只是大多數人未有近身凌襲,而是保有一定距離,免得誤了自家性命。
張滄道人面上微訝,沒有料到這黎安意義竟如此重大,只是轉念一想便渾不在意,大袖一揚,水漩化龍而出,朝著二十修士隨意落來。
金丹真人出手,威勢自然不同凡響,有一位中年修士見水龍呼嘯而來,不禁面色大變,護身寶光也隨之展開抵擋。
好在四周諸修皆明道理,一人死,他們勝算便降低一分,此中自當放下昔年情緒,共抵大敵,爭取勝利。
這條水龍迫襲而來,頓時連帶起三位修士,身形朝後一仰,此中中年修士受傷最重,口噴鮮血,隻覺胸中肋骨已斷幾截。
然而中年卻不驚反喜,他沒有料到他自己竟然能在一位金丹真人手中活下來!
而此時黎安,見眾修齊攻張滄道人,不由心下微松,隨即又再度沉氣,手中鋒槍一指,靈焰大熾如狂。
他卻清楚,既然張滄道人意欲奪舍於他,那必然要趁虛而入,只要他心堅意凝,便能保有心障不生破綻。
即對付‘鬼道’,黎安修持金火之道,於防禦之上絲毫不虛。
這一刻,黎安手中槍鋒一漩,身與槍合二為一,挾攜四周激流,衍化‘瀧渦’一擊,仿佛如一條盤旋火蟒,與面前水龍相撞一處,一時間水花相激,肆虐無際。
但終究張滄道人性屬相克,以至於黎安落了下風,不過黎安依舊不改顏色,一振槍鋒身若驚鴻之影,衝到張滄道人頭頂,槍鋒輕點於空,一道道星流閃出,密如霄雨天降,砸向張滄道人。
張滄道人衍變水幕擋住這一擊,卻並不對黎安動手,而望著四周礙眼的修士,冷笑一聲,伸出纖白之手,指尖掙掙一彈,便有一滴滴細小水珠凝結,如箭竄出。
這一手太過細微,已至於諸修無瑕顧及,只是鑒於金丹真人存在,是以未曾小覷絲毫,始終全力將護身寶光撐著。
但此前本就遭遇一擊的中年修士,法力卻是不支,一時難禦,當即護身寶光再破,整個人便僵在原地,直至眉心一點血痕流淌而下,竟然死得無聲無息。
四周眾修見狀, 無不是心下驚顫,但面上冷靜從容,一邊護疊珍貴靈符,一邊加大施法攻擊,如是炮轟一般落向張滄道人。
此中黎安之外,便是齊公最猛,毫不畏死,手中熔尺在近,每每重重沉擊下來,一身體魄炸裂衣衫,露出雄壯塊壘肌肉,哪像一位年歲兩百的老人。
齊公手段彰顯無疑,與黎安一樣‘尺法相兼’,每一擊皆是靈浪四溢,光芒熾目,足見此中靈術之威能。
轉眼之間便小半時辰過去,黎安額頭汗水流淌,握槍之手微微顫抖,體內靈元消轉過半,便“複真丹”也無法及時補充而上。
那複真丹,乃是出至大洲的二階中品之丹,極是珍貴,黎安僅有三顆,此丹只需含在舌下,便能隨時彌補法力消耗。
然而此中消耗也有極限,過猶不及,否則便是服下第二枚丹,也是無用功。
黎安心自無奈,這等金丹真人果真了得,就站在原地,任由諸修各施靈術手段,也盡為無用之功,毫無破綻。
再下去,怕對諸修信心是莫大打擊。
他不是沒想過攻擊中樞畫壁,但陣道講究整體,除非他能發現陣眼玄機,否則還不如集中精力,以期消耗張滄靈機,等待時機降臨。
也就在這個時候,張滄道人突然一歎,伸手一點,那畫壁之上滄月微微掙扎,隨之脫穎而出,閃電般落至手中,化作一枚湛光閃耀的明珠之寶。
“這是本命靈器?!”
諸修齊齊一驚,心下生起不安之感,堂堂金丹真人的本命靈器,保不好在場之人,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