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
他沒有再說什麽,而是緩緩抬起手中鋒槍,直指李滄道人,一臉凝重。
而原來默不作聲的趙老,忽而精神大振,腰背挺直,然而卻非是因為逃過一劫,一樣雙眸戰意盎然望著張滄道長,一腳邁出,擋在黎安身前。
隨之一枚金流玉璽流轉浮現,煌煌之芒流轉罩定,落在二人身上。
而在後方,一眾修士神情閃過遲疑與貪婪,遲疑的是自身可能淪為這場機遇的炮灰,貪婪自是因為金丹傳承。
眾修闖蕩洞府,早就將此中危機提前想過,甚至為此準備了底牌手段,尤其是趙老,無論金闕玉璽,還是精微玄氣,前者品階極高,後者更是青陽小洲少見奇氣,玄妙不可莫測。
而趙老,卻在最後時刻留下了精微玄氣,以助黎安順利到來他的身旁。
此時後方的一眾修士中,康雄兄弟與趙清意皆在,而身為堂堂趙氏族人,比之黎安更知曉此奇氣之效。
早在剛才趙老與張滄道人短暫對峙地功夫,諸修借由此物明悟了一些關竅,是以到現在卻是未有人走之。
千年時間流逝,若是面前張滄道人還有金丹實力,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布局如此,而精玄玄氣未被其人探知到,更是證明這一點。
富貴險中求,現下局勢未定,諸修‘軍心’卻立得穩。
而張滄道長察覺到後方諸修的細微反應,卻一派從容,讓人看不出絲毫端倪。
他望向那層淡淡的護身金芒,冷笑一聲,一揮長袖,便有湛藍華光流淌而出,似水非水,靈流肆虐而去。
這股激流轟向金闕罩,旋即激起層層波紋漣漪,連金罩也不由朝內陷塌,仿佛搖搖欲墜。
然而趙老卻面色沉穩篤定,迅速右手取出一尺長的錦香,左指迅速掐指靈光,化焰激之,隨之嫋嫋香煙升騰,晶瑩縹緲,隱隱還傳來陣陣似梵音,如禱願的冥冥之聲。
黎安看了眼,不由心下讚歎:“好寶物。”
這金闕玉璽煉製之法與尋常寶物截然不同,已經足以稱為奇寶,凝集皇族國運,啟壇香火,是以唯有家國可為之。
黎安經營勢力,也必須嘗試走出類似之道,尤其是整合“天人神鑒”的奇妙之處。
他心念電轉,仔細觀察起來,當望及整個大殿格局,尤其是背後的波濤畫壁靈氣激揚之時,心下了然幾分。
因靈機枯竭,而遲遲未出世,僅存神魂而無肉身,是以只能借靈築的中樞陣法,勉強施展法術之道。
尤其是這股靈機,黎安卻是再熟悉不過,正是他黎家村的靈機之源,再換言之,是從他身上靈石所衍變。
當然,這裡非黎家村,黎安並不能做太多,只是他清楚‘天人神鑒’的一個特性,若是後續手段無法跟上,靈氣也會以一種合理之法重新衰弱下去,無以為繼。
此中玄機直白,白雲觀所在的靈機氣象,本就是一種‘假象’,根本不足以長久支撐張滄道人的施法。
將此中關竅迅速想清,黎安暗自戰意頓生,雙眸爍爍望著張滄道人。
張滄道人並不知這些,只是望著震蕩不休的金闕罩,以及身後蠢蠢欲動的一眾築基修士,心下冷笑:“螻蟻之輩,豈能撼樹!”
說罷,他騰身飛起,周身波濤靈流懷抱,漸化水蟒巨龍之相,身後漸漸一輪滄月浮現,神情充斥著冷漠清傲之感。
而不待諸修反應,那湛藍華光,水色漸轉沉,濃稠傾覆落下,以至於四周空氣也不由凝滯幾分,不複順暢之感。
尤其金闕罩之下的趙老與黎安,前者雖然神情沉穩,但手中錦香極速燃盡,過了大半,足見壓力遠比適才。
這是《滄月顯真經》的領域之妙,可讓入者憑白受製。
諸修見狀也是心下一凝,現下皆被逼到不得不抉擇之時,要麽及時退去,一賭一線生機,要麽便諸修齊上,一搏金丹機緣……
怎麽做?!
下一刻,一聲如獅狂吼,轟隆震蕩,一道身影衝過最後一禁,正是齊公,道:“老兄弟,我來助你……”
齊公雙眸充斥濃烈戰意,望著高高在上的張滄道人,右手一幻,便有一道熔殞巨尺出現,身影一躍,勢大力沉便朝張滄道人斬來, 虹光大亮。
張滄道人頭也不回,隨手左袖朝後一卷,輕描淡寫蕩出一層水光。
這道水光平平無奇,而與巨斧相撞,頓時讓齊公目眥欲裂,青筋爆起,但依舊虎口血崩,身影倒飛而出。
“齊公!”
清和道長身若清風來,手中多出一畫幅,簌簌便是一展一卷,將齊公接下來。
此時張滄道長注意依舊落在黎安身上,只是時不時掃在趙老手中的錦香,嘴角似笑非笑,手中靈流再度暴漲落下。
錦香迅速燃盡,黎安聲音不合適宜響起:“趙老,你還有嗎?”
趙老頓時怒瞪黎安一眼,道:“臭小子,就這一尺錦香,要花費多少靖朝香火供奉!”
黎安連忙悻悻點頭,隨即見那金丹真人始終盯著他,心下不寒而栗。
這種恐懼,前所未有。
尤其是獻舍之說,魂入輪回,還不是此人一言之說,到時候說不得淪落魂飛魄滅的下場,再無再世而言。
黎安雙眸挪至那些禁關之上,讓他出乎意料的是,此中竟然有大半修士依舊前衝,無疑準備會一會這金丹真人
得金丹機遇在身,誘惑不可言不大。
但此中一人,毫無意外的選擇了退去。
正是青梧子,此時非但沒有前進,反而掉頭破禁,且臨行之前,還與黎安對視上一眼,雙眸別有深意。
要說怎麽敵人最了解敵人,黎安不由暗罵一聲,心道:“這家夥絕不會輕易放棄金丹傳承,怕是打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算盤,如此也無須置身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