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片刻,趙清婉連忙松開手,隨即迅速恢復從容,她望向趙清意,開口道:“不知妹妹還有何事?”
趙清意沉默片刻,卻以男兒姿態一拱手,語氣平靜:“既然你已決定,那身為族妹,自是祝二位喜結良緣,早生貴子……”
說罷,她不待趙清婉回話,身姿便飄身而起,如射姑仙子般漸行漸遠,只是消失之際,卻又有一聲傳來:“三月之後天師府將舉辦紫府之宴,到時二位莫忘到場。”
聞得此言,黎安雙眸閃過一抹凝重之色,思忖一番,不由一拂袖,將四周看戲熱鬧的一幫弟子,喚了下去。
待到人消失,黎安望向臉上寫滿擔憂的趙清婉。
適才趙清意最後一言,看似祝福,但實則卻提醒女子生育之難。
“婉兒,你是在擔心那事嗎?”
黎安輕聲道。
趙清婉連忙展顏一笑,出聲道:“郎君,清婉已決定,自然不後悔。”
黎安上前,溫柔摸過女子發絲,道:“放心,我曾說過,你首先是自己,才是我妻,我不會強迫你做不願意之事。”
女子生育子嗣自然會損折自身,這一點修士也不例外,修真界卻不乏女修因為生育靈根子嗣,使道途無望。
但凡事也是相對,這修真界卻不缺天材地寶來彌補生育之厄。
黎安自然會有自己子嗣,甚至隱隱期待,借助整整一百份胎露,最終會生下如何資質……
不過前提是不能損折婉兒根基,如此底蘊,現下在他心裡重要性不言而喻,好好培育一番,足以與他並肩而行。
趙清婉聞得黎安此言,她心思玲瓏,一點即透,不由輕聲道:“婉兒相信郎君。”
黎安收回手,隨即似想到什麽,不由面上多了一絲嚴肅意味,出聲道:“婉兒,三月之後的紫府宴會,非比尋常,你我之事不必著急上稟趙老,先靜觀其變,事後再定。”
趙清婉俏臉變了變,但見黎安眼神前所未有凝重,隻得輕輕點了點頭。
可實際上,如今她思緒轉移這上頭,卻也不由發現一些端倪,她卻清楚自家老祖的底蘊,怎麽突破成就了上境紫府?
黎安卻沒有向趙清婉透露趙老被奪舍的秘密,一來難以預料這丫頭是哪般反應,二則暫無必要,將來時機到了,自會知曉。
不過此時盤算一番,才三個月光景,黎安此前才與趙清意三人談妥資源之事,卻不料變故突來,除趙清意,那趙康雄二兄弟也因趙泉之謀,重心偏移到舉辦紫府之宴上,無瑕推進資源,乃至純陽寶晶到來。
便是到來,煉製法器也無法短時間可為,卻是來不及。
黎安深吸一口氣,回過神與趙清婉道:“你剛剛突破,氣息卻還不穩,不妨再鞏固一番。”
趙清婉聽話點了點頭,明顯看出黎安心思,當即轉身,朝日常住所而來,消失在院門拐角之處。
黎安也自回到殿內,盤膝玉台之上,對於築基而言,無論是半年,還是三個月皆太短了,一晃而過,怕不僅是他,大部分靖朝修士皆被此舉打得措手不及,無瑕從容應對。
不過比起黎安而言,這些人家底卻還是有的。
黎安正在思量之際,忽覺不對勁,不由輕咦一聲,指尖微顫,至佇物戒之內取出一柄朱筆,而此物此時正在大放異芒,氣機隱隱熟悉。
當初得了朱筆與那玉硯,黎安始終在鑽研玄機,甚至那日不乏借機問詢趙老本人之意,奈何卻隻字未透露。
而此時此刻,此朱筆自行靈動,似乎玄機初顯。
然而黎安見狀,不喜反驚,果然是金丹真人,手段當真莫測,怕不僅是這朱筆,乃至那些器寶之流,此中也別有玄機,與那原主藕斷絲連。
此時,朱筆在空中蜿蜒自如,行雲流水舒寫字跡,觀字如觀人,不由黎安歎息一聲。
卻是服了。
某位真人的字,許是沒有載體之故,在空中浮光躍影而過,逐現逐消,但卻讓黎安看得分明,雙眸一暗:“這卻讓我如何自處……”
隨著一通傳信,朱筆再度恢復原狀,然黎安卻閉上雙眸,沉默半晌之後,才幽幽一歎道:“如此,倒不需要消滅證據了。”
知曉某人打得什麽主意,這一點他心下有底,便乾脆摒棄雜念,認真修持起來。
這一晃眼,便再度過去三個月,在這期間,整個靖朝暗流湧動,表面是因為紫府之宴,但經歷洞府之行的修士,多數提心吊膽,惶惶不安。
此時白雲觀內,青松子走入祖師堂內,看著香火下跪拜的男子,不由低聲道:“師兄,要不咱們快跑吧?”
“跑?道統家業不要了?”
青梧子雙眸圓睜,回頭瞪了眼自家師弟,但語氣之中也是徘徊不定,無疑也在考慮這個路子。
可是……
青梧子回過身,手中捧著竹筒,其內卦簽晃動如輪,嘴裡神神叨叨:“祖師在上,您老在上面給徒孫們指點一個明路否……”
身旁的青松子一臉古怪,心下腹誹道:“你自身便是修道士,咱祖師又不是得道成仙,早就坐化投胎了,還指明路……”
下一刻,便聞啪的一聲,一枚朱簽徑直落地,箭頭直指天師府方向。
青梧子連忙拿起簽子,隨即一觀,不由心下大定,沉聲道:“師弟,咱們不能走!”
“不走?”
青松子大急,他可沒聽說白雲觀還有祝禱法門,師兄這是問得哪路鬼神?
“對,不走!”青梧子深吸一口氣,他望向天師府,道:“那金丹真人要向咱們動刀子,早便動手了,何需等待半載時日,瞧著好像給咱們逃命,然說不得陷阱自在……所以,咱們不能走,那場紫府宴會,白雲觀一個皆不得缺席!”
這...
青松子訝然,但認真想了想,卻頓覺言之有理,隻好妥協道:“好,師弟願意相信師兄決策。”