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峰道觀之內,忽有動靜響起,一些修道士皆奔走正殿。
乾陽觀修士不多,趙氏修士,加上尋仙弟子,以及兩名黎氏族人,共計二十九數。
而到殿有十一人。
人群之內有一名少年,身著乾陽觀下賜的素樸道袍,頭插道髻,面貌清秀,腰背直挺如松,望著面前大殿,雙眸有期待之色。
待到時辰已至,面前正殿緩緩開闔,有道童隨侍在旁,其內蓮台立柱,銅鶴垂首,香爐嫋嫋清香,扶搖落梁,其上描繪掌故經典,更添縹緲之感。
最上方玉台之上,端坐有一位道人,面貌清俊過人,身量便是坐著也猶顯高大,尤其一雙重瞳,望人之時,充斥著懾人之感。
“這便是觀主……”
少年郎喃喃自語,他名喚為‘蘇塵’,乃至十月前到來乾陽觀尋仙問道,求取仙緣,入門之後,卻因種種事件,未能見得觀主當面,直至如今。
他隨著身旁諸弟子緩步入了大殿,依規叩禮,上尊齊聲道:“拜見觀主!”
蘇塵聲音猶為大,甚至湊近了,大著膽瞧了眼黎安,不由心下驚歎。
而此時上首黎安,聞聲微微頜首,笑道:“都起來吧。”
他望著包括在兩名黎氏道童在內的十一人,不禁若有所思。
近八年時間來,黎氏也出生了兩名靈根苗子,正是適才開門的兩名小小道童,一個六歲男童,一個五歲女童,皆在初道階段,資質也普通,皆是靈蘊不及一丈的資質。
不過黎安還是依規字輩,大得稱為‘黎玄清’,小得稱為‘黎玉荷’。
靈蘊不及一丈,今後終其一生,怕也僅是煉氣士,是以黎安便喚來當道童,充當一些場合的門面。
黎安又落在九名尋仙弟子身上,說來此中無趙氏修士,至於緣由,卻是他特意為之。
隨著黎安注視,其中八人紛紛低下腦袋,也唯有其中一人,此時卻昂起頭,與黎安對視一處。
黎安看了看,卻是徑直收回眸,神情波瀾不驚,頓時讓蘇塵好一陣失望。
在黎安面前九名尋仙弟子,年齡卻皆不一,大得已至中年,也不過是煉氣一重修為,小得也便是蘇塵,記載中,乃是一年之前特意來尋仙。
想到這裡,黎安心下歎息,但面上不顯,一臉溫和開始指點這些弟子。
這些年黎安也時不時如此做,若不如此,卻難吸引一些尋仙之人到來。
待到半個時辰過去,在場弟子皆是面現驚喜之色,尤其是那名年歲漸老的中年人,不由拜謁道:“得觀主真法,閔之心懷感激無以言表,願意奉上黃金百兩。”
黎安:“……”
他望著這中年人,張了張嘴,見其固執面貌,頓時還是壓下規勸言辭,有些話多說無用,此人若能醒悟,也不必磋磨這麽久。
不過乾陽觀到底是真修,是以黎安淡淡道:“林閔之,我等修道士雖不視錢財如無物,但卻不執著於此,不必上奉,留給家中父老吧……”
林閔之張了張嘴,但接觸到眼神之時,還是默默閉上嘴,他能留在道觀也是因時勢所然,卻有被驅下山的可能。
又過片刻,黎安揮了揮袖,便要將這幫弟子喚下了去。
然而就在這時,黎安卻動作一頓,隨即落在蘇塵身上,雖然資質普普通通,但聊勝於無,卻能有幾分用處。
“蘇塵,你留下,爾等皆散去……”
一眾弟子,除了兩個打瞌睡的道童,皆是神情一振,隨即眼神羨慕看了眼蘇塵,這才拜禮告辭。
片刻,殿內僅有蘇塵,以及上首黎安。
黎安看著蘇塵一臉緊張,笑道:“聽聞到來道觀之前,自身便有修仙緣法?”
“是,觀主……”
蘇塵連忙深躬一禮,出聲道:“弟子家鄉也是望川山脈,位於落霞嶺,家父乃是教書先生,自幼識字觀文……”
蘇塵說到這裡,突然意思到什麽,便連忙道:“弟子是九年前一次誤入後山,因緣際會闖入莫名之地,在其內得了一門功法,還有一些物件,後僥幸入道……”
黎安一臉平靜聽著,並不感覺意外,至八年前他布局靈脈,隨著靈機複蘇,自然一些仙緣便會冒出來,甚至隨著時間流逝,野獸開智悟靈,吞吐日月精華, 乃至妖魔鬼怪,也會漸漸生出。
“能否將功法於本道一觀?”
黎安待到蘇塵言完,不由輕聲道。
蘇塵神情有些猶豫,但咬了咬牙,還是小心至腰間佇物袋取出一門古舊書藉,隨即奉上,道:“觀主請。”
黎安點頭,接過《上清玄元錄》翻頁一展,可連看數頁,不由面色漸漸平靜,暗道:“僅是奠基功法嗎?”
此功之名倒是起得不錯,但黎安卻看出僅是煉氣期奠基功法,無論是什麽靈根,皆能修此錄,行功最為中正平和,根基扎實。
蘇塵資質他是了解,水木土金四靈根,靈蘊下品二丈,但許是有些機遇之故,如今倒是相較煉氣二重也已經不遠。
“等等……”
黎安忽而雙眸一眯,卻非是發現《上清玄元錄》秘密,而是聯想到什麽。
他當即又望向蘇塵,道:“你所去之地,詳細說說。”
蘇塵反應過來,連忙如倒豆子一般,將所經歷的一五一十盡數說了。
待到聽完之後,黎安若有所思,暗道:“莫非是一處洞天?”
蘇塵所踏足之處,與黎安所想那等廢棄洞府又截然不同,卻疑似‘洞天’,與現世空間迵異,玄機自成一體。
何為洞天,即是“洞室通達天地,其內日月經天,山河匝地”而修真界更有三大聖地,十大洞天,三十六福地的說法。
洞天與尋常修士道場截然不同,譬如黎安在大洲遊歷之時所知‘浮元洞’,便是一方元嬰大勢力,然而道場所在之地,卻無從尋覓,僅知存於一處洞室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